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派出去的人毫无所获,季修持气的生了病。
    只是他焦躁之余还惦念着冷徽烟的药,想到那药所剩无几,他担心寻回她之后无药可用,收拾了一番憔悴的仪容,他命管家备上贽礼,乘马车到城西一私塾拜见故人。
    贵客上门,私塾的教书夫子遣了一众学子归家。
    “王夫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季修持先行揖礼。
    王夫子还礼,“一切安好,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突兀来访,只怕打搅了你。”季修持让随同的下人把礼物奉上,王夫子身边的侍者接过礼物。
    “无碍,不过是提前半刻下学罢了,不知王爷今日大驾,所为何事?”王夫子请季修持上座。
    没多久,那侍者泡了茶奉上前来。
    季修持抿了一口清茶,随后开门见山地禀明来意,“王夫子,你我也是旧相识,我就不与你多寒暄了,实不相瞒,我今日登门,为尊夫人前来,准确地说,为求尊夫人曾经赠予的药前来。”
    王夫子没有太多意外,“早些时日,贤内还曾与我说起这个事,她说王爷的药也快用尽了,只是王爷今日来的不巧,贤内的弟弟突然来了音信,她前去会约了。”
    季修持没有太大失望,对方愿意帮忙就是好事,何况冷徽烟至今还下落不明,想到这,他的眼里又添了几分黯然。
    “既便如此,烦请夫子帮我个忙,尊夫人回来后,还请夫子代为转大一下我的不情之请。”
    “王爷客气了,您曾救了我一命,与我有再生父母之恩,您的忙,我必不辞余力,等到贤内回来,定当一字不缺尽数转大。”
    “如此便谢过夫子了。”
    另一边,司空见离的宅子也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只是季修持的人把城内的一举一动盯得紧,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转移办法前,他只能死皮赖脸地赖在沁竹轩。
    不过他最苦恼的不是邬善清峻冷的面容,而是冷徽烟需要用到的药。
    回到沁竹轩的第二日,他便把那些药给了些邬善清研究,原以为大名鼎鼎的他能够把药配出来。
    岂料邬善清在药房捣鼓了半天,最后告诉他那些药他制不出来。
    一是制药的药材,不仅名贵,其中有七味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药材从何而来更是不得而知;二是其中有一瓶药,那药有一味药引,邬善清更是高不清楚它的来历。
    司空见离大失所望,比起他,邬善清更是感到挫败,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多药材不为他所识,他顿觉自己医识浅薄,难过之余又激起满腔斗志。
    邬善清一头扎进医学典籍里,聚精会神,废寝忘食,连带着,对司空见离死乞白赖赖在沁竹轩的行为也懒生计较。
    迫于无奈之下,司空见离再次打起了穆安王府的主意。
    他猜想季修持手上可能有药方或是成药,不管是什么,最好能寻着一样也好。
    然而,自冷徽烟失踪后,季修持加强了院子的防备,不要说偷药,就连苍蝇也难飞进去。
    莫可奈何,司空见离只好黯然退身,整日地勾着急。
    毕狰离开沁竹轩没多久,就发现了冷徽烟的残魂,他原本想将它送回去,却发现原本透明得不堪一击的残魂在锁魂铃中竟然养出了轮廓,看着那个还是透明,却依稀可见冷徽烟样子的残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听之任之,任凭它在锁魂铃里修生养息了。
    随后,他传音给城里的姐姐,在回虚空境之前,他和她见了一面,以叙姐弟之情。
    却说毕狰的姐姐毕凝,她和毕狰虽然是同父所出,但毕凝的母亲却是凡人女子。
    她的母亲艳寿尽后,两人的父亲毕弓另娶了毕狰的母亲,不幸的是,毕狰的母亲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在与族敌的一场大战中,毕弓牺牲,随后毕狰的母亲以身殉爱,随着毕弓去了。
    毕凝亦姐亦母又父地把毕狰拉扯大,姐弟俩感情深厚,后来,毕凝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便是她现在的夫君王庠,从此就随他在凡间安居了。
    毕狰气她嫁人,与她断绝联系已久,那日见着弟弟,发觉他竟然发情了,她当下欣喜若狂,只因与他同岁的许多族男早就成就家业,只他还孤零零一个人,毕凝从小将他带大,自然十分操心他的亲事,连连追问让他动情的女子是何人,何时带她来见见姐姐。
    毕狰不堪其烦,若不是心里敬爱她,早就翻脸走人了。
    毕凝最后也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姐弟俩见了面后,毕狰告诉毕凝他要回虚空境了,叮嘱她有事无事常回去看望他。
    “至于他,你若是想带就捎上吧,这么久了,他也该到爹娘坟前见拜了。”
    “阿狰果然长大了?”毕凝见他终于接纳了王庠,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摸了摸毕狰的头,却不敢告诉她早就偷偷带人回去祭拜过了哩。
    姐弟俩告别后,毕凝回到家里,把这个好消息说与王庠,王夫子听后也是欣喜若狂。
    随后他把季修持造访的事告知妻子,并把他的来意说清楚。
    “既然如此,你安排好私塾的事,我们回虚空境一趟吧。”
    毕狰回了虚空境,不过两日,他便有些身心俱疲,实在是白里夜里都不得安眠。
    这两日,他只要一闭上眼,司空见离与冷徽烟颠鸾倒凤的情景便会在他梦里不断上演,只不过在他梦里,和冷徽烟恩爱两仪的不是司空见离,而是他。
    他对此万分唾弃,如何偏偏对一死人动情,还是有主的。
    夺人所爱的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被这苦情缠的恼人,这两日,他连那锁魂铃也不便带了,只因那残魂也满满是冷徽烟的气息。
    这日,他从药室出来,刚回到睡觉的地方,被他放置在桌上的锁魂铃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他快步流星地走过去,发现那原本被养回一分生机的残魂竟然比他初见时更加虚弱。
    他这时才觉起,锁魂铃除了养魂,也能噬魂,养魂的锁魂铃,只有被他佩戴在身上才有养魂的功效,否则便会汲取铃中生魂的生机。
    只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缕残魂虽有生机,却无神识,濒临溃散之时,竟能主动向外界发出求救,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难道这便是你至今为止还未消散的原因吗?你的生识竟然这般强烈。”
    “你想活过来是吗?”毕狰望着锁魂铃里的残魂喃喃自语,“我要帮你吗?”
    他像是在问她,实则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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