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这么大不是没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从小到大她虽不说桃花如云,好歹也颇多人欣赏。那些男人没一个像郑楚滨这么有钱,但长相出众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们与自己哪怕靠得再近,也从来没有令她觉得如此燥热过。
    她脑子里拼命地想着俞芳菲,想着姐姐,想要将这个男人幻化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可是她又忘不了他飞身替自己挡子弹的情景,忘不了他从满地碎瓷里将她扶起来的画面,也忘不了自己被他从泳池里捞出来时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感觉。
    她对他的感情太过复杂。因为俞芳菲,她觉得自己应该恨他。可是他对自己的种种真的让人恨不起来。严格的来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不止救了她一次。身处于他这样高位的男人,大概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如此待她了。
    纪宁被这种矛盾纠结的心理搞得都快要疯了。她强迫自己将头撇向一边,斟酌了半天语气后故作平淡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俞芳菲嫁给你,应该会幸福吧。你是那种不会让女人闯荡天下的男人。”
    一提到俞芳菲,屋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时时激升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郑楚滨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喝多了,对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女人如此神智不清。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往的他总是冷静自持,对人对事淡漠到令人有些无奈。可最近这些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光今天一整天,他就已经失神过好几次了。这种状态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郑楚滨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酒精的作用。
    他回头看了桌上了两个酒瓶一眼,将话题岔了开去:“下次劝叔叔少喝点。喝酒多了伤身体。”
    纪宁也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赶紧走到桌边开始收拾东西。她将碗碟通通搬进了厨房,开了冷水开始洗碗。深秋的水已经凉得很了,流过皮肤刺得微微有些生疼。她平时很讨厌洗碗,可今天却庆幸有这么多碗可以让她洗。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碗碟上,努力想要遗忘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男人。他没有跟进来,似乎也在有意避开她。水流声有点大,她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等到她磨磨蹭蹭将碗都洗完放好后,再出来客厅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郑楚滨走了,他的外套也不见了,桌上只剩那两瓶喝剩的茅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这两个瓶子,纪宁甚至觉得他根本从来没有来过。
    她对酒并不懂,只知道这种酒不便宜。郑楚滨拿来的时候外包装已经扔掉了,就跟随便在酒坊里打了两瓶散装白酒似的。纪宁拿着瓶子上网查了查,发现这是五十年那款。她又随手查了下价格,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酒居然要卖几万一瓶!也就是说刚才在他们这个房龄已超过三十年的老破房子里,那两个男人一下子喝掉了五位数。
    纪宁在唐宁上班,不是没见过一顿饭吃上百万的。可那种宴请一年也没多少场,更何况满桌子的菜都是极品。像这样就着几十块钱的小菜喝掉几万块的白酒,纪宁心疼得真是肝颤儿。这人是真土豪还是假阔气?纪宁突然觉得手里的酒瓶子变得很沉重。
    郑楚滨那一天到底还是自己开车回去了。一路上他觉得手有点发飘,强迫自己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上路。他运气不错没撞上查酒驾的,回到酒店想想真心觉得疯狂。他平时还算遵纪守法,向来不喜欢用钱来摆平一切。甚至可以说他比大多数人都遵守社会的普遍秩序。可是今天他是实实在在地犯了一回罪。
    他把自己浸泡在后园的泳池里,来来回回游好几个小时,一直到浑身脱力几乎没有力气爬上岸这才住了手。他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可是一整晚躺在床上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时少见得有些没精神。
    俞芳菲消停了几天没来找他。她的新戏已经上映了,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去各地跑宣传。上各种电视节目,报纸娱乐版整天长篇累牍地报道电影的近况。听说票房卖了个满堂彩,投资人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郑楚滨也是这部戏的投资商。他虽然以经营酒店为主,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更何况俞芳菲的戏向来有他的投资,如果不是他常年这么砸钱下去,她哪里会有现在的知名度。只怕为了出名不知道要跟多少导演制片人睡得天昏地暗。
