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吕三郎冲丘桃微微点了下头,扬着扇子继续等人。
    他今天是来为了见那个和丘绾长得相似的女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方才应该很好地透露了自己要解除婚约的事吧。
    纵使名声受一些影响,只要三公主有意,凭着皇帝对她的喜爱,择谁为驸马还是她说了算。
    说起来还要多谢平芳郡主这个没脑子的,若不是她之前透露了三公主对他的欣赏之意,皇帝也在着手择婿,他也下不定决心除掉丘绾。
    本来家里和那位的合作是让他娶丘绾以获得户部的支持,可是人心都是自私的,与其为别人谋划,不如把权势攥在自己手里。
    百钺能跨越阶层的两大途径是:从军和考科举。
    吕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白身,自己只在诗词上有些造诣,几次参加科举都止步于策问,只得了个不中用的秀才功名,举人实在是太难考了。
    吕三郎知道自己在策问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心得,在科举一道上恐怕是没什么前途了。
    至于从军,一介武夫上不了台面不说,还要去战场上拿命厮杀,他没有军事方面的天赋,也不喜欢耍枪弄棒,所以不必考虑。
    丘绾本来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惜娘家再有权有势也给不了吕家一点,所以在得到三公主有意于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和父亲换了策略。
    除了从军和考科举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一条更好的路可以快速跨越阶层,那就是:当驸马。
    这条路风险与利益并存,一旦三公主无意就是鸡飞蛋打。
    可一旦成功就是通天富贵,从白身一跃成为皇亲国戚,这背后的利益之巨大,值得吕家去赌。
    至于那位的意思,有了三公主的支持也不比户部的力量小,所以他才狠下了心。
    好在如今看来是赌对了,他们吕家的谋算又多了几成。
    吕三郎想到这些,得意的冷笑一声,丘桃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无毒不丈夫,所以怪不得他心狠,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以而为之。
    谁会拒绝权势和财富呢?
    若不放手一搏,吕家就真的变成寻常人家彻底没落了,一个秀才功名简直就和蚂蚁一样,在这京城哪还有立足之处。
    丘桃回头看了一眼长身而立的吕三郎,心底又甜又酸,亲手帮心上人谋划着傍上公主,她又岂会不难过。
    可惜自己只是一介庶女,三郎今后也只是个秀才,为了他们的富贵日子只能先当上驸马,至于以后,呵,公主命薄,驸马总不能痴守一生。
    本朝也有早亡的公主,驸马以没有子嗣为名另娶,皇帝也没责怪,只不过所生儿女直接记到亡去的公主名下,儿女生来就是郡王、郡主,怎么算都是他们赚了。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看着只顾生闷气的平芳郡主,心思微微一动,忙跟了上去:郡主要往哪里去?
    平芳郡主语带不悦:当然是回府。不然还能去哪。
    堂姐也走了,还憋了一肚子气,今天就不该来。
    这就回府?还没收拾那两个踩到她头上的麻雀呢?
    丘桃不由得心一急:我就是气不过,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占了大姐的院子不说,在府里还以嫡出小姐自居,爹娘也是糊涂,看着似是不欲寻找大姐了,反倒是把那个木蓝当作大姐一样对待。
    一口气喊了几声大姐,丘桃低眉闪过一丝厌恨,丘绾真是阴魂不散,死了也不让人安省,还招来这么个长得相似的惹人生堵。
    平芳郡主却嗤笑一声:不找了正好。都不找了才好,就她一个人来找,找到了就归她。
    丘桃一愣?不找了正好?
    难道自己猜错了,有情是假,有仇才是真?
    她迟疑道:可我就是气不过,大姐她那么好的人,就这么被人顶替了。
    这样一想还挺解气的,再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给顶替了,她凉凉地看了眼不远处正和丘夫人说着话的木蓝,莫名觉得顺眼了一些。
    平芳郡主也看了眼木蓝的方向,语焉不详道:不会被顶替的。
    至少在她这里是不会被人顶替的,谁都替不了丘绾。
    丘桃随意点了点头,她有些看不懂了,这位郡主到底几个意思?所以是爱还是恨啊?
    搞不清楚状况就不好出招,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和吕三郎好好合计合计,免得弄巧成拙再坏了事。
    不远处的亭台里,丘夫人带着木蓝和一众熟识的人交谈着,言语间对义女多有回护之意,众人大约也就明白了。
    就算是亲生女儿没了,人家还有义女呢,不可能让那个庶出的二小姐顶上。
    不过一个无亲无故突然冒出来的义女,一个养在府中和丘尚书有血缘关系的庶女,孰轻孰重?
    对于丘夫人的行为,众人都不是很明白,也不好说这位尚书夫人到底是精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待到木蓝与李橘白认过一遍人之后,有侍女来禀报了几句,说是见到了吕三郎在入门处等候。
    吕夫人一听先声夺人道:三郎他哎他闻听丘府认了个和绾绾样貌相似的义女,想来打个招呼。
    这一番话大喘气了几次,引得众人心思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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