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我看你面色有些发红,该不会是得了风寒,发热了吧?”阮蛮蛮有些内疚。
    定是这几日夫君帮忙想着种粮的事, 都没有好好休息,这才把身子拖垮了。
    “别, 不用,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了,出了些汗而已。”
    阮蛮蛮面容呆滞的扭头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是初冬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 哪里来的汗水?
    阮蛮蛮见苏祁尧笑得极为勉强,好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似的。她恍然道,夫君定是不想让她担心,故意支撑着,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不行,我得去做桌好菜, 再烫壶热酒, 给夫君好好补补。
    阮蛮蛮特意翻看了一些食谱,找了几个对男人来说, 比较温补的菜肴。
    “虾, 味甘或咸,性温。有强壮身体的效果。”
    “鹌鹑, 味道鲜美, 性温。有补五脏,养精血的功效。”
    “韭菜, 温中下气……”
    阮蛮蛮边看食谱'边准备材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她赶紧叫兄弟俩来端菜。
    “嫂子,今天有啥喜事吗?你,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小蛋儿没有大蛋儿想得多,他边往碗里夹菜,边附和道,“还都是我喜欢的饭菜。”
    “要说喜事,是有一件。不过,跟这桌菜没关系,我就是想要给夫君补一补。”
    “咳咳咳……”
    苏祁尧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面容纠结得厉害。尤其是听到阮蛮蛮那句给夫君补一补,顿时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
    “夫君,你没事吧?”阮蛮蛮尝了口碗里的汤,蹙眉念叨着,“也不咸啊?你怎么咳嗽了呢?”
    苏祁尧怕伤了阮蛮蛮的心,急忙解释道,“不是汤咸,是我喝得太急,呛到了。”
    郁结的小脸儿上,终于化开了一丝笑意,“不急不急,锅里面还有很多。”
    苏祁尧“……”
    昨晚上,阮蛮蛮几乎是一宿没睡。她揉了揉乌青的眼睑,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夫君,咱们还是去看看大夫吧。你总是洗凉水澡,也不是个办法,身子会垮的。”
    苏祁尧的大手抖了下,给阮蛮蛮系的带子,不小心打成了死结。
    “我先送你去勘察地域,回来的时候,我会去看大夫的。”
    阮蛮蛮不放心,谁知道他真看大夫了,还是只在医馆门口转了圈儿?
    “好了,钟大人将这么重要的事交托给你。第一天上任就迟到了,会留下话柄的。”
    阮蛮蛮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被苏祁尧给说服了,带上小蛋儿直奔目的地。不过临别时,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一定要看大夫哦。”
    “嫂子,这里遍地都是野草,光清理这些得用不少时间。”
    阮蛮蛮望着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摇晃着一人多高的身子,随风摆动身子。宛如大海里的浪花,一层高过一层,永远也看不到头。
    阮蛮蛮的心里,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想办法尽快把它们砍掉。”
    这种情况光是靠人力去砍,即浪费时间,也耗不起那个体力。
    阮蛮蛮指着几个衙役,“几位大哥都是本地人,应该清楚谁家里有牛羊,你们去借些来。”
    “如果他们担心弄丢了,或是有其他原因的不放心。那就告诉那些农户们,他们也可以自己牵着来放。”
    “按时完成了指派任务的人,每人可得两个馒头,或是三个饼子。”
    这些农户有牛有耕地的农具,都不肯来种地。无非就是怕战争一旦打响了,这片土地指不定是谁的,白白受了苦受了累不说,还把家里仅存的那点粮食打了水漂。
    现在不需要他们下种子,只要出力就能换几个现成的白馍馍吃,算是彻底去除了劳而不能得的风险。她想,只要是想糊口饭吃的,一定会争着抢着来的。
    被阮蛮蛮点到的几个衙役,就像没听到似的,坐在原地互相说笑着,压根就没有理会阮蛮蛮的意思。
    阮蛮蛮的脸色搭拉了下来,她冷声提醒道,“各位差大哥,咱们都是为钟大人办事的。这事要是办妥了办漂亮了,大家都会受到嘉奖。”
    “要是搞砸了的话,谁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衙役们挤着眉头,嚷嚷着,“你能不能说西楚的话?我们可不是北凉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一个北凉来的叛徒,妄想着在西楚称霸王,该说她是痴心妄想,还是别有用心?”
    “用心你大爷!”小蛋儿抬手就是一记硬拳,擦着那人的脸,捶在了他脸庞。
    “我警告你们,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要是再敢对我嫂子胡说八道,故意说些没用的屁话欺负她,老子捶碎了他的脑袋瓜子!”
    “小蛋儿,别冲动。”阮蛮蛮赶紧将小蛋儿拽到了身后。
    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气她,给她难堪的。
    北凉与西楚相交最近,他们脚下站的这片土地,又是两国交界的地方。哪怕方言上有些差异,也不会到听不懂的地步。
    这些人都是钟大人指派过来,帮忙种粮的。以他的为人,应该是干不出背后使阴招。
    阮蛮蛮有注意到,刚刚在提钟大人的时候,这几个人的脸色透着丝不屑。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她不知情的内幕吧?
