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个月来四爷也没闲着,蛰伏了已久的他冷冷看着朝堂上一撮死拧分子,看着他们在他所设的局里越陷越深却犹不自知的还上蹿下跳的死命蹦跶,不由笑的愈发的冷,这作死的节奏他们走的相当的好。终于,到了拉网的时候,犹如隐忍已久的怒狮他终于得以一跃而起,痛快的扑杀他到手的猎物!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他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不服他统治的死拧分子杀一批,关一批,再贬一批,然后将他的心腹田文静李卫等人趁机提拔上来,朝野上下顿时为之一肃。
    雍正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而且秉承今日死囚今日斩的原则,证据确凿定下了罪便毫不拖泥带水的当即令人拖去了午门,任何人没有求情的余地,这就无疑带了些六亲不认的意味。而在康熙朝安逸久了的大臣们何曾见过这等血腥手段?前一刻还好好的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下一刻周围那些相熟的同僚们被死狗一般拖了出去,咔嚓咔嚓的全掉了脑袋,搁谁身上能不心惊肉跳的?朝臣们怕啊,因为指不定下一个咔嚓掉脑袋的就是他们,毕竟上头那位手段雷厉风行,砍人脑袋可是连声招呼都不会打的。
    杀伐果断的雍正在朝臣们心中落下了浓重的阴影,同时效果也是显著的,接下来的早朝朝臣们都听话极了,乖透了,上头人说什么他们就怎么做,不敢再试探有任何闹幺蛾子的举动。当然,被剪除了大半羽翼的八爷党例外,没瞧见老十四在朝堂指桑骂槐上蹿下跳,就差指着上头人鼻子破口大骂了吗?
    对此,雍正只是眼皮淡淡一撩,表示这不是个什么事,大手一挥,滚去养蜂夹道找老十三吧。他这种做法究竟有没有报复老十三的意思不可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知晓的是,未来老十四的日子不好过的同时那老十三的悠哉日子怕是也一去不复返了。
    冷眼旁观的朝臣们一看这架势顿时惊呆了,连亲弟弟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对他们还能手下留情吗?答案显而易见。于是朝臣们愈发的乖觉了,八爷党哪怕使劲了手段都拉不走,甚至连八爷党的残余势力都开始动摇了,貌似跟着八爷倒霉快啊。渐渐地,老八的不少党羽临阵倒戈了,就连老十似乎都有些不想再掺和的意思了,当然老九是一如既往的力顶他家八哥上位。对此四爷表示,这又是一个作死的节奏。
    宝贝儿子被关了,急的当然是老娘,德太妃哭哭啼啼的找上了康熙,康熙听完事情的经过便不耐烦的让人请德太妃出去,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十四脑袋浑的拎不清这能怪谁?老四这般也是顾得兄弟情面了,否则就那影响朝纲损害大清国祚的混账东西,宰一百遍都是轻的!去养蜂夹道清醒清醒也好,不是还有那老大和老十三吗?想起这两只,康熙脸色微妙,老四拖他们都拖不出来,莫不是他这个当皇阿玛的真的伤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心灰意冷了?想想康熙不由叹口了气,接着又恼上了德太妃,没见他连起个身都痛的满身是汗,还不长眼色的拿这些糟心事来膈应他,故意不让他好利索不是!
    当即吩咐李德全,除了动摇大清国祚的生死大事,否则任何朝臣妃嫔都不得再来打扰他静养。
    不得不说,康熙这一口谕在此时此刻无异于给四爷锦上添花来了,朝臣中尚在观望的某撮人彻底死了心,同时也看的清楚,这大清此时的主人究竟是谁。自此之后,四爷的地位便愈发的稳当了起来。
    再说后宫中,其实没了皇帝这大boss,一群女人们也完全可以自娱自乐的,没瞧见这一个月来内务府忙得不亦乐乎?没瞧见那群妃嫔们一天几套衣服的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争奇斗艳,串完此门来串彼门,你一言我一句的暗下交锋,完全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再听听东西六宫此起彼伏高喊娘娘的声音,别怀疑,这是近一个月来妃嫔们多出来的新爱好,那就是指使底下的奴才们多多高喊两声娘娘,还别提,就这区区俩字听在她们耳中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毕竟前个月虽在宫里,可毕竟尚未册封,娘娘二字是不得喊出口的,如今终于得以名正言顺,若还不让人喊来听听,岂不是要憋屈死自个?
    钟粹宫里,齐妃李氏翘着戴着长长指套左看右看,咬着字音问道:“本宫的指套可好看?”
