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楠点头,“殿下,您放心,臣心里有数。”
    他看向御书房,这里,他很少进,但是他希望以后,他能经常进。
    封侯拜相。
    太子在他耳边说,“待会看见父皇,你不要害怕,如实说就是,这又不是什么谎话,这是真话。”
    沈怀楠:“是。”
    沈怀楠不紧张,太子倒是紧张了。站在廊下道,“这回老五不死也要脱层皮。哼,还敢贪大的,真不要脸。”
    沈怀楠其实有时候很奇怪,为什么太子觉得自己贪小的就是正直呢?都是贪。
    沈怀楠看太子,正看见他洋洋得意。
    他想来很是痛快,他掌握了五皇子贪污的证据。
    但是沈怀楠也同样知道,这回又是陛下用了五皇子来磨太子。
    太子能找到五皇子贪污的证据,必定也是陛下派人暗中给他留下了线索。
    陛下……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怀楠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他之前知道自己是一把刀,被陛下悬放在户部,一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在户部留个人,二是替陛下做赋税之事。
    天下农田,赋税,从他多年前碰见陛下那一刻起,陛下就在说了。所以在无形之中,他一直都在为了赋税两个字为之努力,查阅书籍,陈年旧账。
    仔细想想,这些年里,澹台老先生也一直把赋税这两个人字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所以去户部,他之前也是猜测最重要的是赋税改革。但是现在想想,又觉得细思极恐。
    是不是一开始陛下就知道了五皇子贪墨,所以让他在户部做事,为了让太子好差遣他?
    之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让他去吗?
    陛下的手段太多,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其实暗地里问过澹台老大人陛下对他的打算,老大人却笑笑不说话。
    越是深入官场,他越觉得之前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沈怀楠低着头,心思不定。太子却着急了。
    “怀楠——怀楠——你怎么还走神了?”
    太子紧张又暴躁,指责:“可不能走神。”
    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微微担忧,“你是不是害怕了?”
    沈怀楠年岁也不太大,能为他冲锋陷阵,直视天颜,心有所忧,也是正常的。
    沈怀楠就摇摇头,“没有。”
    他静静地道:“我不怕。”
    他不怕,已经走到现在了,他不怕。
    在张宝德过来请他和太子进御书房的时候,他笑了笑。
    迎着朝阳进了大殿。
    ……
    五皇子被叫进了皇宫里面,五皇子出门的时候,被陛下的丢下来的砚台砸伤了眼睛。
    太子高兴的弯起嘴角,又很快按压住,啊呀,不能笑不能笑,父皇还在上首呢。
    谁知道接下来,五皇子就开始狡辩了。说他一点也不知道贪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陷害他,即便是真有人贪污了,那贪污的银子也不在他这里。
    太子呸了一声,骂道:“都把银子送到你府里面去了,你还不知道银子是贪污来的?你是不是瞧着父皇傻啊!”
    皇帝:“……”
    五皇子就跪过去,抱着皇帝的腿哭,“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不敢贪啊,那是您要修建的北城,儿臣做梦都想要修建到最好,怎么可能贪污呢?”
    太子气得大声吼叫,“证据确凿了你还要狡辩,你还要哭,老五,你好厚的脸皮啊。”
    他叫嚣,“父皇,就该重重罚他,罚他去守皇陵。”
    他道:“给祖宗请罪吧!”
    五皇子:“父皇,儿臣没有——那些送进儿臣府里的银子,儿臣一直以为都是五皇子妃的弟弟做生意得来的。毕竟这些年他一直做木材生意,做的很是不错,儿臣也是给了放了银子在里面,还以为是如今兴建北城,他正好碰上了大运,有了北城兴建宅子里需要的木材,这才能多赚些。”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贪啊,儿臣可以让妻弟可以进来对峙。”
    太子又怒了,看他:“账本都在呢!你还狡辩啊。”
    五皇子根本看也不看太子,只看向皇帝:“父皇,那定然是儿臣妻弟擅自做主,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他道:“太子兄日夜派眼睛盯着儿臣,儿臣怎么敢,怎么敢!”
