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事情在东乡镇掀起轩然大波,许多临近的镇子人也都听说。
    周家的这一番动作恫吓了不少北庭的商户。如今有些人家私下里都开始盘算,是不是该主动奉上孝敬给世子妃娘娘以求得安稳。逃他们是不敢逃的,吴家就是前车之鉴。不仅没保住几代人的祖业,还落得个几日后就要被斩首的下场。
    叶嘉是不知商户所想,她为了整合这些田地商铺,忙得天昏地暗。
    西场养牲畜的事情前些时候得到了回复,周憬琛自然是同意的。但具体情况没细说。他如今人回不来,只信来的快。隔三差五的一封信,生怕被遗忘。
    叶嘉自然也没耽搁,六月底时在西场边缘试养了一批羊羔和猪崽子。
    吴家一家四口被推到瓦市东口时,藏在四道村的妇人最终还是露了面。就是五姨娘,与五姨娘一起的还有没离开的杨成刚。
    那日听令去周家掳人的正是杨成刚。杨成刚此次借送叶五妹回东乡镇之便,暗度陈仓地将五姨娘给带出来。艾什乐抓到的那几个人是他的手下。他们原本是想绑了叶嘉或者余氏,以两人的性命为要挟,让巴扎图放了吴家父子四人。
    杨成刚与吴家没多少矫情,碍于五姨娘请求只能照办。看在苏勒图对杨家兄弟多年器重之恩上,杨成刚心存侥幸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没想过要伤人,只想救出吴家父子罢了。
    因为叶五妹与杨家老太爷的关系,杨家跟周家也算有点交情。届时若是事发,叶五妹从中周旋还能有转圜之机。但很多时候事与愿违,并非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叶嘉太警醒,一点蛛丝马迹都被她给觉察了。以至于抓到人一审就漏了馅儿,落到这么个尴尬的场面。
    “主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巴扎图将杨成刚扔到叶嘉的面前,面色有些难看。事实上,他对杨成烈杨成刚兄弟还挺欣赏的。杨成烈兄弟俩都是性情中人,战场上十分能打为人也十分直爽。若是能共事,该是十分契合的同伴。但看杨成刚如今这事儿办的,弄得两边人都不好交代。
    叶嘉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不意外,有种果然如此的遗憾。
    杨成刚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半天没有开口。虽说心里打着小九九,当着叶嘉的面他求情的话却说不出口。巴扎图若是想包庇他,今儿就不会把他丢到叶嘉的面前。
    思索了片刻,叶嘉抬头看了一眼巴扎图,淡声道:“一切按军规处置便是。”
    杨成刚心中倏地一紧,瞬间抬起头。
    巴扎图的眉头也皱起来。他抬眸看向叶嘉,见叶嘉面上冷冰冰的,立即低下头去。
    按军规处置,杨成刚这一队人必然会被处死的。擅离职守、暗中帮助敌方偷袭周家,不分敌我,这一桩桩列出来巴扎图都找不到为他求情的地方。翕了翕嘴角,巴扎图最终闭上了嘴。跪在地上的杨成刚面上早已没了坦然之色,冷汗咕咕地冒出来,嘴唇煞白。
    说实话,在答应做这件事之时,他万万没想过叶嘉会毫不顾念杨家对叶五妹的照拂。想狡辩,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怔住,自然也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去争辩。
    “城门立信,军规就是军规,没有例外。今日若是放过,旁人便当我软弱可欺。望校尉知。”
    丢下这一番话,叶嘉转身边走。
    巴扎图心口一震,杨成刚的脸色已是惨白。
    东乡镇的事情且不说,轮台这边又是一场激战。
    短短三个月打了不下十次场,大燕的军队养尊处优太久,无论耐力、战力、甚至是意志都不如戍边军十分之一,自然是次次以大燕军败北收尾。驻地这边常年抗击外敌,不管战术如何,戍边军的每个人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中原地区的将士操练得再好,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跟操练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五万精兵对上戍边军不仅没突出重围,还硬生生被打退回嘉峪关之外。
    嘉峪关内外,死伤无数。因为正在打仗,这段时日连东西的商路基本断绝。中原的商人都怕死,不敢往西域来。为防止内乱时被前后夹击,西域的商路也被关闭了。甚至北庭境内设置了层层关卡,以郭淮为主的文官设置了严密的排查,等闲不会叫不明之人混过去。
    外面的仗打得再凶,苦得也只会是平头百姓。权贵的日子该如何还如何,燕京的世家大族依旧为周晔不愿广开后宫,允许其他世家女子进宫打破头。
    三年一次的选秀,因为顾明月被取消。虽说顾明月为周晔诞下一子,但堂堂皇帝只有一个孩子,自然是不够的。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顾明月的外家顾家,顾家一边应付外面的事情一面又因顾明翼之死陷入了焦灼之中。
