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的赭色外衣已经破损得不成样,被浸得鲜红一片后紧紧贴伏在身上,勾出他瘦弱的骨架,和那随心脏跳动而轻微起伏的胸膛。
    她想碰一碰,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小声地跟齐景东哔哔着求助道:大哥,他受伤了,好像还流了很多血,要是不赶紧救的话恐怕
    齐景东的左脸一抽,便顿悟到了齐笙的意思,快步踱过去,将她给挡在身后,那笙笙,你自己先回避一下,去马车上吃吃零嘴等着,哥哥让人算了他们手脚太笨,我亲自给他看看吧。
    他天真无邪又单纯的妹妹还小,绝不能让她看见男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这样再好不过啦!齐笙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粒金豆子,递给齐景东后,粲然一笑,那就辛苦大哥照顾我的小伙伴啦!
    小小伙伴?
    啧,这丫头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自己交了个小伙伴?
    哎,该说不说,薛域这倒霉孩子、倒霉起来确实还挺倒霉的。齐笙兀自套娃完毕之后,张开小口咬了下云片糕,拧着眉摇头慨叹道,嘶,这回又不知道从哪搞的伤这么严重,真让人操心、脑壳痛。
    毕竟原著里的薛域作恶多端、直到被乱箭穿心而死,他不折磨杀戮别人就够难得了,可没提到他年少时有这么凄惨的时候。
    站在旁边给她捶腿的哼哼跟哈哈默然对视一眼,丝毫不敢动弹。
    怎会好像刚刚小姐说话的语气,那么像是老母亲在唠叨儿子呢?
    齐景东在费劲巴力,好不容易给薛域止血上药,又包扎好伤口后,正取了件干净衣裳想给他穿好,结果扭头就撞见双平静无波、幽深淡漠的黑眸。
    他正累得腰酸背痛,见此情景干脆地把外袍往薛域胸口一扔:啧,你醒得正好,给你小子,自己穿吧。
    我薛域没接过,他并不想接受,强撑着坐起来,四处寻找后,却只看到自己那件已经被剪成破烂的旧衣裳,
    咳,那个齐景东挠挠头,略微顿了顿,认真解释道,刚刚我看你的衣裳都被血粘在伤口上了,不好上药,迫不得已、只能都给你剪了,相信你肯定能理解的,对吧?
    薛域没回话,只呆呆盯着齐景东甩过来的大袍,想到他虽然是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奸生子,但也不至于没脸到在外头赤膊,挣扎了两下后,才总算慢腾腾把新衣裳系好。
    薛域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柔软的料子,不会磨得身上疼,舒服到让他有点发懵。
    啧,你伤得挺严重啊,流了很多血,腿上、胳膊上、还有肩膀上齐景东和个暖心大哥哥似的伸手揉了揉薛域的头,低声问道,乖乖,怎么弄成这样啊?
    薛域别扭地躲了躲,不喜欢有人对他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只回了两个字:杀狼。
    啊?原来这地方真的有狼?齐景东说着说着,眼里泛起来激动的光,说起来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你知道吗?前几年有个猎户传言翠连山上有狼,讲得跟真的一样,当时很多人都信了呢,后来好几群胆大的结伴过来专门去找,但他们不管怎么找都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嘿嘿嘿。
    他们靖国公府的公子小姐,都是祖传的这么烦人吗?
    齐景东唠唠叨叨地讲个没完,薛域只垮着批脸,完全不感兴趣,用手掌撑住地面就想努力站起来。
    咳,不过我刚刚好像扯远了。在发现薛域从头到尾都没回一个字后,齐景东自我输出高潮完了也觉得没意思,这才面露欣赏地拍拍他没负伤的右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才多大,就能孤身杀狼,了不起,真了不起!
    薛域:
    他好不容易才撑着伤体起来了点儿,谁知又让齐景东这一巴掌给拍了回去,重新跌坐在地。
    他想咬人。
    对了,我好像记得你。齐景东完全没在意薛域的反派式不悦,认真打探了下他的长相后,继续搭话道,你是平明侯家的儿子吧?
    从未有人提及他的出身,会特地没带上重要且刺耳的奸生两个字,薛域也是犹豫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慢吞吞地点头道:嗯。
    然后自嘲似的补充道:但我是奸
    人生来又不是自己选择的,什么样的出身都没有关系。齐景东始终故意在阻止薛域提及身世会自轻自贱,平心静气地劝慰道,你这个年纪能徒手杀狼,已经很
    不是徒手。薛域无情插话,我有匕首。
    齐景东:
    这瓜娃子,就不能吹吹牛、给自己争点面子吗?
    啊咳,有匕首那齐景东尴尬地干笑了一声,更努力地打圆场,那你也很厉害啊,许多大人带足了弓箭都猎不到,他们还敢夸口是猎物难找。但你这么厉害都说自己不厉害,才能证明你是真的很厉害!
    齐景东拖着话尾绕来绕去,落到最后一锤定音:不错,真不愧是我妹妹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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