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自己都病恹恹的,怎么照顾小格格?
    依着宁嬷嬷的意思,福晋应该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的正房照顾。
    不过她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情况,不宜做这些大动作。而且四阿哥并没有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给她优待。
    她得先得到四阿哥的信任,让阿哥看到她的价值,让阿哥做她的靠山,才好管教福晋。
    宁嬷嬷来到正房,刚要行礼问安,就被夏儿拦住了。
    她拉着宁嬷嬷到外面说话,“嬷嬷先别出声,福晋沐手焚香,准备抄经。抄经的时候可不能有人打扰,不然显得不虔诚。”
    宁嬷嬷掀开门帘,悄悄往里面看。
    淑婉洗干净手,用布巾擦干,然后点了一支香,双手捧着佛经默默诵读。
    宁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福晋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好在听话。
    等她抄完经书,再说看孩子的事吧!
    宁嬷嬷对夏儿说道:“福晋抄经需要清净,你们都出去,我在这里守着福晋。”
    夏儿笑道:“那就辛苦嬷嬷了,有您守着福晋,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眼下正好到了领月例银子的时候,我和春儿去领银子。福晋那里有些针线活要做,就交给冰香和秋香好了。”
    宁嬷嬷笑道:“你安排的很妥当,你们去忙吧!”
    夏儿她们离开了,宁嬷嬷给淑婉泡了一壶茶,放在淑婉的手边。
    淑婉不信宗教,但她敬畏神佛,抄写经书的时候特别虔诚。
    金刚经大约有五千多字,淑婉在抄写前先诵读一边。
    抄书的字体必须用正楷,她一笔一划,专心致志地写。若是写错了字,抄窜了行,她就把这页纸扔掉,重新再抄一遍。
    这般专心致志,宁嬷嬷看了却不停摇头。
    不为别的,还是太慢了!
    宫里的妃嫔几乎都信佛,大家都为皇上或者为孩子抄过经书。
    宁嬷嬷见过德妃娘娘抄写经书,同样是虔诚的净手焚香,德妃娘娘抄写的经书又快又好。
    笔尖在纸上游移,流淌出一个又一个方方正正的字体。笔尖摩擦在纸上的刷刷声,让人听了心里平静。
    宁嬷嬷最爱看德妃抄经书,她能站在那里看一天。
    现在,宁嬷嬷看着淑婉抄经书,觉得自己的这个爱好没了。
    这不怪宁嬷嬷矫情,看别人抄经解压,看淑婉抄经升血压。
    淑婉是大家闺秀,她母亲是宗室贵女,她从小接受优良的教育,正楷写得漂亮极了。
    别人晃动手腕,三下两下就写完一个字,淑婉提着笔,一笔一划地描啊描,不像写字,像描花样子。
    描出来的正楷确实漂亮,那又有什么用?能把人急死!
    金刚经字数多,一次抄不完,每次停下都要做回向,要念回向文。
    淑婉写着写着毛笔掉毛了,她揪掉毛,手上沾了墨汁,她就要停下,洗了手重新诵读金刚经,然后继续抄。
    又过了一会儿,她想如厕了,她再次停下,方便完了,把净手焚香诵经的流程再做一遍。
    宁嬷嬷看不下去了,“福晋,抄经虽然要虔诚,但也不至于这样繁琐。”
    淑婉认真地批评了她,“嬷嬷,抄经当然是越虔诚越好。礼数多,佛祖不会怪罪。”
    她拈起笔,想了想又把笔放下了,做了回向,重新舀水洗手。
    宁嬷嬷要急死了,“福晋,您怎么又洗手了啊?”
    “抄经一定要心平气和,摒弃杂念。我每次抄经前诵经一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态进入到那种无妄无我的境界里。”
    淑婉警告宁嬷嬷不要再跟她说话了,“你不要打扰我修行!”
    淑婉满脸的无欲无求,好像佛光普照,要把她带到西方极乐世界了。
    其实她心里暗暗发笑,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上午淑婉处理家务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每次她磨磨蹭蹭,宁嬷嬷脸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似的。
    淑婉想起未嫁时候,在家看侄子读书练字的情形了。
    她的侄子调皮捣蛋样样接通,一到读书的时候就犯困。
    淑婉看着他写功课,只是写五篇大字,他能从半头晌磨蹭到后半夜。
    抠手指,抠纸,抠笔,抠砚台,抠鼻孔,他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能抠一遍,就是不肯写作业。
    当时把淑婉气的,抽断了两根鸡毛掸子。
    现在淑婉成为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她磨蹭的功力,不到侄子的十分之一,但这已经足够折磨宁嬷嬷了。
    宁嬷嬷以前负责教导新来的宫女,可能是工作的原因,她身上有点老师的气质,喜欢说教,有点强硬,总是希望学生们跟着她的步调走。
    教导宫女不仅仅是教她们守规矩,还要教她们伶俐快速地干活。
    比如擦地这种简单的洒扫类工作谁都会做,但怎样快速安静地把地面擦干净也是一门学问。
    宁嬷嬷真想狠狠地管教福晋,可惜她不是淑婉的婆婆,更不是淑婉的亲娘。
    淑婉洗了手,再次坐在桌前。
    她心道:磨洋工的感觉就是好啊!她必须慢点抄,她早晚有一天要把宁嬷嬷赶走。将来德妃再让她抄经,她就可以少抄几本应付过去。没办法,她成亲第二天敬茶的时候就说过了,她做事慢。德妃不信可以问宁嬷嬷嘛!宁嬷嬷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摸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现在就把未来的鱼规划好了!
