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呢吧,你表哥跟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当咱们是死人啊,居然敢瞒着你!”素秋推女儿的手:“趁着那小兔崽子还在,人证物证俱在,我非得找你大舅好好理论理论不可!这是干什么呀,早十年欺负你,现在人娶进门了,变本加厉的欺负!”
    寄眉搂着母亲的腰不放:“娘,您消消气。我相信大舅和表哥这会也是焦头烂额,您去了,事情更要乱成一锅粥没法收拾了。”
    “没法收拾就不收拾了!”素秋嚷道:“谁离了谁活不了?你挨欺负没够是不是,人家明目张胆的弄了个私生子出来,都骑在你这嫡母脖颈上了,你还维护他?!”
    寄眉也犯愁:“我还能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丈夫,您这会去了,老爷子和舅舅们动怒打伤了他,受苦的还得是我,真打断了他腿,整日一瘸一拐的在我面前晃,比私生子叫人痛苦,您说是不是,您现在上门算账,对小舅舅也不好啊,大家都知道是他告诉您的。”
    提到九弟,素秋冷静多了,气哼哼的瞅着女儿。
    此时就听萧赋清在外屋大声道:“天要下雪了,我得走了,要不然遇到大雪天没法回城了。”素秋便放开寄眉,转身又去找九弟,一边走一边道:“你干脆别走了,在这里等雪停罢。”
    萧赋清道:“还是不了,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我今天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还是不留下了。”
    “小九,你可别这么说。家里就你真心帮着寄眉,这丫头怕我们担心,回来什么都不说。今天幸亏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和她爹都蒙在鼓里呢,完全不知道砚泽那小畜生的作为,还不知得被他怎么戏弄呢!”
    寄眉听到开关门外屋门的声响,知是舅舅走了,心里莫名的阵阵的心酸。都是她和表哥不争气,才叫长辈担心他们两个。她没心思描红写字了,把毛笔挂起来,苦着一一张脸等母亲送舅舅回来。
    过了许久,素秋终于回屋了,第一句便是咒骂萧砚泽外加数落寄眉:“砚泽成婚翌日就撇下你走了,是不是真的?还有为了通房丫鬟训斥你?有这事没有?”
    “……”
    素秋见女儿默认了,心疼的直掉眼泪:“刚才当着你小舅舅的面,我都没敢哭,原来这些都是真的,他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不说呢?”
    “……这个……”
    “对了,他还猜忌你和金翠的关系?哼,这么恶心的污蔑你居然也能忍?!”素秋拍着胸口道:“你知不知道娘听这些事是什么心情?每一句都是往我心口戳刀子,自己养大的闺女被人这么欺负。”
    寄眉蹭到母亲身边,掏帕子给她轻轻拭泪,安慰道:“表哥的脑子,有的时候确实很奇怪,但他后来好多了,对我也挺好的,吃的喝的都没亏待过我。”
    “只要吃喝,你是猪吗?!”素秋一着急,口不择言说了重话,才出口就后悔了,搂着女儿哭道:“娘都明白,你眼睛看不到,只能忍着,忍着……可怜见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由人欺负。他搂着丫鬟睡你的床,现在又弄个私生子,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这日子……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啊?娘都替你受够了。”
    寄眉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和丫鬟那件事……其实是说来话长……”
    “别说了,娘都听你舅舅说了。”素秋含泪道:“你以前眼睛看不到,凡事只会忍着,成了个受气包。如今咱们眼睛能看到了,心也该敞亮起来,没道理再忍他了。如果你想和离,娘和你爹绝不说半个‘不’字。”
    “我不想和离。”寄眉瘪了瘪嘴,为难又痛苦的道:“我觉得我还能和他过下去。”
    素秋震惊的道:“他把你眼睛弄瞎了,成婚还不到一年,就给你这么多苦受,你还想和他过?”