    顾明翼堕马之后,顾明熙便急匆匆地带着顾家人回了燕京。
    顾家派人来找周憬琛是私下的行动,这一路上自然不敢惊动驿站和当地官员,更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寻医问药。顾明翼伤势过重,不出意外地死在了归京的途中。棺椁带回燕京之时尸体已经烂得只剩骨头。抬到顾家院子里的当日,顾家长辈就晕过去两个。
    出去两个,回来死了一个。虽说顾明翼的死与顾明熙没有直接关系,顾明熙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迁怒了。尤其是顾明翼的父母,将顾明翼的死全怪罪到顾明熙头上。顾明熙遭遇了重生以来遇到最大的困境,在家的所有优待都被取消了。大房的恨意,长辈的斥责,同辈的幸灾乐祸。自重生以来的顺风顺水的局面被摔了个粉碎,再无往日风光。
    她不敢踏出房门,受不了那些斥责和讥讽,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脑海中不断地回忆上辈子的事情,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到底是哪里没做对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顾明熙不是个聪明人,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特殊。
    这辈子,允安哥哥那个乡下妻子没有死。顾明熙日思夜想,她不懂一个乡野村妇没死怎么就造成这么大的改变?更不懂叶氏那个村姑是怎么霸占了她的位置,打动允安哥哥的。为何允安哥哥如今会不顾念他们十几年的情分,对她不理不睬?
    祖父不是说她是顾家的福星么?说她就是上天派来带领顾家走向辉煌的福星,她知道所有事情。
    她不认为当初周憬琛被流放时,自己并未跟随是做错了。毕竟那个时候她没过门不是么?她也不觉得自己退婚的事情做错,毕竟退婚不是她亲自去退的不是吗?思来想去,只能怪叶嘉。若非叶氏趁虚而入,这一次出去一定会十分顺利。她会跟允安哥哥再续前缘。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顾明熙手一挥,将桌子上的瓷器全挥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站在屋外的顾二太太脸色十分难看。顾明熙自幼就是这等脾气,稍有不顺心便砸东西。自打她回来,这院子里的东西已经换了两批。
    当下心中也生了烦躁,看一眼门外候着的丫鬟吩咐道:“这次砸了,不准再给她换新的。”
    丢下这一句,黑着脸就走了。
    因为顾明翼的死,激化了顾家的内部矛盾。如今大房二房的关系势同水火。事实上,大房夫妻本就厌恶二房。只因二房出了个顾明月才不得不避其锋芒。如今两房的交锋闹到了台面上。顾家主也是头痛不已。为了安抚大房,只能下令关顾明熙禁闭。
    这一关就关了两个月,顾明熙本就是个虚荣性子。闹这一出,差点没把她给气疯。她自然是不服,三天一小闹,五日一大闹。人的情分再多也有被消耗光的一日,二房夫妻如今看到她也烦了。
    且不说这些事内部的牵扯如何,却给被权欲蒙蔽了双眼的顾家脑袋上浇了一瓢冰水。他们渐渐意识到一桩事,即便掌握先机,人心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周憬琛与燕京的权贵不同,顾家仗着一点先机和自以为的高位便妄图拿捏他,绝无可能。
    北庭一行赔了夫人又折兵仿佛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顾家人脸上,打得他们脸颊火辣辣的疼。
    宫中顾明月在得知了此事后畅快不已。连这几日都大摆宴席,邀请其他宫的妃子赏花作乐。只要顾家人倒霉她就高兴,不论死的是顾家的谁。
    顾家内里的混乱且不说。顾家老太爷在此次吃了教训以后决定给周憬琛一点教训。他自认顾家不大不小也是一个世家,虽不算朝廷的中流砥柱,但也是有一定实力。如今又得知先机,等于多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筹码。不如将先机透露给朝廷,干脆帮着朝廷将叛军扼死在西北,改了这命运。
    抱着这股恨意,顾家一鼓作气地倒向了朝廷。为调和大房二房的关系。顾家老太爷也一劳永逸,让二房赶紧把人给嫁出去。
    顾家二太太心下一狠,马不停蹄地就替顾明熙相看起来。
    顾二太太对顾明熙这个女儿也算是仁至义尽。哪怕到了这关头,顾二太太还尽心尽力地给她挑一个相对比较合意的相公。性情敦厚,老实本分,家世出身都算不错的人。然而顾明熙一听定的人是礼部侍郎朱家嫡次子朱元文,差点没闹得把院子屋顶给掀了。
    朱元文是谁?她上辈子嫁的丈夫。
    兜兜转转又找到这户人家,顾明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当日就恨不得在屋里撞了头,以死明志。跳下床就一头撞上了柱子,头破血流,顾家二太太吓得差点当场厥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朱家哪里不好?”