    淑婉慢吞吞的抄经方式把宁嬷嬷折磨够呛。
    宁嬷嬷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心想夏儿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这四个丫头心也太实了,她说在这里伺候,她们都不知道过来打个替班吗?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宁嬷嬷估摸着四阿哥应该快回来了,她总算可以解脱了。
    奴才们吃御膳房的大锅饭,主子的餐点马虎不得。
    四阿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可福晋还在一下一下描花样,晚饭又该怎么安排呢?
    宁嬷嬷不太清楚四阿哥的口味,不敢自己做主。
    她看看外面,夏儿她们还没回来。她又看了看淑婉,被折磨一下午的怨气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站在淑婉面前,淑婉在认真抄经,真的没有注意到她。
    宁嬷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抬手推了淑婉一下。
    “啊!”淑婉吓了一跳,她右手的毛笔在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印迹,左手条件反射冲宁嬷嬷扇了过去。
    宁嬷嬷也被吓到了,她不过是在淑婉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至于吓成这样吗?
    她捂着手背揉了揉,福晋劲儿还挺大的,她的手都拍红了。
    “福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吓唬您。您看看这时辰,眼看着四阿哥就要回来了,您应该为四阿哥准备膳食了。”
    淑婉放下笔,她低头看见纸上那道长长的墨迹,心里戾气横生,恨不得把宁嬷嬷吃了。
    她摸鱼磨洋工容易吗?就她描花样的手法,这一篇经文起码要描一个时辰。
    她好不容易放空思绪,认真抄点经书,宁嬷嬷这一巴掌就把她的劳动成果给拍没了。
    夏儿等人听见尖叫声连忙进来查看。
    淑婉叹了口气,“宁嬷嬷,我敬你是永和宫出来的,处处给你留面子。我派人帮你取行李,又给你收拾一个好房间。你也去过宋格格的屋子,你的房间比宋格格的还好呢!”
    宁嬷嬷忙道:“多谢福晋照拂,奴才知错了,请福晋恕罪。”
    “知错?我看你是明知故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跟我说话,不要打扰我修行。你倒好,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把我的经书都毁了。你这是干什么?吓唬我玩?”
    春儿可算找到了发威的机会,她站出来说道:“宁嬷嬷,亏您还是永和宫的老人呢!您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刚入宫的小宫女都不至于这样。您这样可有点丢德妃娘娘的人了。”
    宁嬷嬷气得咬牙,又是这个小丫头!她的年纪给自己做女儿都嫌小呢!她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夏儿站出来和稀泥,“宁嬷嬷别理春儿!她向来直爽,有口无心的。您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宁嬷嬷不想忍,她是德妃娘娘派来的人,凭什么要受一个小丫头的气?
    “呵,春儿十七岁了吧?她这样的年纪可不小了!做宫女,最要紧的是谨言慎行。跟我比起来,她确实年轻。有些道理,她现在还不明白,等她老了就懂了,只是不晓得她能不能活到懂事的那天。”
    淑婉不悦地敲敲桌子,“宁嬷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懂事啊!我在跟你讲你的问题,你数落春儿做什么?你还威胁她短命!怎么?你是刺客,你要荆轲刺春儿啊?”
    宁嬷嬷强忍住怒气,给淑婉行了个礼。
    “奴才知错了。”
    淑婉:“哎呦,亏得你长了一张嘴,不然我都看不出你的悔意!春儿说的没错,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还不如小宫女。早上的时候你惹阿哥生气,还想教阿哥做事。现在更是厉害,居然还敢跟我动手!”
    宁嬷嬷可不敢认罪,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福晋!您借给奴才熊心豹子胆,奴才也不敢跟您动手啊!奴才只是想让您歇一歇,不要太劳累了!”
    宁嬷嬷慌张跪下,淑婉站起身,觉得这样怼人更有气势。
    可能是起的急了,淑婉眼前一黑,又做回椅子上。
    秋香冰香冲过来扶住她,夏儿眼珠一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宁嬷嬷,你太过分了!你做错了事,福晋不过说你两句,你居然把福晋气晕了!”
    秋香也哭道:“福晋您醒醒啊!为了这么一个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啊!”
    冰香更狠,她嚷嚷着喊人,要把宁嬷嬷绑起来送回永和宫。
    一口又一口黑锅往宁嬷嬷身上扣,宁嬷嬷觉得明朝的诏狱都不敢这样冤枉人。
    她不停地辩驳,“我没有!我没有啊!”
    可惜她只有一个人,春儿她们四个轮番往她身上扣黑锅,她寡不敌众,有口说不清。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四阿哥黑着脸走了进来。
    春儿忙道:“四阿哥!宁嬷嬷把福晋气晕了!”
    四阿哥连忙去看淑婉,他搂住淑婉的肩膀,胳膊穿过她的膝弯把她抱到床上。
    放下淑婉,四阿哥揉了揉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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