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太子的风格是“谁也莫挨着孤”,庆王风昭景便是“谁敢不来挨着本王”。
    尤其是对美人。
    姜宛卿自幼便是眉眼明丽,素面朝天也像是施过脂粉,比旁人格外鲜妍一点,就像是一朵被上天厚爱特意多施雨露的花。
    风昭景留意这朵花已经许久了,眼看她越长越大,就如同重重的花瓣一层层打开,一日比一日动人。
    从前他尚未得到姜家的支持,每有宫宴,还时不时借着表哥的身份,拉拉表妹的衣袖问是什么料子,或是碰碰表妹的发簪说这样式真是特别,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算不上非礼勿动,但着实有些恶心人。
    此时远远瞧见姜宛卿临风而立,衣裙袅袅,纤腰一束,体态妖娆,见猎心喜,便负手往这边来,微微一笑,便要开口。
    姜宛卿方才高兴过头了,竟没有注意到庆王的靠近,此时再走人已经来不及了,而庆王一开口,树影后的私奔之约必然会被打断。
    他俩不私奔,她哪里来的新生?
    姜宛卿不假思过,直接一把捂住庆王的嘴。
    “!”庆王目中掠过一丝讶异,转即便化成浓浓的兴趣。
    “王爷先别说话,跟我过来好吗?”姜宛卿轻声道,“我有件事想跟王爷说。”
    她特意没让结香跟来。
    庆王一见这架势,顿时心痒难耐,跟上来。
    姜宛卿带着他走到一处蔷薇架下。
    这个时节蔷薇早已经开完了,剩下的全是苍翠的枝叶,叶片底下藏着细细的尖刺。
    庆王见四下无人,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五妹妹有什么话,非要特意将本王带到这里来说?”
    他其实生得很英俊,是和崔贵妃一脉相承的容貌,被皇帝御口称为“朗然如红日”,京中确实有不少贵女暗暗心许。
    但他眼中的侵夺意味过于强烈,姜宛卿被他看着,总觉得他像是打算用视线扒了她的衣裳。
    “王爷喜欢姐姐吗?”姜宛卿问。
    庆王一笑:“怎么?五妹妹吃醋了?”
    “我只是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心里十分后悔,又很内疚,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姐姐。”
    姜宛卿低眉垂眼泫然欲泣,“我听说王爷想要求娶姐姐,心中十分感激,只望王爷能善待姐姐,让姐姐幸福,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五妹妹说话真是好听,”庆王凑近她,低声道,“不知那日五妹妹勾引太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情态?”
    太近了,姜宛卿想要后退。
    但庆王弓马娴熟,一把就抓住了她:“五妹妹别担心,太子那个废物耽误不了你多少青春,只要你心里念着本王,本王自然会给你一份恩宠……”
    姜宛卿大惊,这里是御花园,虽说这个角落比较僻静,但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庆王怎么胆大至此。
    她想要开口呼救,庆王一手便捂住了她的嘴。
    “七弟,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姜宛卿发誓,她两辈子都没有发现这声音这么悦耳过。
    作者有话说:
    呜呜双开真的太难了,我觉得我应该换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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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这就害怕了吗
    姜宛卿上辈子没怎么跟庆王打过交道。
    成婚前她一直被关在闺房里,只出来过这么一次。
    成婚后她一直待在东宫,风昭然不喜欢她出门。
    再然后她和风昭然一起被贬谪出京城,最后回宫之时,庆王已经是押在天牢的阶下囚。
    庆王的喜好和皇帝如出一辙,皇帝常说“唯景儿酷肖朕”,从不掩饰对庆王的偏爱。
    她对庆王的全部了解,除了庆王借表哥之名毛手毛脚之外,便是京中关于庆王的种种传闻。
    比如庆王喜好打猎,为了引出猎物,会以活人为诱饵。
    比如庆王喜好美色,看上的美人直接带进王府,第二天送出来的往往只有尸首。
    然而听一百遍传闻也不如一次亲身经历,姜宛卿全身汗毛倒竖,心底发凉,望着风昭然就像望着救命的浮木。
    “五妹妹这双眼睛生得可真是好看……”
    庆王凑在姜宛卿耳边,低声道,“尤其是吓得不行的时候,真是一猫儿眼,若是挖出来,能值千金。”
    “七弟,”风昭然淡淡道,“今天是皇祖母的好日子,七弟向来孝顺,定不想让皇祖母烦心吧?”
