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到此处, 就见柳生生挥退下一个小太监,在皇帝耳边耳语起来, 皇帝脸色大变,退朝而去。
    群臣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何事?
    是啊,陛下这十几年来, 还是头一次。
    倒是让老夫想到十五年前, 金院事发之时
    这人一说到金院, 另一个大臣就拉了拉他袖子,这人便闭口不言。
    燕娇看向礼部尚书程大人,笑道:程大人, 金院事发之时如何?
    程大人听得燕娇问他, 不由一怔, 随即笑道:殿下,老夫糊涂了。
    说着, 程大人捶捶脑袋,哎哟一声,就往殿外走, 一边走, 还一边道:近来这记性愈发不好了。
    余王却是慢悠悠走到燕娇身侧, 殿下想知道?
    燕娇侧眸看向他,又听余王道:今日也亏得殿下没问出来,不然,只怕殿下非得一杖刑不可。
    皇叔,此言何意?
    余王听她唤自己皇叔,不由挑了挑眉,若是没记错,这位太子还是第一次同他套近乎。
    殿下似对金院一案很感兴趣,这是为何啊?余王笑眯眯问道。
    不过是不愿真相蒙尘罢了。
    余王摇摇头,感叹一声道:臣还以为殿下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既如此,臣奉劝殿下一句,勿要多言。
    说罢,余王踏步而去,燕娇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待大臣一个接一个离去,殿中空寂下来,燕娇侧眸看向一旁的谢央,久久未言。
    谢央淡淡瞧了她一眼,只道:殿下冲动了。
    燕娇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那双似能洞察一切的眸子,不解道:本宫既是应了你,自当
    殿下,其实谢央微微俯下身,打断她道:其实臣并没有余王贪墨的证据,亦无杨忠义的把柄。
    燕娇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他,所以,谢央只是劝说皇帝流放卢家,而非是拿出余王贪墨的证据。
    怎怎会?她难以置信。
    谢央望向殿外,轻声道:余王谨慎,那些银子并无一分流向京中,臣也甚是奇怪,那日去广宁府,的确是查此事,却只寻到岳临的证据,至于余王,一无所获。
    燕娇原以为是谢央拿走了余王贪墨的所有证据,如今这么一看,却是余王做得不露马脚。
    还有一事,这十年间的铁器若不是卢大人所为,那会是周崇安吗?谢央看着燕娇,又问:还是另有其人?
    燕娇心下一惊,她原本只想着为卢家平反,却忘了一个关键,这十年间的账目清清楚楚,周崇安做的这账本,到底是为何?而私卖铁器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若余王所贪恰恰是为了买这些铁器呢?谢央问道。
    燕娇不解地看向他,谢央只道:若杨忠义不提铁器一事,臣倒的确无法探得余王的那些银子哪里去了,可他提了此事,臣不免就多想了想。
    燕娇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余王假托大楚、南蛮商人之名私买铁器,他买那么多
    谢央竖起食指,嘘!殿下,很多时候,朝堂之上,无风平浪静,若无绝对把握,都不可轻言之,亦如殿下所说金院之事。
    燕娇看着眼前的谢央,只觉他说起金院一事异常平静,平静得都让她忘了那日在山上看到的是一个怎样嗜血的谢央。
    他的城府比她想象的更深沉,她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学生受教。
    她看到谢央眼中划过满意之色,这让她更加奇怪,皇帝下令诛杀谢家,可谢央对她,真如先生对学生一般。
    她不禁喃喃问了一声:为何?
    谢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她问的什么,半晌,只扯唇笑笑,那唇似山间烂漫的海棠花,他抬手比了比燕娇的头顶,却是皱着眉头道:殿下已又长了一岁,个头怎的不见长啊。
    说罢此话,他翩然而去,那股若有似无的梅花香袭来,好闻得紧,可听了谢央这话,她猛地扭过头瞪他,恨恨地咬牙,谢不妄,一如从前般讨厌!
    只她回东宫时,就站得远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着:不会啊,我长了啊!是谢不妄眼神不好。
    壶珠一进来,就看她在那儿照着镜子,奇怪道:公子,你离那么远,看什么呢?
    燕娇转了一个大大的圈,问壶珠道:你看我,长个儿了吗?
    壶珠眨眨眼,愣愣地点了点头,长了啊,你去年的衣裳都有些短了,我又从陛下赏的那些料子里给你裁衣裳呢。
    燕娇眼睛一亮,又转过身,美滋滋照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的。
    殿下,殿下,壶珠姑姑,姑姑!
    燕娇和壶珠转身看向门外,只见曲喜儿一路颠颠跑着,跑到门边,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
    壶珠:什么不好了?
    曲喜儿看着她,原本喜庆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如妃娘娘,姑姑您的表妹,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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