    顾二太太为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可算是流干了眼泪,“你到底何时能清醒一点。”
    “我如何脑筋不清醒?那朱家嫡次子哪里及的上允安哥哥半分?”顾明熙是两辈子的惦念,不达目的不到罢休,“娘,你这般是要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朱家家世清白,家风清正,朱元文年纪轻轻已经是举人。只需在几年便能入仕。这等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那是外人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到了你这儿成火坑了!”顾二太太气哭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眼睛是长到哪里,举人你也瞧不上!”
    “我只认准允安哥哥一人!”顾明熙是个窝里横,谁宠着她她就蹬谁的鼻子。
    顾二太太差点没被她气出病来。
    旁人不知顾明熙身份,顾家人可都是清楚地很。顾明熙能说到朱元文这样的夫婿,已经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顾二太太特意用了人情才定下的婚事。结果她用了心,顾明熙半点不领情,哭哭啼啼地又是要跳湖,言语之中责怪顾二太太不是亲娘心狠。
    顾明熙这么一通闹腾,顾二太太再是慈母心肠也冷了心。
    “罢罢罢,你不愿,我也不逼你。”顾二太太这才觉出苦涩来,“你往后爱如何如何。”
    ……
    乱糟糟地半年,顾明熙最终没嫁成。
    朱元文她瞧不上,自有旁人瞧得上。这边跟顾家的婚事一黄,朱元文那边立马定了另一家贵女。半年的功夫就成了婚,有了子嗣。此时且不说,顾明熙因说亲一事彻底被冷落下来。顾二太太也不如往日那般时常来看她,不过她没当一回事。
    她一心一意地盼着周憬琛快点打到燕京来,好叫她能一尝所愿做一回皇后。
    春季的某日顾家老太爷进了宫,请求圣上屏退两侧,在御书房呆了一日出来顾家就忽然得了势。在这之后,朝廷对西北发兵。不仅联络了突厥,调走岭南的驻兵,还将散落在大燕的精兵调回京城。燕京的动作,周憬琛略有耳闻。不过他被安西都护府牵制住,暂时分身乏术。
    原定两个月的行程,一直拖到八月底才终于料理清楚。
    此时轮台那边陷入了苦战。以一万兵力抗住中原五万兵力,岭南的援兵也到了,从安西都护府的东南侧袭击,企图越过安西都护府进入东乡镇,直接拿下周憬琛的老巢。
    两军在石城发生了激战。有一支小队绕过石城,从西洲的方向南下,两面夹击周憬琛。
    周憬琛才将将拿下安西都护府,紧急调兵抵抗。仓促之下竟然吃了一个大亏。那群人深夜派人偷袭,毁掉了两座兵器库。烧掉了两个仓库的箭矢。
    岭南戍兵本身就是大燕三大战力之一,不比安西都护府的驻兵弱。且此行大燕一口气调兵三万人,由大燕素来有智将之称的黄轩云指挥。这些人常年在山岭瘴气中操练,山地作战经验丰富。各个身手灵活作战,打起来十分难缠。他们也不跟戍边兵正面对战,只是经常性地骚扰。一时间竟让安西都护府这边陷入苦战,不得不紧急从北庭调兵过去支援。
    一旦打仗,四处开花。轮台那边花费了将近三个月,才终于将那些人赶出嘉峪关。消息传来东乡镇时已经是八月底,彼时叶嘉还在操心棉花的摘取和棉衣的缝制的问题。
    虽说将中原的兵力赶出嘉峪关,却死伤不小。一万兵力折损到不到五千,伤亡惨重。
    轮台伤亡不小,大燕军伤亡更为惨重。李闻竹不愧是西北第一猛将,作战风格刚猛凶残,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一一万对五万兵力,硬生生打得朝廷五万兵力缩水到只剩一万二。且这些人士兵长达四个月耗在嘉峪关,拖得战线过长,早已心神俱疲。越到后面越无以为继,恨不得丢盔弃甲。若非朝廷下令不准退,他们早已经退回关内。
    双方僵持在邕州城门口,轮台的兵力早已越过嘉峪关,剑指邕州。
    邕州刺史不出所料,还未打到他府门口便已经携家眷潜逃。与上辈子突厥来犯时一模一样,丢城出逃得毫无底线可言。邕州刺史这一出逃,本就溃散的士气更是散成散沙。李闻竹毫不费力地就夺下了邕州。一万两千的战俘束手就擒,北庭终于得以喘息之机。
    九月底的时候李北镇又有消息传来,西北边方向有突厥兵跃跃欲试想要南下。
    与此同时,岭南忽然增兵迹象。形势一下子就危急了起来。
    叶嘉这边囤积了好几个仓的药物,镇痛药物试验过,效果拔群。她暂时停下了商铺的经营,暗地里组织人开始往安西都护府和李北镇运送辎重。除了粮草,最重要的便是镇痛药物。有了镇痛的药物和治伤药,大大缓解了战争的局势。
