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两辈子都不知道风昭然还会算命,“……是,怎么了?”
    “我的贵人正是属猪的啊!”
    姜宛卿有点看不过去了:“他这些都是杂学旁收的,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
    “他说得头头是道,庙里解签的和尚都没他说得准!”
    方嫂道,“有些事我连你也没告诉,他却清清楚楚。妹子,你家相公了不得啊!”
    金宝和银宝这时候抱着猫过来,“娘,快看这个猫猫!”
    小狸自然是不肯给抱的,她们还没碰着,它便缩进了床底下。
    只有小橘被两个小姑娘联手抱着,任人搓圆揉扁,亦是稳如泰山。
    金宝和银宝纷纷向方嫂展示小橘有多乖多好。
    “它会吃小鱼干!”
    “会舔爪爪!”
    “会伸懒腰!”
    “会喝羊奶!”
    方嫂像往常那样随便敷衍着点头,听到最后问了一句:“这里还有羊?”
    姜宛卿:“!!!”
    “未未……未未从城里买了一只,专门喂这两只猫的。”
    方嫂点点头,这话便丢开了。
    母女三人吃了午饭回去,临行前方嫂道:“你这个相公是高人,你们在这里指定是不会长待的,将来肯定要飞黄腾达,你就等着跟他享福吧。”
    姜宛卿心说这话说对了一半。
    风昭然确实会飞黄腾达,但她却没命享他的福。
    送走方嫂后,姜宛卿回来问风昭然:“殿下,你骗方嫂干嘛?”
    她这不是质问,而是疑问。
    因为风昭然从来不会做无谓之事,他会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果然,风昭然道:“她对你越是敬畏,便越会顺从,你用起来也会越省心。”
    姜宛卿瞪着他半晌,“我用她做什么?我不是要用她,她是我朋友。”
    风昭然微有一丝讶然:“跟一个村妇做朋友?”
    “不行吗?”姜宛卿有点恼火,“她教我做菜,教我包饺子,给我拜年,送我点心,她给我的比京城那些贵女多得多,我就愿意和村妇做朋友!”
    风昭然看着她片刻:“罢了,你喜欢便好。”
    这种随小孩子去的语气更是让姜宛卿气不打一处来,她厉色道:“殿下,世上的人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只论有没有用。可能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是工具,只是棋子,但在我眼里,方嫂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我不允许别人把她当成一个傻子一般哄骗,谁要是戏耍她,就是戏耍我!”
    风昭然的目光久久停在她脸上:“若是孤被人戏弄,你也会这般出头吗?”
    姜宛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说的那种蠢事她上辈子不知道干过多少。
    屋子里静了静,姜宛卿缓了缓,问道:“你为什么说她会有血光之灾?”
    这才是她最主要想问的问题。
    方嫂的确没活过今年。
    她不知道他是信口胡扯,还是当真通过梦预知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风昭然:“她已经有血光之灾了,你没看出来?”
    姜宛卿怔住,她真没看出来,方嫂看起来一切如常。
    “她的额角有鼓包,还有瘀青,应是被重拳所击,只不过被刘海掩住了,风吹起的时候隐约可见。
    她的手腕上有青紫痕迹,显然是与人抓打过。她走路的时候右脚不能使太大力气,怕是腿也伤了。”
    风昭然道,“她被人打了,打她的人应是她亲近的人,这应该不是她头一回挨打,因为她隐藏这些伤痕已经很有经验,她习以为常了。”
    “……”姜宛卿回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方嫂,方嫂就是跟丈夫在肉摊边上打了起来。
    后来去方家的时候,金宝和银宝偶尔也会说起爹娘又吵架了,但姜宛卿只以为夫妻吵架本是常事,而且以方嫂的泼辣骁勇,根本不可能吃亏。
    没想到在方嫂的爽朗底下,竟然已是伤痕累累。
    “一个女子无论再怎么泼辣厉害,体力上终不及男子,这便是男女之别。”
    风昭然道,“孤虽弄了几分玄虚,但说的都是实情。方嫂不是寻常遇妇,若孤是信口胡诌,她也听不进去。”
    姜宛卿沉默了。
    片刻前她还口口声声说方嫂是她的好姐妹,结果她连好姐妹过的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还劈头盖脸把风昭然凶了一顿。
    “那个……尺寸要不要再量一量?”
    姜宛卿顿时没了气焰,低声道,“衣裳该做起来了,不然冬天都过完了。”
    她的头有低,目光也有点游离,没有注意到风昭然的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么办?为什么连赔不是的方式都这么可爱?
    “量吧。”
    他站起了身。
    尺子在姜宛卿屋子里,姜宛卿正要回去拿,不过瞧见风昭然一件衣裳正搭在椅背上,便想到了省力的法子。
    “算了,拿件衣裳比照做也是行的……”
    她一面说,一面就拿起那件衣裳。
    风昭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别动!”
    他说晚了,姜宛卿已经拎起衣裳,习惯性抖了一抖,正要折起来。
    然后就听“叮”地一下响,有什么东西从衣裳里滚落到地上,一直滚到她鞋边才停下。
    姜宛卿后退一步,盯着它半晌。
    那是一支非常、非常、非常眼熟的珠钗。
    黄金做钗杆,钗头镶着一颗滚圆的东珠,有拇指大小,光华流转,十分耀眼。
    正是她当初她回门时在姜家丢的那一支。
    作者有话说:
    殿下:卿卿,请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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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他不配
    姜宛卿捡起珠钗, 看向风昭然。
    “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
    风昭然有漫长的停顿,但姜宛卿没有放弃的打算。
    “是未未。”风昭然开口。
    姜宛卿:“?”
    风昭然的语速十分缓慢:“未未那日捡到了这支珠钗,一直放在身上, 孤昨日才发现。”
    姜宛卿:“昨日殿下为何不说?”
    明明她都在哭穷了,他居然还避而不答。
    “大过年的,孤不想你生气。”风昭然道, “他一直暗中跟着我身边, 并不知道这是你的,也不知道它值钱,只是喜欢它亮闪闪的,就跟他喜欢那些羽毛一样。”
    姜宛卿从来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为未未说过话, 更遑论这般有人情味的求情,他说得一字一顿, 显得分外恳切。
    姜宛卿不由反省一下自己,难道她什么时候骂过小孩,导致风昭然这般担心未未挨骂?
    “不就是一根钗子么?有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我本以为丢了,却被未未捡到,失而复得, 这下咱们有钱了。”
    姜宛卿拿着钗子, 感受到了宿命的重量。
    上一世她托方嫂去当的, 就是这对珠钗。
    她原以为她在姜家丢了一支, 后来又当了一支, 这一世应该与这对珠钗再无缘分了。
    结果命运兜兜转转,拐了一个弯,她又与它重逢。
    有些东西, 是不是根本逃不掉?
    姜宛卿有点出神, 没有注意到风昭然表面神情虽然没有异样, 但负在身后的袖角却在颤抖。
    这颤抖十分细密,衣袖上几乎抖起了阵阵波纹。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未未。”
    风昭然的声音有一丝发紧。
    姜宛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不信的?这珠钗若不是被未未捡到,难不成还是被他捡到的?
    捡到之后,还一直带在身边,留到现在?
    那才荒谬。
    “这下发财啦。”姜宛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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