    “不和他过,我还能和谁过?”寄眉道:“说不定其他人还不如他呢,他至少能供养我吃喝花销,而且生的模样也可以。我跟着他已经受这么苦了,和离再嫁,没准还要从头再受一遍气呢。”
    素秋愕然无语,捧起女儿的脸,心疼的道:“都是你表哥做的孽,坏了你的眼睛,之前十年一直小心翼翼的,叫你逆来顺受了。”
    “娘……我没您想的那么痛苦……”
    “所以我才更心疼你,傻姑娘,吃了亏,你还没感觉吗?!”素秋连连摇头:“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再过下去了,男人坏起来没底线的,别以为忍了,他就会感激你,他只会觉得你软弱,变本加厉。私生子先进了门,下一步就是宠妾灭妻,要你的小命。你爹又不是没审过为了小老婆,要正妻命的案子,男人混蛋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表哥确实一步步越加恶劣了。一番话说得寄眉心里也没底了,谁叫表哥人品太差,不能怪她怀疑他。寄眉抿了唇,艰涩的道:“那、那我也不想和离……”
    “你先别这么说,等你爹回来,看他的意思。”素秋搂着女儿,这十年的对萧砚泽的怨恨,不禁又入骨了几分。
    既然女儿不许她上门找女婿算账,那么她就在家等他上门。萧素秋摩拳擦掌,等着砚泽自投罗网。晚上添油加醋的把九弟告知的情况跟丈夫说了,将陆成栋也气的窝了一股火:“以前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怎么能这个样子?按日子算,岂不是正妻没进门前,就弄大了外面女人的肚子?”
    灯烛下,素秋脸色凝重:“如果寄眉不想跟他过下去了,我是同意和离的,他爹你呢?”
    陆成栋并不急着表态:“烦心事都赶到一块了,我听上面说,我可能有调动,去别的地方做县令。”
    素秋一愣:“有这事?”
    “寄眉这事真不好办,我若忙着调动,咱们可能一时半会真顾不上她了。”陆成栋道:“往外地搬家,寄眉就得回娘家去。”
    素秋眉毛倒竖:“不行,那咱们家也太好说话了。家搬到哪里去,寄眉就随咱们去哪里!萧砚泽不把私生子这事弄清楚,不给寄眉一个说法,坚决不能回去!凭什么他们做错了事,寄眉还得苦巴巴自个跌份回去。”
    两人在灯下继续你一言我一句话的商量这事。殊不知窗外,沈向尧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去了,他纳闷的想,私生子都弄出来了,陆寄眉居然能继续忍着不发作,这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没什么关系,陆成栋马上就要调任了,她跟着父母暂居外地,离开萧家的地界,事情就更好办了。
    沈向尧一边思索一边往厨房走,这时突然感到前方出现一座‘肉山’,抬头见是金翠,便笑道:“是你呀,锅里热着绿豆莲子鸽子汤,我正要给老爷夫人端去。我正要去问小姐和你喝不喝呢,咱们就碰上了。”
    金翠一听吃的,肚子就饿了:“你从哪儿弄的?”
    “我和几个哥们从外面吃酒回来,顺手带了份夜宵回来。”沈向尧笑道:“我呀,月俸都吃吃喝喝了,估计攒不下钱娶媳妇了。”
    金翠哼道:“吃吃喝喝最实惠了,进肚都是自己的。娶媳妇嫁汉子才亏呢,辛辛苦苦的付出,到头来发现全部值得。”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这种感慨?”
    金翠一撇嘴:“能怎么样?心疼我家少奶奶呗,嫁了个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东西。”说完,一叹:“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快去端热汤吧,晚上少奶奶没吃多少饭,这顿夜宵正合适。”
    沈向尧本来就是为寄眉准备的:“那你照顾你家少奶奶多吃点吧。”说完,觉得这句话太大合适,忙补充了一句:“她不吃喝,老爷和夫人该担心了,二老岁数大了,少操心是福。”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必须小心谨慎。
    金翠没想那么多,赞同的点了点头。随着沈向尧端了热汤去给少奶奶送去了,寄眉被私生子这事恶心的没胃口,鸽子汤全被金翠喝了。
    翌日,寄眉没心思识字,写几笔就走神。素秋见女儿无精打采,猜她昨夜没休息好,让金翠把炕桌和笔墨撤到一边后,道:“你好好补一觉吧,我叫金翠去我那屋做冬衣。”做冬衣的人手不够用,把金翠叫去一并帮忙。
    寄眉睡意来袭,等母亲和金翠走了,在炕头卧了,拉过被子盖住小腹,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间,听到门板响,以为是金翠回来取剪刀针线,微微挺起身子去瞧。这一看不要紧,就见砚泽站在炕前,斗篷上一层浮雪,正露着又惊又喜的表情看她。
    她小时候托他的福,留下了午睡容易惊惧的遗症,此时冷不防砚泽突然出现,又将她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怕的哭了出来:“你要干什么?”
    他忙压低声道:“寄眉,是我,你别害怕。”忽然发觉哪里不对劲,他方才只是站着,未曾出声,结果妻子一睁眼就吓的哭了出来,难道她眼睛能看到了?他上炕去抱她,果然寄眉躲的麻利,叫他扑了个空。他吃惊的问道:“你、你眼睛能看到了?”
