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很清楚,她对舅舅起了疑心,唯有彻底查清前世的真相,这份疑心才能散去。
    她那一瞬的难过,顾长晋察觉到了。不过片刻,便猜到了她在难过什么。
    容姑娘信我不会让无辜者背负罪名吗?他道。
    容舒一怔,道:自是信的。她在这点上从不曾怀疑过顾长晋。
    顾长晋唇边含着一枚淡淡的笑,道:沈治是清是浊,看的不是你亦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若是犯了罪,迟早会伏法,若是清白,他便是入狱,我也会给他昭雪。
    一番话叫容舒心底那点愧疚登时烟消云散。
    细长的眉梢微微扬起,她想起前世那场惨烈的守卫战,复又郑重道:往年海寇一入秋便会侵扰大胤沿海诸县,扬州是大胤的鱼米之乡,更是他们眼里的金饽饽,今岁的海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该说的皆已说尽,容舒望了望天色,起身告辞。
    顾长晋将她送出了屏南街,待得落烟驱车将她接走,方提步回去。
    椎云、常吉以及被常吉吵醒显然十分不爽的横平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顾长晋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这一路行来,可有人助你们?
    有一批人追杀我们追杀了一路,是潜藏在暗处的勇士营出手助了我们一把。
    勇士营是御马监管的兵。
    那是柳元的人。顾长晋微微眯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猜到了会有人想杀我。
    那他为何不提前示警,或者索性让我们一道同行?常吉疑惑道:勇士营里的人个个都身手不凡,早知如此,我们当初索性便跟他们一道走。
    是啊,为何不提前示警,非要他遭这么个罪。
    顾长晋低头抿着茶,待得杯中茶尽,方抬眼看向椎云:柳元与潘学谅那头如何了?
    椎云道:柳元一到扬州便去了守备都司,之后被廖绕请去了总督府,在总督府住了几日,前日才回去监军府。
    他可有去拜祭过何人?
    无。 椎云讽笑一声:离开扬州十六年,想来连他养父长甚样都不知晓了。
    顾长晋又道:潘学谅可是藏在监军府里?
    应当是,属下不曾见他离开监军府。
    顾长晋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道:常吉与横平先好生休整一日,椎云,你随我去趟监军府。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监军府门口。
    来开门的人是七信,见到顾长晋便恭敬一揖,道:顾大人,柳公公正在里头等着您来。您是想先去见潘贡士,还是先见柳公公?
    顾长晋道:潘贡士如何了?
    大人放心,潘贡士吃得好睡得好,就是一路上都在忧心着大人。
    顾长晋不咸不淡道:那顾某先去见见柳公公。
    柳元此时就在监军府的暖阁里,听仆从说顾长晋来了,挑了挑眉,掷下手里的棋子,对那道高大的身影道:咱家还以为顾大人会先见潘贡士。
    本官相信柳公公会护好潘贡士。顾长晋说着,冲柳元拱手道:常吉与横平,多谢柳公公照拂。
    柳元笑笑道:大人何须客气?咱家与大人都是同一艘船的人。
    柳公公说的这条船是何人的船?顾长晋在柳元对面落座,不疾不徐道:老尚书?贵都督?还是,皇上?
    是大胤。柳元艳丽的面容缓缓绽出一枚笑,慢条斯理地斟着茶,道:咱家与大人都坐在大胤的船上,我们都盼着大胤好,不希望这艘船会沉。
    他缓缓推过去一杯斟了八分满的茶盏,道:顾大人这几日在扬州府隐姓埋名,想来是查到了一些舞弊案的线索?
    顾长晋颔首,从袖筒里取出一封信,淡淡道:这封信并非出自廖绕之手,而是老尚书捏造的,老尚书从一开始便剑指廖绕,意在江浙。柳公公,你说是也不是?
    第四十九章
    烛花噼啪响了声, 柳元笑着起身,拿起把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灯芯。
    烛火映着他的脸,衬得他的五官愈发艳丽。
    老尚书说那封信瞒不住大人多久, 老尚书不愧是老尚书, 咱家还以为顾大人要再过个十天半月才能查出来。柳元放下剪子, 正了正烛台,侧眸看向顾长晋,此事说来也是我们的疏忽, 廖绕手受伤之事,我们亦是在后来方才知晓。一个断了手筋的人,他的字迹无论如何都会与从前有差。不是不可以重新再做一封以假乱真的信,只老尚书说没必要了。
    为何?
    那时你为了许鹂儿母女走金殿, 老尚书便说潘学谅这案子定要交到你的手里。柳元垂着眼看顾长晋, 顾大人果真没让老尚书失望。
    你派人杀许鹂儿也是老尚书吩咐的?
    顾长晋一直觉得柳元身后站着一人,原以为那人是贵忠,却不想竟是老尚书。
    非也。柳元缓缓摇头,此乃咱家擅做主张之举, 咱家太想要杨旭死, 眼瞧着夙愿马上要实现,多少有些沉不住气。老尚书常说咱家心气浮, 倒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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