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打起精神,叽叽喳喳地和顾晗说起小久的反应,说到最后,当真真情实感了,捧腹大笑后哼哼:“让她们抱着那些恶心人的心思,居然还觉得羞耻?!”
    赵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的事仿若充耳不闻。
    顾晗和玖念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玖思会在赵嬷嬷面前大咧咧地提起这事,自然也是顾晗提前吩咐过,不必太顾着赵嬷嬷了。
    她让人给中省殿传消息,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刚好,她需要试探赵嬷嬷的态度。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场面。
    得到的答案不好不坏,赵嬷嬷的一言不发就代表对她做的事没什么看法,顾晗也不会强拉着赵嬷嬷偏向她,这可是皇上的人,顾晗不觉得自己有那般的本领。
    反倒是玖思,这一趟出去究竟遇到了什么,才叫她这种反应回来?
    有赵嬷嬷,玖思没有说实情,顾晗没有继续问,只等着无人时,再向玖思问清楚。
    **************
    不远的挽夕殿,小久带着份例回来,脚步匆匆,显得心中甚是不平静。
    容宝林听出不对劲,她一回头,视线就落在了小久怀中那一批粉嫩色的绸缎上,她来不及询问小久怎么了,当即皱起眉头:
    “我的吩咐,你忘记了吗?”
    小久被这一句仿佛钉在了门口,她哑声半晌,才堪堪堵声回答:
    “她知道了。”
    容宝林没有听明白,小久抬高了些声音:“昭贵嫔知道了!知道了主子的打算,昭贵嫔吩咐了中省殿,不许再让我们殿中自主挑份例,让中省殿多给主子配些衬得主子年龄段的衣裳!”
    小久情绪颇有些失控,大声地将这些话喊出来后,才回过神来,砰得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颓废地说:
    “奴婢失态,请主子责罚。”
    但容宝林却听不见小久的话,怔愣地立在了原地,满脑子回荡小久的那一句——昭贵嫔知道了。
    容宝林来不及伤心,忽然打了个冷颤。
    小久不解:“主子?”
    容宝林跪坐在地上,不断呢喃:“完了……”
    小久皱眉上前扶住她,不理解她为何会忽然如此,忙声说:“主子怎么了?!”
    容宝林忽然抓住她,泪如雨下,她彷徨地说:
    “她知道了,她肯定厌恶了我,她不会放过我的!”
    小久不明所以,甚至觉得主子在自己吓唬自己,她稍用了些力道按住主子,希望主子冷静些:
    “主子,您在说什么?!昭贵嫔性情温婉,哪怕心中膈应,也不会对主子怎么样的。”
    只是长春轩和挽夕殿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容宝林忽然抬手捂脸,在小久不解的视线中,压抑地摇头:
    “不,你错了。”
    顾晗的确温柔,人人都觉得她性情软和,可当真如此吗?
    细数后宫针对过顾晗的人,可有一人得了好下场?
    容宝林口口声声喊着顾晗姐姐,但不会轻看她一分,刚进宫时,何修仪那般针对顾晗,容宝林为何要选择和顾晗站在一起,只不过一种直觉罢了。
    她很清楚,顾晗并非如同表面上那般温柔的人,顾晗的手段究竟如何呢?
    容宝林下意识地想起了刘秀女,她最后一次见到刘秀女是在坤宁宫,刘秀女被泡得浑身发白臃肿,根本分辨不清那是何人。
    刘秀女究竟是谁害的?当初的罪责被袁才人担在身上。
    可容宝林和顾晗同住一宫良久,这么长时间以来,哪怕没有证据,她心中也早有了怀疑和猜测。
    但顾晗提及刘秀女时,情绪未曾有一丝变化,甚至,容宝林想起来,当初选秀结束的最后一日,顾晗回来时,她也衣着得体,不慌不忙。
    容宝林不得不承认,她对顾晗心中是有些怵意的。
    处处模仿顾晗,是早就对她的容貌生了欣羡,也是顾晗受宠,同样是她心存侥幸,哪怕那日在太和殿后,容宝林猜到顾晗知晓了什么,但仍当作鹌鹑般存着分奢望。
    万一呢?万一姐姐没发现呢?
    可如今这件事被摆在明面上,容宝林不敢再自欺欺人,她也终于感觉到害怕,比周美人扯着她头发闷水时还要浓郁的害怕。
    她身子抖得太厉害,小久不得不抱紧她,不断喊她,想要喊回她的神智。
    倏然,容宝林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小久,那眼神执拗,让小久呼吸轻了些,小久很轻声:“……主子?”
    容宝林闭上眼,喃呢:
    “不能这样,我不能坐以待毙!”
    小久紧紧地皱起眉,不明所以地听着主子让她把杏春叫进来,杏春进来时,容宝林已经重新坐回软榻上,杏春眼神稍闪,服神行礼:
    “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喊奴婢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四周门窗关紧,容宝林面无表情地盯着杏春,让杏春心下一跳,尤其是容宝林紧接的一句话,更让杏春变了神色: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我要你给娘娘带句话,就说我有办法帮她。”
    话音甫落,殿内静了一刹,小久惊疑地看向杏春,但最让她慌乱的,还是主子的那句话。
    杏春想对自己的身份辩解几句,但对上容宝林的视线,她忽然清楚,容宝林并非在试探她,容宝林是真的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杏春眼神变了几番,最终,她低下头:“奴婢知道了。”
    待杏春离开,小久才问:“主子要做什么?杏春究竟是谁的人?”
