说起来,这还是朱妤第一次去路奚家,他并没有搬家,确认清楚身份后赵老和路奚去了一次他的家,那画面让赵老心痛万分,几乎是立刻就要叫助理去附近买一套别墅,路奚阻止了他。
    “关于我的身世,我想缓缓过渡,暴富对青少年心理健康不好。”
    赵老只好点头,他这么大人,被一小孩教训了。但虽然如此,他心里却很甜,外孙这么懂事,不比他老朋友的那些个混小子好?但一想起孙子懂事的原因,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总之就是一整天,情绪都很波折。
    路奚推开家门,他家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姑姑还没回来,他快速打开外公派人送过来的箱子,在看到厚实的相册本时,他呼吸变得急促。
    朱妤握了下他的手臂。
    路奚铺了个垫子在地板上,两个人席地而坐,一张张地翻开充满回忆的相簿。
    赵老一直保存的女儿照片里的女孩是个美人,他爸爸口中的妈妈也是个美人,美人从小就有着清秀的轮廓,从只能哇哇哭泣的婴儿慢慢长大,变得秀气,变得清丽,变得张扬,变得恣意。
    路奚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他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身体在轻轻颤抖。
    朱妤担忧道:“路奚……”
    “我没事,我们看录像吧。”
    老式的录像带已经刻录成VCD,经由电脑可以直接播放。朱妤静静地坐在路奚身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他能感觉到身边少年刻意放平的呼吸。
    短暂的黑屏后,画面开始运转,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在草地里奔跑的场景,这张脸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已经印在了两人心里,路奚就像看着什么奇迹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
    女孩逐渐长大,等到她终于露出赵老照片里那个模样后,路奚终于忍耐不住,用力地捂住了脸。
    “路奚——”
    少年的脸庞埋进了朱妤肩膀,为他十几年和父母亲错过的亲情,为他花季早逝的母亲。
    湿润的液体透过布料慢慢地渗进朱妤的心,好像有一块迟钝的石头切割着朱妤的心脏,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让胸口抽紧的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伸手环抱着少年的肩膀,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安慰他: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都过去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一切的言语都是苍白而脆弱的,但是除却语言的安慰,朱妤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路奚在他肩膀哽咽了好一会,才逐渐平息下来。他眼眶还泛着红,眼底有血丝,朱妤心疼地摸了把他的脸,少年似乎想避开,但最终没有扭头,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朱妤心疼他的遭遇,没有察觉异样,站起来道:
    “我给你做饭吃吧。”
    “不用了,叫外卖吧。”
    “那也行吧。”
    这个时候还勉强他吃自己手艺超烂的饭,的确是不太好啊。
    路奚暂停了录像,和朱妤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点外卖。叫了个外卖,不到半个小时,外卖就到了,正好门铃响起,朱妤跑出去开门,一开门就:
    “……”
    门外的女人惊诧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见到一个陌生的人。
    朱妤脑子中飞快闪过一个名字,喊出:“你是路奚的姑姑吧,你好,我是朱妤,是路奚的同学!”
    “你就是朱妤!”姑姑显然也知道她,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她。
    这眼神……朱妤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刚要开口,后面有个声音喊:“外卖!”
    朱妤蓦然送了口气:“外卖来了,姑姑你进来,你吃饭了么?”
    “吃了吃了,你们吃吧。”
    姑姑走进屋子里,路奚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
    朱妤快步回到房间,路路奚还在门口,朝着客厅里的姑姑看过去,姑姑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路奚还红着的眼眶露出几分笑意,没有任何解释的举动,关上门走到正在桌上布置的女孩身边。
    “我来吧。”
    “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完成的。”
    “……”
    晚上叫得是炸鸡这样的垃圾食品,虽然他垃圾,但它好吃啊!朱妤快快乐乐地吃完了两大块鸡架,尤其是看到路奚也胃口不错,更是一边哄他一边自己吃,吃了不少。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朱妤准备回来,他踌躇着说:
    “要是有需要,我明天也可以过来……”
    “不用了。”路奚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下她的脑袋,他哭过一场,心情反而坦荡了。
    “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教你,明天开始要认真学习了。”
    朱妤看他心情开朗,也开玩笑:“你现在都成为有钱人了,还贪补习费这点钱么?”
    “贪啊。”少年缓缓道:
    “你的钱,我都贪。”
    .....
    就如路奚自己所说,他真的回到了知道自己身份之前的状态,朱妤观察着路奚的脸色,看他眼中并无勉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身世归身世,生活还是要继续,路奚是个自我要求严格的人,虽然他不用再“卖身”给学校,但现有的几个竞赛项目他都会继续。有一个,就是和女主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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