    寄眉惊魂未定,只顾抹泪,当年把她弄瞎了,如今她重见光明了,居然还来吓她,是打算祸害她一辈子吗?!
    方才被他吓的乱了方寸,再装不下去,只能顺水推舟认了眼睛的事了,她抽抽噎噎的抬头看他:“……你是谁?”
    “……”砚泽脸色一变:“……我……你不认识我?不不,你先回答我,你眼睛能看到了?你能看到我吗?”
    她拿枕头砸他:“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是我,砚泽,你丈夫!我的声音,你认不出来?”嘴乐的差点裂到耳根:“你能看到了?你眼睛能看见了?”
    寄眉这会恨极了他,躲着他道:“认不出你的声音来,而且你跟我想象中,长得不一样。”上下打量他,鼻音很重的哼道:“嘁,可比我想象的丑多了。”受着吧,当年是谁讽刺她天足大脚了?
    砚泽曾无比期待妻子重见光明后,第一次睁眼看他的情景,设想中她害羞旖旎,甜甜的唤他一声:“相公。”但此刻现实冰冷,没有害羞只有不屑,更没甜蜜的呼唤,只有陌生的抵触。他一时心痛不已,强挤出笑容:“……我……我……那个,你眼睛怎么看到的?”
    “昨天听说你有儿子了,我替你‘高兴’,哭着哭着昏死过去,一头栽到地上,等醒来就看到了。”她皱眉看他:“你真是我相公?”
    原来是这样复明的,他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他小心翼翼的点头:“我是你相公……”
    她一撇嘴:“哦——就是你呀——”将视线移到窗边:“……你来做什么?”
    砚泽当即意识到,他的婚姻正面临超乎他想象的严峻状况:“我、我昨晚上遇到九叔,听他说到这里来告状了,我怕你误会,就连夜赶来了。刚才准备跳院墙,在外面徘徊了足有两刻钟,可冻死我了。”
    等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屋,见妻子正酣睡,正准备唤她,没想到她突然醒了,还因为她眼睛能看到,吓了她一跳。只道他最近走背运,处处不顺心,妻子该看见的时候看不见,不该看见的时候,把他看了个清楚。
    他朝她伸出手:“……手都冻僵了,能给我暖暖吗?”眨眨眼,惨兮兮的道:“行么,眉儿?”
    ☆、第五十三章
    “……不能。”寄眉道:“你让你儿子的亲娘帮你暖去吧。”
    砚泽将爪子缩回来,苦着脸解释道:“你听我说,那孩子不是我的,莫名其妙的丢在大门口,随便留了封信就说是我的,孩子的生母是谁,信上根本没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我这几天在找孩子生母,找这个女人出来对峙,爹娘都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
    “……”她撅嘴看他,歪着头想了想,才道:“真不是你的?”
    砚泽见妻子有相信她的可能,马上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握住她的手:“真不是!”并瞪大眼睛,希望用‘真诚’的眼神触动她。寄眉的眼眸黝黑漂亮,一想到她能看到自己了,砚泽从心中泛出暖意,几乎忘记了在说的事,只想这么看着她。
    正在夫妻手握手,准备敞开心扉谈一谈私生子的时候,他就听姑姑在外面骂:“萧砚泽——你这天杀的!”
    他扶额叹道:“我是彻底得罪姑姑了。”
    寄眉赶紧往外推他:“你快走吧,我娘恨你呢,这会你就是下跪求她,她也不会原谅你的!”砚泽舍不得寄眉:“我话还没跟你说清楚呢,我不能走。”
    “有话晚上再说。”寄眉急道:“你不怕我娘去前面衙门叫捕快打你吗?”