    周憬琛在收到两批镇痛药之后,也越发的想念叶嘉。叶嘉是他的福星,总是能在关键的地方发挥重大的作用。有了叶嘉,他这辈子少走了不知多少弯路。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身体如何了……”周憬琛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仰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今年的天冷得非常快,九月一过,十月初西北便迈入了冬季。
    天空的雪粒子降下来,猝不及防的将白热化的局势冷却下来。
    这一冷,就是难以忍受的寒冬。当第一场雪降下来,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不论是西北戍边军还是岭南的戍边军,他们面临的就是大雪封山,缺衣少食和饥寒交迫的现实。叶嘉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变化,当天气严寒,战争要赢,靠得的不仅仅双方的人数和战力,更多的是军备以及药物。
    叶嘉看着一日比一日冷的天儿,当机立断将早早囤好的粮草四散的运输到东乡镇以外的地区。
    其中,李北镇运送得最多。按理说,北庭去年大燕才跟突厥打了一仗。突厥兵被重创,死伤将近六万人,应该没有精力再打一场。但这个天气可能会造成连锁的效果,列如西北断粮,又或者天寒地冻无法居住。北边游牧民族面临饥饿和严寒,跟深冬出山觅食的野兽一般来犯北庭边境。
    这些都是务必要注意,且时刻警惕的事情。叶嘉从不会在可能的概率上心存侥幸。一旦心存侥幸,极大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送了几波粮草出去,轮台的局势更加得到缓解。李闻竹率领的戍边军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深冬时节也打过仗。比起身娇体弱的大燕军队,严寒的季节反而增强了战力。兼之叶嘉粮草和镇痛药物的支援,他在极短的瞬间内一举拿下了邕州。
    兵力盘踞邕州,将大燕军队赶出冀州,暂时休养生息。而安西都护府这边周憬琛与黄轩云僵持住了,双方盘踞在吐谷浑的边界处不得寸进。
    天气越来越冷,十月中旬之时下了第一场雪。
    雪降下来,一夜之间就换了季节。从微微有些凉的秋季直接迈入寒冬。镇上的商铺都关了个七七八八,树木草植一夜枯萎。叶嘉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儿,也叫叶四妹关了西施铺子。今年因为粮食充足,叶嘉跟叶五妹叶四妹几个酿了几百坛子烈酒。
    冬日里将士们驱寒的物件就那几样,棉衣,烈酒,以及干粮。
    她心里琢磨着,抽了个时辰召集了府中准备猫冬的几个人。又特意去找了三四个能干粗活的短工,把先前小七小八误食硝石的那个茅厕给撅了。叶四妹叶五妹虽然不晓得她要干什么,但非常听话的按照叶嘉的要求将那块地里白色的晶石给淘出来。
    “姐,这是什么?”着白色的碎石头,看起来有点像盐粒子。叶五妹瞧着稀奇,抓了一点碎屑放手心就想伸舌头舔一下,看看有没有咸味儿。
    还没舔到就被叶嘉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小七小八吃这东西的样子你忘了?”
    “哦哦,”叶五妹立马想起来,自己这是傻了,“这东西有毒来着,忘记了。”
    叶四妹白了她一眼,看向蹲在簸箕旁边念着碎白色晶石的叶嘉等着她发话。余氏撑着一把伞,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硝石。咱们家怎么会有硝石?”
    皇宫里夏季热的时候会专门用硝石制冰,余氏自然是认得的。
    一般茅厕旁边是会有这种东西,但量都不会很多。叶嘉也没空解释,裹紧了大麾又去茅厕旁边去瞧。虽然早预料到不会很多,但看到至少有三个立方那么大的硝石,叶嘉还是扬了扬眉头。叶四妹将两小孩子拉倒一边去,不叫他们靠太近。
    叶嘉看了许久,只给家中的人一个任务:把这些硝石都给淘出来。
    炸弹怎么制作的叶嘉记得不大清楚,但炸弹的成分她很清楚。这些日子她托巴扎图去搜罗了会制作爆竹的人。如今正好能用上。不过这些硝石估计不够制作太多,但整个北庭这么大的地界,不会只有沈家府邸茅厕旁边有硝石,估计是有硝石矿的。
    “小梨,你去驻地一趟。”叶嘉站起身,“让巴扎图把寻到的那几个制作爆竹的人给要过来。”
    小梨一愣,立即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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