    他想起了父亲之前说过的话,等他们结了婚,俞芳菲就不能出去工作了。他忍不住要想,如果不去演戏,俞芳菲到底能干什么?她大概天生就适合演戏,生活中就是个演员,进了片场入戏更快。如果把她整天圈在家里,她除了花钱打发时间,大概也没别的消遣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对纪宁说的那番理论。男人确实应该勤勉努力,让自己的女人不用去闯荡世界。可是这应该基于那个女人是他爱的前提下。如果他并不爱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一个星期后郑楚滨接到了俞芳菲的电话,说她父亲已经来了北京,约他明天晚上吃饭。地方已经定好了,并不在唐宁,而是定在了另一家高级酒店。那家酒店郑楚滨有一些股分,却并不参与日常的营运。
    那里的菜品他也尝过,确实比较对俞芳菲父亲的胃口。他对此没有异议,空出了第二天晚饭的时间,穿着得体地去了酒店赴约。
    俞芳菲的父亲与她完全是两类人。一辈子救死扶伤,很有医者风范,为人斯文有礼不张扬,年纪虽然大了,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显露出十足的绅士派头。俞芳菲完全遗传了她父亲容貌上的优点,再结合了母亲的优势,所以才会有如此精致的容颜。
    但在郑楚滨看来,倒还是俞伯父更讨人喜欢一点。
    这顿饭就三个人吃,菜点了满满一桌,上的酒居然也是五十年的茅台。郑楚滨一见到那酒就想起那天跟纪教授的那顿饭。同样是跟长者吃饭,因为身边的陪客不同,吃起来的感觉也大相径庭。
    俞医生大约常年用脑,头发已然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一些。郑楚滨一直很感激他当年救了自己的父亲,尽管并不喜欢俞芳菲,但当着他的面还是很给面子,一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
    俞芳菲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话轻声细气,举止文雅大方。看她这样子完全想像不到她发起狠来把人往多宝格上推的凶悍样。郑楚滨再次肯定了她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一事实。
    俞医生不像纪教授,他酒喝得不多,说话也很节制。整场饭宴他没提一句关于他们两人订婚的事情,只是时不时地提起郑参谋长。
    “我昨天一到北京就去看了他,老小子精神不错,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跟一帮小护士开玩笑。你得劝劝他啊,人太多费精神,还是多静养的好。”
    郑楚滨替他布了一筷子菜,点头道:“您说得对,我也劝过他好几回了,可他不听我的。”
    “让你大哥去说,你大哥一说准行。”
    “他最近不在北京,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去说。”郑楚滨一想到大哥一本正经教训父亲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这几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当家人换了个个儿。大哥很多时候更像父亲的角色,而父亲则更像个孩子。
    俞医生喝了口清汤,忍不住感慨道:“其实说真的,你们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你父亲确实寂寞。他也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陪陪他。男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总是不像话,有时候一踏进家里觉得空荡荡的,哪怕人再多都觉得那不像一个家。”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内里暗含的意思郑楚滨听出来了。郑参谋长固然是孑然一身多年,俞医生何尝不是鳏夫一个。或许他只是偶发感慨,但在郑楚滨听来却觉得肩上有了几分压力。
    他颇为抱歉道:“我们家欠您一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别别别,我没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跟芳菲恋爱多少也有点还我人情的意思,小郑啊,你自己要想清楚。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肩上背得东西太多了总是辛苦。你毕竟也只有一个人。”
    郑楚滨这个人有个弱点,吃软不吃硬。如果他觉得亏欠了你,你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跟他讨人情,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可你若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反倒很难放下。
    当年俞芳菲也是这样,她提出跟自己恋爱的时候并不像现在对纪宁这般盛气凌人。她也曾小心翼翼地求过自己,甚至有些低三下气。郑楚滨想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只是时间终究改变了很多,他花了三年时间来适应这个女人,到最后才发现两人根本活在不同的世界。
    俞芳菲听了父亲的话不免有些着急,小女儿情态地嗔了他一句:“爸,您说什么呢,搞得好像娶你女儿很委曲似的。”
    俞医生不由笑了起来,女儿再不出众也是亲生的,他当然是喜欢的。
    郑楚滨见他满面的笑容,心中不由一动。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云雾,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定:“下个月我会和芳菲先订婚,结婚的日子您来挑吧。”
    ☆、掩饰
    郑楚滨和俞家父女一起吃饭的照片,第二天就上了各大报纸的条头。
