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央眉心一跳,是出来躲?还是特特跑到京城来催他?
    他刚要开口,就听另一边有人拍着桌子道:竟还有似那谢奸臣般强拐女子之人?
    另一人嘘了一声,小点儿声,你刚到京城不知此事,前些日子,有人将这三人送去官府,说是要将三人施扒皮之刑,但这几人却是命好,没施刑就死了,听说这三人就是掳了一个外乡姑娘。
    又有一人好奇问道:张兄,你说的那谢奸臣是怎么回事?
    那张姓青年嗤了一声,说道:就是谢玄逸,其官至丞相,却为世人所不耻,是天下的佞臣。
    曾光闻言,眉间一紧,看向对面那少年,只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
    你莫要胡说,如今又有了贼人强掳女子,说不得谢丞相是被冤枉的呢?林西冉正好给这桌上菜,听得这些,忍不住为谢丞相说话。
    你是何人?那张姓青年站起身,怒目瞪着他。
    林西冉刚要开口,这人又道:呵!一个跑堂的,能知道什么?朝中不将谢氏所为昭告天下,那是怕百姓心慌,可谢氏所为,便是死百次也不足惜。
    林西冉一急,我问过老师了,他说谢丞相并没有做下什么污糟事,只是被人泼了一身脏水。
    谢央听到这话时,手轻轻一松,不由多看了几眼林西冉。
    那张姓青年见林西冉反驳自己,直言他胡说八道,推了他一把,竖子小儿,胡言乱语,你那老师想必也是腌臜之辈!
    你!林西冉被他一推,手中的菜应声掉地,又听他骂了自己老师,气得泪珠打转。
    燕娇记得,林西冉是所有伴读中年级最小的,今年也不过十六年岁,她轻声一叹,上前道:这位兄、兄台似乎知、知之甚、甚广?
    这张姓青年见菜都掉了地,又要大怒,此时听燕娇的话,心里不免得意,微微仰起头,说道:这倒不是我知之甚广,只是,我有一好友是杨丞相的外甥,所以才得知这许多。
    燕娇听他提到杨忠义的外甥,不免想到孟不吕在平乐坊打的那人,噗嗤笑出了声。
    张姓青年以为她不信,挺胸立眉道:你不信?
    燕娇摇摇头,不,我信,只是兄、兄台还是看、看看他才、才好,前、前段时间我、我见他被打、打得不成人、人样。
    张姓青年满脸不可置信,见她眸光认真,心里暗自嘀咕:这人也认识他好友?难道说的是真的?
    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与同行的那二人拱手告辞,就要去探看杨士安他表兄,自然也没再在意林西冉。
    燕娇掏出一锭银子,扔到这二人桌上,笑道:兄台,不、不若今日去、去别处吃?
    那二人见燕娇给了银子,又看菜都洒了,连忙拿过银子,道了声谢,跑去别处吃酒不提。
    燕娇见他们走了,才看向林西冉,林西冉自然认出了她,但见周围人太多,也就没有向她施礼,只拱手道:多谢公子。
    燕娇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手足无措,才笑了笑,问道:为何为、为山阴谢、谢氏说话?
    林西冉以为她是皇族之人,定然十分厌恶山阴谢氏,但他到底少年心性,直直回道:是学生老师曾有幸见过谢丞相一面,惊为天人,又得其救助,学生以为,这般人应不是那等恶贼。
    燕娇心下感叹这人不懂迂回,但这性子也的确可爱,又开口问道:你、你老师是何、何人?
    回公子,老师乃是卫城韩千。
    他这话音一落,那边曾光轻声低喃道:是他。
    燕娇却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知道卫城最大的世家是卫氏,乃是华国始祖一脉,卫氏有训:卫氏一族,不得出仕。
    知她不认得自己老师,林西冉急急道:老师他曾做过卫氏几位公子的老师。
    燕娇见他急得不行,好似定要将老师之大名宣扬天下似的,不禁一笑,点头道:知、知道了。
    见她知道了自己的老师,林西冉身子一松,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也不用燕娇多问,又巴巴地说着谢丞相,听老师说,谢丞相其才为前陛下所知,前陛下派子弟前往山阴请其出山,待乘船向京城而行时,忽风雨至,海浪起,船上有数十人之多,各个皆慌乱不已,惟谢丞相波澜不惊,然后吟咏长啸,一首《大风波》就此出世。
    如今因谢丞相之事,《大风波》早已失传,时人不敢吟咏谢玄逸所作诗赋,也都忘了谢玄逸是六元之才,忘了那大气磅礴的诗词。
    谢央听到林西冉说起《大风波》时,眸光一颤,喉头微哽,却仍记得他十六岁那年,急切地想要参加科举入仕时,他的老师曾光同他说:小儿,你当修身养性,要知道,成大事不拘泥于一时,若你这般急躁,恐生祸乱,于你不好,于乌东谢氏,更是不妙。
    他当时捏着拳头,无法做到如现在一般不起波澜,而老师的下一句话扔在满面不服气的他身上,你不是说你已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吗?不是说要把谢家当做旁观事吗?
    他一瞬失神,转瞬恢复为那面目温和的太傅,他侧过头看向窗外,听林西冉又继续道:正因此,船上众人也对他心中沟壑有了计较,前陛下闻听此事,愈发觉得这样的人才能安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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