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居然是这样!”刘彻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正在规规矩矩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地金知蝉,心中有些犯嘀咕,这丫头不会借着这件事找李少君的麻烦吧!
    可是,刘彻很快就不再纠结于这一点,在他想来,李少君无疑是个老狐狸,活了那么长时间,岂会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小伎俩所吓倒。
    想到这里,刘彻冲着身边的大太监春陀一使眼色,春陀会意,他立即亲自跑出长生殿,去刘彻的寝宫,亲自把当初那件被李少君鉴别过的铜器取了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其余大臣纷纷上前亲自看过那方鼎,结果,正像金知蝉之前所观察到的那样,大部分人都不认得此鼎,东方朔和主父偃排在倒数第三和倒数第二个上去看鼎的,可是,他们二人在看完鼎之后,却推说他们所知和严安差不多。
    当春陀带着那件铜器返回到长生殿中的时候,就剩下李少君一个人没有去看过那方鼎了。
    “李先生,其他大人都看过了,现在,在殿中就剩下你一个行家没有看过了,你还在等什么呢?”当看到春陀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金知蝉又突然站出来,高声问道。
    刘彻和其他大臣都以为李少君是在拿架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李少君是真得怕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该死丫头不但如此的记仇,而且,一刀就捅到了他的软肋上。
    现在,他和刘彻都可以肯定,金知蝉此次献宝,一定是用这个办法对付他的。可是,偏偏李少君就是个草包,他哪有那个本事,去鉴别金知蝉献上来此方青铜鼎究竟有何玄机。
    此时此刻的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面,一是他真的怕了,二是,他现在两条腿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不停地直打哆嗦,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由于角度问题,刘彻是看不清李少君现在的状态的,可打从外面进来的春陀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于是,春陀便自作主张地向刘彻禀报道:“陛下,小的想,李先生也许是跪得时间长了,腿脚有些不方便,不如让人把先生搀扶到宝鼎旁,您看如何呢?”
    “好,还是你这个老东西看得自己,朕几乎忽略了。”刘彻闻言点点头,说完,他一挥手,示意殿中的太监扶着李少君去看宝鼎。
    在他看来,李少君毕竟年纪大了,即便是坐着,两条腿难免也会坐麻了。
    “多……多谢陛下!”李少君急忙回礼道,可是,他竟然第一次在刘彻面前打了磕绊。
    一旁的主父偃和严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现在都看出来了,这个老东西第一次漏了怯,看来,这个所谓的老神仙也是假的。
    基于两点,自从见到李少君之后,主父偃就一直都在怀疑这个老头的真实身份。
    第一,口音。
    身为齐国人的主父偃,怎么会听不出李少君说话的时候,有些词语当中经常会带着并不是太浓重的齐国口音,即便对方有意掩饰,却瞒不过精明过人的主父偃。再说,他一个一直生活在齐国境内的方士,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口音完全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二,习惯。
    走路、说话,吃饭,凡此种种,主父偃都能够从其这些行为中,看出李少君是齐国人的例证。
    邯郸学步,这个成语的意思世人都知道,可是,从这个成语中,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战国时期,各国士人走路的方式并不相同,尤其是各国的都城就更是如此。
    作为临淄人,细心的主父偃从李少君走路的姿势,就断定,此人不是临淄人,就是在临淄生活过很长的时间。
    不过,这其实都与主父偃无关,毕竟,两个人获得刘彻宠遇的方式并不相同,只要李少君不妨碍自己,主父偃就不揭穿他的身份。
    说不定有的时候,主父偃还能够利用这件事,来胁迫李少君为自己做事。
    东方朔也许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可是,他却没有主父偃那么肯定,一是,东方朔不是临淄人,对那里的风俗习惯并没有主父偃那么熟悉。二是,东方朔之前一直都没有在中枢,在刘彻的身边,即便是他现在的所获得权利和地位,就连严安都不如,更不要说去触动李少君了。
    因此,这两个有机会,有能力去揭破李少君真实身份的人都没有主动站出来揭破此事。
    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李少君硬着头皮围着这方青铜鼎足足转了十圈,上上下下摸过不下三十几次,这才返身艰难地回答道:“陛下,老夫同严大人看出来的东西,其实差不多,可以肯定,此鼎的确是春秋时齐国之物,不过,老夫实在是没有见过此鼎,因此,并不能确定,此鼎究竟是哪个齐国国君时期之物。”
    “蝉儿,大家都看完了,也有了答案。你现在应该告诉朕,此鼎的来历了吧!”听完李少君的话,刘彻并未在意,他扭头向着金知蝉问道。
    在他想来,李少君看不出,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那毕竟是一国之君所拥有之物,想必,那个时候,李少君并不出名,不认得齐国的一方青铜鼎,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噫,皇帝大舅,诸位,还有大名鼎鼎地李先生,蝉儿现在有些不想公布谜底了,我真得很奇怪,你们这么多饱学之士,有名的古物鉴定专家,居然都看走了眼。唉,皇帝大舅,要不然蝉儿还是把此鼎带回去算了,省得到时候,让陛下您难堪,让在座的诸位难堪,更让李先生难堪。”金知蝉这时昂着小脑袋,瞪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道。
    刘彻闻言,面色一沉,怒声质问道:“蝉儿,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是朕的宫中,你若是不说实话,朕今天就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而与此同时,李少君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心说,就知道这小丫头没按什么好心,果然是想利用这方鼎来埋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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