    他虽然一直有投资各种电影电视剧,但严格说起来并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唐宁的大老板也在涉足影视圈。娱记们平时根本不会想到要去挖他的新闻。
    前一段时间隐约传出俞芳菲要和郑楚滨订婚的消息,娱记们也曾热心了一番。可跟了几天几乎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两人根本没有交集,从来没有拍到他们同进同出的画面。娱记们都是老油子,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有什么不知道的。恰逢那时候俞芳菲的新戏要上映,大家一琢磨就把这当成是为电影炒作的话题了。
    娱乐圈瞬息万变,每天都有炒不完的话题。一个话题出来后没什么后续报道,渐渐的也就淡了下去。
    原本一个已经过时的消息,如今又爆出了新的动向,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远在香港的徐天颂也从网上得知了这条消息,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偷着乐了半天。然后他拨通了郑楚滨的电话,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他一顿:“你好歹也算是个商界精英了,就这么让人算计了,你冤不冤?我要是你,早把那个姓俞的女人大卸八块了。”
    郑楚滨心想你杀人跟吃菜似的,谁能有你这么狠。
    “没什么,本来就是事实,有人想说就说吧。”
    徐天颂觉得这人油盐不进,着实令他牙疼:“二少爷,您清醒清醒吧,报恩不是这么个报法儿。你娶了这样的女人,以后还有太平日子过吗?回头别把自己整成娱乐版的常客,听听都让人觉得闹心。”
    郑楚滨看着面前摆着的那份报纸,上面的照片照得不太清楚。但俞芳菲的脸还是很清楚的。旁边配字的报道也说得很清楚,说他们三人在酒店一起吃饭,然后上了同一辆车。报道里明确点出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一时间他要和俞芳菲结婚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这报道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俞芳菲故意不选在唐宁吃饭,而挑了一家跟他关系不大的酒店,为的就是把人往那方面想。如果他们在唐宁吃饭,那么他和他们父女在一起的照片或许就有另一种解释了。
    酒店大老板招待顶级住宅之类的话题难保也有人要炒一炒。甚至他们只是在酒店门口偶然撞上也未可知。如今这一番布置下来,更坐实了他们将要结婚的传闻。自己这些天冷淡的态度大概是刺激到了俞芳菲,让她不惜采取这种手段来逼他就犯。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方法。既传播了谣言又博得了爆光率,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郑楚滨把报纸推到了一边,语气淡淡道:“已经定下的事情,不会再改了。你要不想参加就别来了,来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徐天颂确实有点堵得慌,可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大事情,他也抹不开脸说不去,只是打着哈哈道:“我当然要去。我可得好好瞧瞧,说不定从此以后二公子您就不开酒店,改行拍电影了。”
    “我这把年纪演什么,男主角的爸爸?”郑楚滨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别这么糟蹋自己。就你这形象演爸爸太浪费了,怎么着也得配个俞芳菲那样级别的美女演个偶像剧什么的。现在娱乐圈的那些小年轻哪有你抢眼,你要出来混,他们都得没饭吃。”
    “那可比不得徐爷您,你要是进军娱乐圈,别说男明星没饭吃,就是女明星也得靠边站了。”
    郑楚滨跟徐天颂是生死之交,两个人说话早就是不设防的。徐天颂为人又豪爽,性格和他的长相完全不搭,有时候比自己还要爷们。郑楚滨一跟他说话就很放松,不像平时那么总绷着,说着说着话题也变得轻松起来。
    徐天颂费了半天唇舌也说不服对方,半晌只能淡淡叹了声:“兄弟,善自珍重。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讲,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别太难为自己,人活自私点没什么。算了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俞芳菲也算是长得拔尖儿了,你娶她也不算太亏,好歹赏心悦目嘛。”
    郑楚滨挂掉电话后,又看了那报纸一眼。俞芳菲确实漂亮,这么模糊的一张照片,愣把她拍出了几分仙气儿。他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追着闹的情景,俞芳菲小他五岁,自己j□j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萝卜头。可那时候的她性子很野,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郑楚滨其实有点欣赏她小时候的性子,即便对她没有感情,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可一旦两人成了夫妻,可能反倒不如做朋友来得融洽。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郑楚滨站起身来,抬起拿起那份报纸走到门口,拎了挂了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出了门。门外摆着个垃圾桶,他顺手就把报纸往里一扔,就跟从来没见过那新闻似的。
    郑楚滨对这则新闻看得不重,有人却把它看了一遍又一遍。钟怡从厨房里出来端了碗汤在茶几上,催促纪宁道:“快喝了吧。我妈说的,女人多喝汤有好处,这东西养人,又漂亮又养身。”
    钟怡别的不行,煲汤倒还不错。她是广东人,大学考到北京来的,就在北京扎根落户了。几年大学下来已经说了一口颇为标准的京片子,不仔细听真听不出她从前浓浓的粤语腔。她把广东的一切都给丢了,唯独煲汤这一绝活给留了下来。