    庆王一笑,松开了姜宛卿。
    “瞧皇兄说的,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庆王笑得灿烂,“五妹妹方才险些摔倒,若不是我特意来扶了一把,她早摔着了。五妹妹你说是不是?”
    姜宛卿一旦脱离他的掌控,立即往风昭然身后躲:“王爷您别这样,我害怕……”
    这模样是装的,声音里的颤抖倒不是装的。
    她暗暗发誓以后千万不在没人的时候靠近庆王一步,太可怕了。
    “哎呀,是本王不好,把五妹妹吓着了。”庆王笑道,“五妹妹胆小,皇兄以后可要看牢一些。不然才弄丢了龄儿,又没看住五妹妹,那可就太凄惨了。”
    大概是因为没办法真对太子动手,所以庆王好像很喜欢在言语上刺激风昭然。
    但风昭然若是会因为几句挑衅受伤,那他就不是风昭然了。
    不过风昭然很明白庆王想的是什么,此时微微垂下眼睛,清冷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倔强:“这是孤的家事,不劳七弟挂怀。”
    庆王笑了,又虚情假意地关怀了几句,这才满足地离开。
    在旁边默默围观的姜宛卿:“……”
    她在这一刻里充分明白了为什么后来庆王输那么惨。
    风昭然问:“为何不带结香,一个人同他在一起?”
    这话里隐隐有一丝质问的意思,眉头甚至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不好答,因为她不能说实话。
    她要是带着结香,庆王哪有那么容易跟她走?
    而风昭然和姜元龄的私奔大计恐怕就会被庆王搅黄。
    连带她后半生的幸福都会被毁了。
    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怎么知道结香的名字?”
    虽是表亲,但男女有别,且风昭然即便来姜家也是找姜元龄,和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姜家的庶女那么多,他能记得她的排行就不错了,只怕连她的闺名都不知道,更何况结香的?
    “婚约已定,该知道的孤自然会知道。”
    风昭然这话说得十分淡然随意,但姜宛卿太熟悉他了。
    上一世婚后的那些日子里,他对她来说就是一本世间最难读懂又最引人入胜的书,她以近乎虔诚地想了解他的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
    但这本书太难懂了,直到最后她也没能读懂,只好搁开。
    ?轻?吻?小?说?独?家?整?理?  上一世所有的努力好像都在此时有了结果,姜宛卿一下子便注意到他的眼神略顿了顿,然后是拇指微微抚了一下衣袖。
    这是他犹豫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说的应该不是真话。
    可她这么问只是想扯开话题,他完全用不着扯谎。
    随即他更明显的表情出现了,他的眉头重重了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非常短暂,但姜宛卿看到了。
    他转身便走,扔下一句:“随孤来。”
    姜宛卿犹犹豫豫地跟上。
    世人都传风昭然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和他在一起之后,她觉得世人都被他骗了。
    现在却忍不住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被骗的其实是她?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是病得不轻的样子……
    *
    姜宛卿来皇宫的次数不多,每次来也只是去固定的那几座宫殿,并不敢随意走动。
    婚后就更不用说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得比在姜家还小心。
    此时跟着风昭然离御花园越来越远,也离后宫越来越远,周遭的宫殿看起来皆十分陌生。
    她只能按大致方位猜,他们似乎正在向皇帝的寝宫靠近。
    姜宛卿对皇帝有本能的厌恶和恐惧,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想往前走了。
    风昭然站住脚等她。
    “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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