    容宝林环住自己的双膝,视线透过楹窗落在外间渐沉的夕阳上,她一动不动,指尖有些发白,她说:
    “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71章
    顾晗在长春轩中静养这段时间,后宫中并不平静,长春轩给中省殿递话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
    皇后觑着纸条上的字,勾了抹笑:
    “她们二人刚进宫时,行同姐妹,如今变成这样,可真是物是人非。”
    暮秋将那纸条用烛火点燃,等烧成灰烬时,才移开视线,半点不惊讶地说:“这后宫中哪有什么真的姐妹情深。”
    这后宫中,不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就不错了,同为圣上后妃,哪有什么真的情同姐妹,且说,越亲近的人,反而有了差距后,心中越难平衡。
    最危险的,永远是身边人。
    暮秋将痕迹收拾妥当,回到娘娘身边站好,撇了撇唇:
    “容宝林学作昭贵嫔模样时,二人间就注定不长远了,反倒是余才人这段时间来上蹿下跳的,才让奴婢颇觉得几分惊讶。”
    余才人和昭贵嫔之间,细说起来,该是余才人对不起昭贵嫔,可是昭贵嫔还未反击余才人,这余才人倒是对昭贵嫔心藏了不少暗恨。
    所以说,在这后宫中,哪能轻易出手助人呢?说不定救的就是个白眼狼。
    皇后闭着眼眸,卧在软榻上,轻飘飘地说:“她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话落,皇后想起她做的事,没忍住笑了声:
    “她以为害了叶修容就可以夺回小皇子,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真的害了叶修容,第一个不会饶了她的就是皇上!”
    但凡牵扯到前朝,就不再是一句后宫琐事可以说得清的了。
    皇后当然猜得到余才人的想法,可惜,她不会阻止余才人,这后宫的皇嗣越来越多了,但属于她林家的却一个都没有,皇上以为防着她就可以了?
    可皇上防得了这后宫所有人吗?!
    皇上迟早要知道,她是所有皇嗣的母后,任由他如何防备,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不论皇上信不信她,他都会明白,只有皇嗣在坤宁宫时,才是最安全的。
    皇后依旧不紧不慢地翻着案宗,但唇角挂着得体的笑也挡不住她眸眼间的锋芒轻讽。
    皇后如何也想不到她一语成谶,在这番谈话的当日下午,就传来含禧宫出事的消息,她惊得眯起眼眸,半晌,才扯出一抹笑。
    暮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许久,皇后低头轻轻笑了声:
    “真是让本宫惊讶,这后宫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让本宫都无从察觉。”
    余才人想害叶修容的心思,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即使皇后没有打算拦着余才人,也派人盯住了她,不论如何,她总要掌握第一手消息。
    可含禧宫出事的消息来得出乎意料,余才人何时有这般大的能耐了?
    皇后赶到含禧宫时,陆煜已经在了,小皇子的啼哭声不止,陆煜阴沉着脸,让人遥遥一见,就忙提紧了心思,生怕不长眼地犯了忌讳。
    余才人同样被宫人匆匆扶着进来,她一听小皇子的哭声,脸上就露出如同刀割般的神情,看那模样,好似若非夏巧拉着她,她就恨不得上前见小皇子抱过来一般。
    陆煜看都未看她一眼,手中的杯盏砸在了地上,清脆的破碎声让众人一个激灵,陆煜沉声:
    “还不快看看叶修容怎么了?”
    内殿中传来叶修容的惨叫痛哭声,皇后听得眉头紧锁,上前不由得问:“皇上,叶修容是怎么了?”
    提花帘子撩起的一瞬间,皇后快速地撇了一眼,叶修容脸色惨白如纸的模样印入眼帘,皇后心下一惊,眼神稍有些惊疑不定。
    叶修容进宫以来,并不得宠,但她也平平稳稳地升到了三品修容,足可见她往日中的小心谨慎。
    何人这么有手段,竟能叫她落个这样的惨境?
    皇后心中很快地冒出几个人选,其中就有顾晗,但很快,全数被她推翻,她想的那些人,要么没有立场和理由,要么没有这个能耐。
    皇后倏然想到一个人,她眼眸不禁沉了沉。
    叶修容的宫人跪在殿内,不断抹着眼泪,哭着说:
    “娘娘这几日喝药后都觉得身子不适,但药方是太医院开的,奴婢亲手煎制而成,期间未曾经过任何人的手,娘娘心有顾虑,但对太医院信任,所以,每日都会服用,可今日用药过后,娘娘就呼痛不止,奴婢害怕,才去请了皇上来。”
    话落,皇后就拧起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糊涂!”
    “既然察觉不对劲,怎么不早点来报!”
    宫女有苦难说,太医院送来的药,前段时间服用时,娘娘身体也渐有好转,谁知道会出现这种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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