    纪宁跟她一起住后,没少占她的便宜,也算是吃了点好的。
    钟怡今天又学了一招,没煲她那些广东时常喝的药膳汤,反倒是做了道江南的腌笃鲜。那香味儿从汤煮沸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飘荡,要换从前纪宁早就胃口大开了。可今天她只觉得嘴里寡淡得很,舌苔甚至有点发苦,再美味的东西摆在面前都能些腻腻的。
    看着钟怡一脸的好心,她只能敷衍道:“先凉一凉,我一会儿再喝。”
    钟怡却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报纸,不屑道:“行了,别看了。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本来就要结婚的,吃个饭算什么,只怕天天晚上还睡一块儿呢。”
    话糙理不糙。确实如她所说,他们要结婚的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了这报道,纪宁就觉得胸口闷闷的,真是堵得慌。
    那天真不该上郑楚滨的车。如果不上他的车,他就不会厚着脸皮来家里蹭饭吃。如果他不来蹭饭吃,他们也就不会有那番男人女人的争论。如果不争论,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产生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怪只怪那天的酒太香,自己虽然一口没喝,可光闻酒香味儿就醉了。而且一醉就醉到了今天,怎么也醒不过来。
    钟怡抖了抖那张报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老实坦白,你对大老板到底什么心思?照你从前说的,你应该挺讨厌他的吧。他当年有杀人的嫌疑,而你是目击证人。你没能把他送进监狱,怎么也该恨他吧。可你现在这样子,我真是琢磨不透。”
    纪宁缩在沙发的一角,抬头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表情来。她咬了咬唇道:“钟怡,我大概是误会他了。当年我应该看错了,他不是杀人凶手,他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劲儿地说他不是凶手,你非推翻我的各种假设。怎么现在你的口风又变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钟怡说到这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女人啊,总是逃不过情这一个字。宁姐你这么淡定一人,居然也会中招。不过也难怪,对方是大老板,长得又这么帅,谁看了都要动心。要不是我跟你感情好,我可真要嫉妒你了。”
    纪宁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抬手截住了她的话头:“打住打住,你这个人怎么自说自话,联想力还这么丰富。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那种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发现了当年那案子的一点线索,才推测出郑楚滨不是杀人凶手的。至少我第二回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他。有人存心要假冒他。”
    纪宁就把那天跟郑楚滨谈的内容告诉了钟怡。从那只手表谈起,到两次在走廊撞见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再到两人身上细微的不同之处。钟怡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插了句嘴:“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他第一次见你时戴了手表,第二次没戴,可能就是想掩饰些什么吧。”
    “他想掩饰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罢了。如果是这样,他早上八点的时候穿了那身衣服被我给撞见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行凶的时候应该换掉那一身才是。怎么可能只拿掉一只手表?谁会注意到一只手表,你看我就没留意到,一直到三年后才想起来。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换了身同样的衣服冒充他去杀人?宁姐,你当年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说到这个,纪宁的心里不由一凛。钟怡的话问到了点子上,关于这一点她没跟郑楚滨说,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忍不住要去想那人的面孔。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我也说不清楚,虽然当时太匆忙没看清。可我真心觉得,那人跟郑楚滨很像。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22 刻骨仇恨
    时隔一个月,纪宁又一次去疗养院探望姐姐纪言。
    她和主治医生长谈了一次,得知姐姐最近的情绪恢复得不错。总的来说,她清醒的时间远远大于糊涂的时候。她正在慢慢地好转,每天由护工陪着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别人特别留意了,甚至还能帮着照顾一下别的病人。
    纪宁听到姐姐的情况觉得很是欣慰,她之所以努力地和父亲一起供那套房子就是为了有一天姐姐能够好转。如果她情绪稳定下来,她就可以接她回家了。他们现在住的那一套大学家属楼有点小了,楼上楼下又都是认识的,姐姐回去了影响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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