    旁边奴婢忙大声道:“这指套也就娘娘能戴出雍容尊贵的味道来,娘娘人高贵,玉手也好看的高贵,自然是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李氏听得心花怒放,兰花指一指桌上的鎏金镶玉簪子,仍是加重前两字的字音道:“本宫赏你的。”
    那奴婢自是识趣的高声道:“谢娘娘赏!”
    延禧宫里头,安妃年氏将裕嫔等她宫里头的几个低品级女人全叫到了她屋里,等她们给她行过礼后,方高高在上的说了句:“起咯吧,本宫恩准你们起吧。”
    几个女人咬牙切齿的起了。
    年氏哼道:“怎么,不愿起的话,本宫就恩准你们跪着。”
    在人屋檐下的女人们自是连道不敢。
    年氏带着指套的手高贵的搁在膝上,美目环过前面一周,勾起抹高贵的笑:“以后在本宫这,只要你们忠于本宫,那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们。”
    众女还能说什么,谢恩呗——
    景阳宫里,翠枝不厌其烦的给张子清挨个粘好了红底镶细碎蓝宝石的指套,一脸梦幻道:“以后主子娘娘出门时就将这玉手搭在奴婢的胳膊上,届时保管让主子娘娘的玉手衬得连奴婢都高人一等了起来。”
    张子清感兴趣的凑近观察了一会,眸光一转隐晦的抿嘴一笑,旁边小曲子眼尖的瞧见,就乐呵呵问道:“主子娘娘,可是您也觉得这指套尊贵极衬主子娘娘您吧?”
    描龙画凤的贵妃椅上,张子清刚重新坐直了身子,听得小曲子一问到底没绷得住,眼一眯就乐的呵呵笑:“我倒是觉得,戴上指套又长又尖的,若是在夜里被烛光一晃,这蓝光忽闪忽闪的跟猫妖似的,怪吓人的。”
    翠枝粘指套的手一下子僵住,身体也晃了下。
    小曲子在旁干笑两声,摸摸鼻子也不知该如何来接这话了。
    富灵阿和弘昀对视一眼,窃笑不已。
    见这姐弟俩在偷笑,张子清宠溺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柔柔。话说这一月来富灵阿和弘昀频频往她这里跑,俨然是将景阳宫当做他们自个的家了,若不是皇后大度不在这方面与她计较,怕这后宫中这会因此而闹出点是非来。想起那日相见悲的场面,张子清至今心情都难以平复,尤其想起那日乍然见到她的弘昀陡然放声大哭,想起他跪在地上抱紧她双腿一声额娘一声泪的,直到现在想起她的心里都是一阵酸胀。
    “过来,让额娘抱抱。”
    冲着前面的那两只招招手,两只立马眉开眼笑的飞奔而来,翠枝忙退到一边让出地,然后而小曲子站在一旁笑看着两个小主子扭糖似的窝在他们额娘的怀里撒着娇。见到这样温馨的场景,小曲子和翠枝的心都不由软了起来,看着如今又重新活泼开朗起来的小主子们,他们欣慰之余也不禁感慨起来,到底是有额娘护着的孩子活的自在啊。
    “额娘,您头还疼不疼了?”趴在额娘怀里的弘昀,仰着头担忧的说道。
    每每过来见她,弘昀总是担忧的一问,张子清知道是几年前她的突然出事给这个孩子造成的重创过大,以致现在都患得患失的难有安全感。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自责又心疼,转头又看看旁边同样关切望着她的富灵阿,不由安抚的将他们搂的更紧,轻声安慰着:“额娘早就没事了,额娘的头不再疼了,富灵阿和弘昀额娘也记起来了,而且额娘保证再也不会忘记你们一分一毫,额娘保证。”自那日进了景阳宫后,她的记忆就恢复了大半,而与弘昀相见之后,弘昀带着她进了趟空间,泡过温泉过后脑中残余的血块彻底消散殆尽,而血块一经消散她周身的气流就迅速流转了起来,没想到竟因祸得福的比原先运转快了几倍。
    富灵阿却仍旧不放心的看着她,扒着她胳膊问道:“那额娘,您还记得富灵阿最喜欢喝的是什么汤吗?”
    张子清为难的左思右想,见到富灵阿慢慢变得凝重的小脸,噗嗤一声笑了,点点她鼻子:“小馋猫,你最爱喝的汤额娘岂能不记得?淮杞羊肉汤对不?”