    “……”
    犹豫间,素秋已带着金翠和一个丫鬟闯了进来,将砚泽堵在了屋内。素秋气的恶向胆边生,指着女婿骂道:“我听这屋里有动静,没想到你个小兔崽子还敢上门祸害寄眉。”
    “您听我说,那孩子不是——”没等说完,姑姑突然冲上来厮打他:“你今天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金翠快去前衙门叫人,就说有恶徒翻墙进来要害人!叫人来逮他!”话音刚落,金翠转身就外跑。
    砚泽见事情不好,一边躲开姑姑的撕扯,一边屋外躲闪:“姑姑,您听我说,那孩子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素秋这会恨不得把萧砚泽生吞活剥,哪里肯听他解释,力气小厮打了几下便累得气喘吁吁,忽见脸盆架上有一满盆的水,二话不说端起来就要往砚泽身上泼。
    见这架势,砚泽好汉不吃眼前亏,夺门而去。他前脚刚出门,后脚水就泼到了门板上,身后姑姑还在骂他:“猴崽子,你跑什么,看姑姑奶不把抓你进监牢去!”好在他丈母娘是小脚,跑不快,砚泽到了后门,打开门闩,暂时避开一劫。
    素秋追到后门见女婿已不见了踪影,扶门框直喘粗气。这时寄眉也跟出来,见表哥已经跑了,松了口气,给娘顺气:“您消消气,他不敢再来了,咱们回去吧。”
    这时寄眉见梅之项带着四五个捕快手执水火棍匆匆赶来,像是抓捕朝廷侵犯。她道:“不要紧了,你们回去吧。”素秋缓了口气道:“算他跑得快!”
    沈向尧知道是因为萧砚泽,赶紧问:“要不要去追?”
    寄眉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去忙吧,已经没事了。”
    这是陆寄眉难得一次主动对他说话,沈向尧不觉低下头暗自欣喜:“听小姐您的。”便带着其他几个人退了下去。
    寄眉和金翠一左一右的扶着素秋往屋内回了,进了屋给母亲倒了杯热茶奉上,等着挨训。果然素秋戳着她脑门道:“你傻是不是?他来了,你怎么不喊我?还跟他说话?”
    “他说那孩子不是他的,我想听听他的解释。”她叹道:“没等说呢,您就进来了。”
    “哼!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又让他欺负了,你呀你,鬼迷心窍了,他说什么你信什么?!”素秋抱着肩膀很恨的道:“跑不了他,等他再来,非把他关进大牢里,蹲了十天八天叫他吃点苦头不可。”
    “……”寄眉深知母亲厌恶砚泽,日积月累的憎恶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至少从十年前他把她眼睛弄坏开始,母亲就正眼瞧过他,加之他素行不良,估计母亲早把他在心里踩扁几百遍了。
    素秋提着女儿的肩膀晃了晃:“等他再来,你就叫我!打不死他,怎么着也得狠揍一顿给咱们娘家出出气!记住了没?他再来,你就喊人。”
    “……记住了。”
    —
    根据白天姑姑的‘疯狂’模样,砚泽深知自己在姑姑心里没法翻身了,下次被她逮到,免不了吃苦头。但他还有一肚子话跟寄眉说,今晚上见不到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有几分理解赴汤蹈火的这四个字的意思了,有的时候,为了做成一件事,内心的急迫确实可以忽略许多东西。
    傍晚时分,空中又飘起了细雪,砚泽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叫天冬趴在墙根上,像白天一样,给他当梯子,助他翻墙进去。
    “大少爷,奴才劝您一句,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歹是衙门后堂,您若是被打更的看到,闹大了动静,可不好啊。”
    “……”砚泽想了想,一脚踩在天冬头顶,便往墙上翻。他必须得见寄眉一面,把话说清楚,否则他就算回到萧家,也会被憋出病来,与其在家憋屈死,他宁愿承担被姑姑打一顿的风险。
    这时,就听后门吱嘎一声,在宁静的雪夜里,显得分外刺耳,天冬忙拍大少爷的腿:“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来了。”
    砚泽定睛一看,从后门里探出个脑袋,左瞅右看,瞧见他们,门里那人小声招手道:“唉,别翻墙了,进来吧。”
    “金翠?”
    金翠低声哼道:“少奶奶叫我给您开门,您快别翻墙了,动了瓦片弄出声响,小心夫人再叫衙役们来打您。”
    砚泽一听是寄眉派金翠开门,喜不自禁,忙一步三颠的到了后门:“寄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你不是诓骗我罢,其实是你听我姑姑的吩咐,骗我进去。”
    “……”金翠被人冤枉,恼的直哼哼:“大少爷,您不信的话,我可关门回去了。”
    “别!”他挡住门板,顺手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在金翠手里:“拿去打牙祭罢。”
    金翠摸着冷冰冰的银锭子,大眼睛一翻:“我可不是为了要您的银子,才给您开门的,我只是听少奶奶的命令……”不过,你要给我银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砚泽随口应付了金翠,就悄步往寄眉所住的厢房溜去。院内静悄悄的无人活动,他迅速的跑到寄眉屋门口,一推门,发现没插,赶紧闪进去,反身把门拴好,然后轻声唤妻子:“寄眉?”
    “哼!小兔崽子,你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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