    “呦呵,你个野小子还挺横的。”被小蛋儿警告过的衙役擦了把脸,蹭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他指着小蛋儿破口大骂道,“怎么着,你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有什么脸面冲我耍横?”
    “说谁吃里扒外?你种再给我说一遍!”
    “就说你了,怎么着?有能耐就过来打我!”
    小蛋儿向来是不服咱们就打一架,谁赢了谁说了算。
    不等衙役出手,他挥着虎虎生风的拳头砸了过去。
    阮蛮蛮紧拦着,才推开了小蛋儿,要不然非得砸在那人的脸上了。
    “嫂子,你别拦着我,今天我不把这瘪.犊子打得找不着北,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别冲动,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阮蛮蛮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她能摸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阴谋。
    衙役戳着小蛋儿的肩膀故意挑衅道,“原来北凉的男人都是怂包子,就会说些自己害怕的狠话。怪不得就要被别人攻占了,这样的怂货就不该活在世上。”
    “我去你娘的,老子今天非得打的你跪地哭着叫爷爷!”
    小蛋儿被衙役激的失去了理智,拽过一个人来就打。
    阮蛮蛮被两边的人夹在中间,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
    阮蛮蛮失去了重心,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摔到哪里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熟悉的担忧声从背后传来,“夫君?你怎么来了?”
    阮蛮蛮见苏祁尧担心得紧,马上解释道,“我没事。你快去拉开小蛋儿,别让他跳入陷阱里。”
    苏祁尧来了,阮蛮蛮就放心多了。他是个遇事冷静的人,有他在,这事很快就会平息下去了。
    阮蛮蛮这口气松到了半截,马上又揪了起来。她看见苏祁尧拽着小蛋儿的领子,将他从厮杀中扔了出来。
    苏祁尧又跻身进去,一拳一脚的继续打了起来。
    苏祁尧比小蛋儿下手更狠,啪啪啪的大耳光甩在了衙役们的脸上。趁着衙役们捂着脸哀嚎的时候,又抬脚踹在了他们的胸口上。
    阮蛮蛮以为打到这里也就算了,这时,卡巴卡巴的脆声又响了起来,苏祁尧把衙役们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阮蛮蛮看直了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小蛋儿倒是满眼崇拜的看着苏祁尧,还喊着助威的口号。
    “尧哥一出手,魔鬼也得抱头走。”
    阮蛮蛮有些担心,“夫君,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咱们打了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善了了。”
    阮蛮蛮怕苏祁尧听完后,会内疚,会后悔刚才做的冲动事。她已经想好了安慰的话。
    哪知他振振有词道,“那就更得打了。打一巴掌是惹麻烦,打两巴掌也会被他们纠缠上。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打怕了,打得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阮蛮蛮仔细想了想,夫君说得好有道理哦。
    “给我拿棍子来。”阮蛮蛮伸手要道。
    “嫂,嫂子你想干啥?”小蛋儿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尧在阮蛮蛮的手里递了跟手臂来粗的棍子。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嗓子里传出来了一声,咕咚的动静。两眼瞪得跟牛眼似的那般大,心里忽然有了丝同情。
    “只要不打脑袋,其他地方随便敲。敲坏了,为夫帮他们接上,心里不要有负担,会出不来闷气。”
    阮蛮蛮紧了紧,两只小手才能握过来的棍子,在苏祁尧的鼓舞下,终于迈向了那群嚣张跋扈的衙役……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大约持续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憋在阮蛮蛮心里的火气,终于烟消云散了。
    她甩了甩酸涩的手臂,在小蛋儿的万般恐惧中,挎着苏祁尧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往家里走去。
    虽说他们早就猜到了,这次出手会招来麻烦。但是,让阮蛮蛮万万没想到的事,他们刚到码头,那里就已经站着一群衙役在等着了。
    阮蛮蛮跟苏祁尧互相看了看,果然是串通好了的。
    阮蛮蛮几人回来得早,又是抄近路走的,不可能比那几个伤残的衙役行动慢。
    也就是说,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见到被打伤的衙役,就提前来劫人了。
    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实在是耐人寻味。
    “站住,往哪儿走啊?”
    “瞧你们说的,这路是大家伙儿的。我往哪儿走,都碍不着你的事。”知道他们没安好心,阮蛮蛮自然是拿不出好态度来应付他们。
    “怎么说话呢?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无法无天的刁民。干了害人的勾当,还敢理直气壮的出现我们跟前,跟我们叫板。你把西楚的国法放在眼里了吗?”
    为首的男人是个捕快,他挥了挥手,跟身后的人将阮蛮蛮三人圈在了中央。
    “呵。”阮蛮蛮拢了拢碎发,鄙夷的看向捕快,她讥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伤了人,那人呢?在哪儿?他怎么没跟着你们来?”
    “想看到原告,成,跟我们走,让你看个够!”
    “慢着。”阮蛮蛮眸光流动,心道,今天这一劫怕是躲不开了。既然这样,她还不如抢占个先机,到时候也算是一个保身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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