    弘昀忙摇着她的胳膊巴巴眨着眼:“那弘昀呢?”
    张子清笑着拍拍他光亮的脑门:“莲藕栗子甜汤,可是?”
    两只巴巴望着她:“额娘真厉害。”
    张子清哼了声,笑道:“想喝了不是?”
    两双眼睛噌的下就亮了。
    “成,今个午膳额娘亲自操刀,别说俩汤了,额娘还能给你们整出个两荤两素来。来翠枝,帮我卸下。”扬着那扣着长指甲套的手,示意翠枝快快取下吧。
    废了老大劲才弄好的翠枝只得忍痛将那尊贵的漂亮的指甲套给取下,不过瞧着两位小主子那开心的模样转而她也开心起来,只要主子们开心便是她最大的开心了。
    摘了旗头,脱了花盆底,张子清挂了个围裙乐颠颠的就往小厨房的方向而去,两只小的跟个小尾巴似的在后边颠颠的跟着,边蹦蹦跳跳的边跟他们额娘说着宫里头的趣事,甭提有多欢畅了。
    待主子们走得远了,小曲子方奇怪的看着翠枝:“咦,你急火火的找什么呢,不去给主子娘娘搭把手啊?”
    翠枝正吩咐翠红去库房拿几匹缎子来,闻言边转过头对小曲子叹气道:“你没见刚才主子那身围裙,又破又旧又不入眼的,哪里能配上的咱娘娘的身份?我得赶紧找匹好缎子来,赶紧给咱主子娘娘做身又尊贵又华丽的围裙来,可千万不能让条围裙而辱没了咱家主子娘娘的尊贵身份。”
    想想刚刚他家主子那条挂在脖子上通身绣了两三排蜜蜂的蓝底围裙,小曲子难得赞同的点点头,是得重新做一条,那条围裙实在是太不衬他家主子的气质了。
    围裙被人嫌弃的人还浑然未知,这围裙是四川蜗居时做得,有些年头了她也懒得重新再做,再加上有好几处破洞都是花花亲手给她缝补的,冲着这点她也没舍得扔。
    小厨房里她挥舞着锅铲干头十足,富灵阿和弘昀在旁叽叽喳喳,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烦,看着如今已经和她比肩的大闺女大儿子,她心里满足不已,同时也是遗憾非常,因为儿女这几年的成长过程她这个做娘的并没有参与进来,一转眼儿女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过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的。
    四爷心里同样不是滋味的,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哪怕是思念成疾却硬是克制住自个整整一个月来未踏足后宫一步,这一个月来他夙兴夜寐甚至常常通宵达旦的,其实真说起来他这般拼命都是为了谁?可恨的是别的宫中还会长眼色的派个奴才给他送些汤汤水水的聊表心意,可放眼观去那景阳宫呢?这一个月来却颇有种我自岿然不动如山的意味,连随意遣个奴才来告之他一声她无恙了都不曾,就放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乾清宫里,仿佛那乾清宫里住着的男人是死物似的,当真可气可恨!
    明明恢复了记忆明明记起了他,可整整一个月来她对他不曾有半点表示,四爷此时此刻不得不酸涩的承认,他在他女人心里的地位怕真的没有他所估计的那般高。意识到这点,四爷不是不恼的,尤其想起那两只小的,以前三天两头会到他这里腻歪,如今整整一个月了竟是连他们的影子半点都见不得,显然是有了亲娘忘了爹了,能不令他心头发酸吗?
    想想景阳宫此刻必定是母慈子孝女乖的,而他自个却在乾清宫里孤家寡人的,四爷心里能是个滋味就怪了,想想朝中诸事大抵尘埃落定,他也不必再顾忌着什么了,当即带着苏培盛,摆驾景阳宫。
    到了景阳宫四爷没让苏培盛唱名,只是负手不动声色的进来,远远的就听见小厨房方向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笑声,不由眉梢一挑,脚步一转就疾步往笑声的发源地而去。
    正在屋里对着缎子裁裁剪剪的翠枝和小曲子猛地见到皇上过来,差点惊的魂都飞掉了,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跑出来要给皇上请罪,被苏培盛眼尖的瞅了见,忙冲着他俩挥了挥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二人立马乖觉,静悄悄的束手立在原地不再做声。
    四爷脚步不停的往小厨房的方向大步而去,在快走近的时候抬手淡淡止住,苏培盛识趣忙悄悄后退了几步,而四爷则放轻了脚步又走近了些,然后在挨近小厨房的房门口处停了下,再然后就一脸淡定的听起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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