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见了底,萧白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剩下的则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旁边托盘的药罐里还有半罐药在温着,想来之前也是这样。萧白把手塞进他的手心里,又倒了小半碗,轻声的哄着,祁璟,你看看我,我是小白啊,你听话好好吃药
    萧白哽咽着,声音听起来沙哑的不行。
    祁璟喉咙滚动,像是终于听见萧白的声音,艰难的把萧白喂进来的汤药咽了下去。
    尽管依然还有汤药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可好歹是能喝下去一些。
    旁边的张院首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他看着萧白道:能喝下去药就好,能喝下去药老臣就能暂时将毒性压制在其他的地方。只是就要劳烦娘娘了,这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喝下一碗。
    萧白把碗放在一边,双手握着祁璟的手,知道了,有劳张院首。
    两个时辰就要喂一回药,萧白除了吃饭就都在祁璟身边。喝了一白天的药,到半夜三更的时候祁璟终于发汗了。
    夜里为了方便照顾祁璟,萧白在祁璟旁边放了一个矮榻。半夜喂药的时候发现他发热,赶紧让人去找张院首,又打了一盆热水,用帕子沾着水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萧白手捧着祁璟的脸,动作尽可能的放松。
    张院首刚进门,萧白正准备回头,祁璟就突然呕了一口污血。
    那污血顺着祁璟的嘴角流到萧白的手上,明明温热的鲜血,却烫的萧白蜷起指尖。
    她回头,张院首!还在愣着做什么?你赶紧看看,药都喝下去了,怎么王上还在吐血!!
    萧白手指抖着要去擦那污血,可眼见着祁璟又吐出一口。
    怎么擦的擦不干净,分明白日已经放了那么多的毒血。
    娘娘莫急,娘娘莫急!老臣先看看。
    张院首手指搭在祁璟的脉搏上,略一沉吟道:回娘娘,是好事,王上如今发汗了,又把淤在心口的毒血吐了出来,这就说明老臣的药方是有用的。
    他说完又犹豫着继续道:可这毒,毒性太过霸道,老臣只能压着,实在是
    他说着跪在地上,实在是解不了哇!!老臣也不是求娘娘饶命,哪怕把我这一把老骨头拿去做药引,只要能救王上,老臣都没有半句怨言。可现在是
    真的救不了
    张院首的医术如果在周国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他说解不了毒,那,多半就真的解不了毒
    萧白忍下去的眼泪时刻都有再次决堤的可能,她通红着眼眶将张院首扶起来。
    张院首不要这样说,本宫知道您一心为了王上,可人力有极。
    萧白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您只肖告诉本宫实话,王上他,还能等几天?
    老臣拼尽全力,最多七天。
    好,本宫知道了。
    七天。
    今日已经过去一天了。
    她还有六天的时间
    就是把楚军的军营翻过来个,掘地三尺,她也要把那只蜘蛛精给揪出来!!
    天光乍晓。
    第二日的时候,祁璟醒了过来。
    祁璟半坐起来,后背被萧白塞了两个软和的垫子。他缓慢的喝着萧白送过来的汤药。
    小白,原本还答应你早些回来,没想到我又骗你了。
    祁璟低头又喝了一口,看向她的样子有些分外的乖巧。
    原本比着旁人黑沉的瞳孔,此时竟然诡异的有些呆滞。
    萧白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祁璟的眼睛动了动,看向的根本就不是她手的方向。
    他头微微侧过来一点,问道:怎么了?
    她之前见过眼盲的人,知道这是他们看不见后,想要依靠听觉时的无意动作。
    萧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喃喃的张嘴。
    祁璟,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原本还以为能瞒几天时间,没想到萧白这么快就发现了。
    祁璟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眼盲的不是他,而是萧白。
    你别担心,只是暂时的。
    萧白此时才明白过来,昨天张院首说的压制毒性,究竟是怎么个压制法。
    萧白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祁璟听着声音,摸索着过来抓住萧白的手腕。
    我就知道要瞒着你。你就在我旁边待着,那也不许去!
    祁璟知道她有打算去楚军的大营,握着萧白的手用了七分的力气,说什么也不放她离开。
    第三日的时候,祁璟的右半边胳膊基本上不能动了。萧白知道这是因为毒素都聚集在伤口的结果。
    祁璟靠在床上,面色比着昨天还要再苍白几分。原本受伤的人反而还在安慰她。
    我已经让暗卫他们去寻找解药了,你别担心。祁璟的手指轻轻拂过萧白紧皱的眉头,面色轻松的说道。
    可看过他在半夜毒发,被折磨的蜷缩着身体忍耐的情景,萧白哪里还会不知道他这只是害怕她担心而故作轻松。
    嗯,暗卫十二他们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把解药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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