    但是到底哭诉没有用,皇帝能把这事情交给太子办,说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
    他是要太子在这期间好好历练历练的。
    当然,他也不是要五皇子成为一颗废棋子。
    他看向了沈怀楠。沈怀楠在碰触到陛下眼神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他跪在地上,扯了扯神情激动的太子衣裳,让太子冷静下来,然后道:“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点头。
    沈怀楠就道:“五皇子殿下也有可能是受人蒙骗。”
    太子大怒,“怀楠,你在说什么!”
    怎么还叛变了?
    沈怀楠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道:“这事情是与不是五皇子做的,便将五皇子妃的娘家弟弟召进宫问问其中细节便知。”
    他道:“五皇子殿下进宫匆忙,定然是没时间跟其他人串供的,便分开审讯,要是对的上,也有没说谎的可能。要是两人问一个问题,答的不一样,便是说谎。”
    太子一听,高兴了。
    “是啊,那就审讯审讯。”
    五皇子确实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这事情发生的突然,他被传召进宫得也突然,要是问太细节的问题,还真有可能对不上。
    沈怀楠就笑了笑,“五皇子殿下,要是你真心坦然,不如想想,是谁指使您的妻弟那般做。”
    太子嗤然一声,“除了他自己那般贪得无厌,还能有谁?”
    五皇子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十皇子。
    老十,一个现成的背锅弟弟。
    他又冲上去哭了。一口一句,“莫不是老十指使的?父皇,老十跟他走得也近。”
    太子走过去就要打人,好险被沈怀楠抱住腿了,“殿下,让他说,让他说。”
    太子发脾气,“老十就是他的狗腿子,就算是跟人家走的近,也是为了给他办事情,他这是想用老十定锅呢。”
    十皇子就被传召进来了。
    十皇子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十皇子跪在地上痛哭,“父皇,儿臣没有。”
    完犊子老五,竟然想让他顶罪,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老五就据理力争,开始说老十干的坏事,数到最后太子都震惊了,“老十原来这般坏啊。”
    皇帝看着底下的十皇子不发一言。
    这些,他都知道。
    有时候看见老十,他就想,这个孩子可真像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样的狠辣。
    但是他运气不好。
    从出生就运气不好,成了他手里的棋子。
    十皇子被看得满身发凉。在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私生子,而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即便是私生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明明他看任何一个皇子,眼里无论是严厉还是慈爱,都是有温度的。
    为何对自己总是这般的冰冷。
    十皇子背后一直冒汗。这半年来,他跟着五皇子做事情,皇帝没有阻止。他用功,用力,将事情办得十全十美,即便是五皇子贪了银子,他想,他不贪就是了。
    他一身清白,即便之后查出来,他也只是帮着五皇子做了点事情,还是不知情的状况下做的,皇帝想来不会牵扯到他。
    所以五皇子贪污,有时候想用他做事情,他也帮,但是滑不溜秋,半点不沾手。
    如此小心翼翼,却根本没有任何用。无论他做了多少事情,多用功,在皇帝这里都没有任何用。
    他好像已经定了他的死罪,在皇帝的眼里,他应该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人。
    不似五皇子,即便做了这么多错事,贪赃枉法,杀人放火,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
    也更加不如太子,太子如此蠢笨,但是皇帝依旧保护着他,给他身边塞人,护着他在储君之位上一直走。
    就是其他的皇子们,也各有各的恩宠。而如今,他非但没有一点恩宠,还要替别人背黑锅。
    这可是要废除身份贬为庶民的大罪,若是被朝臣所知,一个不好,也许还能被赐予毒酒。
    这么大的锅,他可不想背。但是这也由不得他,在皇帝的示意下,他甚至没有跟我皇子的妻弟对峙,就被发配了。
    诚如太子所言,他被发配去守黄陵。离京都不远,但是也不近。
    在他被护卫托下去的那一刻,十皇子先是不能理解,然后慢慢的从这场巨变里面,察觉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白的问题关键所在。
    他可能,真的如同自己荒唐时候想的一样,不是皇帝的儿子。
    他的身世,也许不是他想的私生子,而是……而是难以启齿的身份。
    不然,皇帝为什么要把不是自己骨血的孩子承认为皇子。
    不可能是光彩的。如果可以见光,他早就不是如今的这一副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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