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筝叹了口气,宝乐做不到,难道他就能如此狠心。
    沈家的年轻人低头瞥了眼身畔的宝乐,突然发现她腰上别着一把匕首,他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姜小姐,可以借一下匕首么?
    小姑娘没想那么多,解下腰间的匕首递了过去。
    只见一直不让她靠近的沈月筝,拿到匕首后,以袖掩口鼻,小心翼翼往铁笼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在抵达铁笼门前时,他将匕首拔了出来。门上挂着很粗的铁链,由一把铜锁锁住,她那把匕首虽然十分锋利,却不足以斩断这样的铁链。她不行,她想兴许沈月筝可以。
    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可拔出匕首后的沈月筝没有任何斩断铁链,或者撬开铜锁的动作他只是将匕首慢慢放在了地上,然后又走回了宝乐身边。
    小姑娘一脸震惊,他道:我们走吧。
    在沈月筝转身的同时,宝乐似是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谢谢。她还没来得及把视线从沈月筝身上挪开,便听火球球在耳边轻叹了一声他们自杀了。
    下层的仓库几乎没有几个守卫,但一路上沈月筝仍然保持的高度谨慎。宝乐紧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约莫在抵达负一层的时候,交叉路口走来了一队巡逻守卫。两人均未出声提醒对方,默契的在守卫抵达前,闪身进入附近一个空仓的库里躲避。沈月筝靠着仓库门默读着秒数,三分钟后,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宝乐想要出去,只是读秒的那位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堵着门,所以她也无法离开。
    这班守卫之后再过十分钟,会有另一班守卫经过。要是我们这时候出去,会直接跟他们打照面。
    宝乐点点头,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不过十分钟,等就是了。
    你似乎连船上看守的换班轮次和行进方向都不知道,沈月筝环胸,抿了抿薄唇,你怎么在这么森严的守卫中上船的?
    小姑娘摸摸鼻子,寻思要是说她就是这么正大光明走上来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他信不信另说,反正她也不可能这么回答。
    她故作高深道:我自然有自己的门路。你呢,你怎么上来的?
    沈月筝笑了笑:凭本事。
    他说完又多嘴问了一句:你是姜大当家派来打探情况的?怪不得大当家近年与日本人打交道频繁,莫不是她也知道了
    知道日本人表面用棉花布匹黄金香料做幌子,宝乐冷笑了一声,实则在进行人口买卖,将无家可归的中国流浪汉,作为廉价劳动力卖向东南亚?
    沈月筝收起笑容,并未搭上她的话。
    宝乐又道:还是知道他们不光买卖我们的人,还把那些体弱多病的老幼病残,卖不掉的劳动力用来当作他们生化实验的小白鼠?日本一直想在中国开展细菌战,我只是没想到,从这个时候就有苗头了。上面仓库里,不,也许称之为实验室更加准确。里面摆了一排排的培养皿,你知道都装着些什么么?还有那四个罐子,我听到里面有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你不如猜猜他们用什么喂的老鼠?
    唉。
    沈月筝耸了耸肩,放下手臂道:看来你们姜家也查的差不多了,怪不得这次的生意大当家势在必得,还劝我赶紧收手。
    小姑娘蹙起眉头:沈家也查到了?
    沈家常年在南京周边的几个穷乡施粥,大约半年前,我发现常来的几位老人许久没来。询问才知,并不是去世,而是离奇失踪。后来查到了日本人的货轮,一开始我和大伯也以为,只是人口买卖。
    沈月筝又道:可惜我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查清楚真相,大伯却又在这个节骨点上出事,我怀疑大伯的死也许存在着蹊跷。
    这样一切就联系起来了,早在君之说因为南京车站的血案,沈思维被牵连其中从而拖垮了整个沈家,她就觉得奇怪沈家一直独善其身,千年不曾涉政,只是个平凡的商贾之家。除非有人存心搞事,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动摇。
    怕就怕是因为牵扯到了日本人的阴谋,才导致他们寻了个商会会长惨死狱中的由头,小题大做,政治施压,非要沈思维陪葬。
    既是如此,还是劝沈家尽快抽身才对。
    宝乐心里清楚沈思维是怎么死的,但她不能明说,甚至还要借着这个事实忽悠沈月筝:既然他们能对沈老板动手,说明这事儿已经不是你们驾驭得了的,你不应该继续查下去,也不应该来苏州。你如今是沈云芙名义上的未婚夫,若是有什么差池,会连累整个沈家万劫不复。
    沈月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一字一句砸在宝乐心上。
    姜小姐在火车上的话,沈某认真想过了,的确说的有道理,他语气一变,但这个事,是大伯生前最为在意的,你让我放弃,那沈某问一句姜小姐,你们姜家会放弃么?
    小姑娘想起了铁笼里那些匍匐爬行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沈某承认姜小姐的话有理,只是姜小姐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和云芙解除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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