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坦诚。怕是包下了青川一半食宿玩乐。
    一般。那小子的也不少。
    顾星朗?她待要再问,显然对方不想再答。执壶倒酒连饮两盏,开始香喷喷吃菜。
    处处可见凤纹图样。阮雪音一边吃,举目望窗景。入白国数日,走了两城,她早有观感。就连上官宴这家食肆,大门牌匾四角也有凤纹装饰。
    凤纹不是国君才可用么?
    就像其余三国,除国君无人敢用龙纹。
    国风不同。白国的路子,是将皇权以此种方式深植民间。完全两套思路。
    此域拜凤自兆国始,至今未改。而在其余三国,凤早已成了女子表征。
    上官宴饮酒不止,随口接:你怎知多年后这里不会诞生一位女君?君为凤,女亦为凤,两样都不耽误,完美。自古规则改,不都是从这些事开始的?
    你也这么想?阮雪音来了兴致。便是顾星朗都说她疯魔。
    上官宴眨眼,哪一件?
    他是信口说的。阮雪音了然,仍觉高兴。
    这里离曲京还有多远?
    已经在城外了。他执壶半空中,再斟,待会儿直接回家午睡,睡醒带你好好逛。
    狡兔不过三窟,此人在青川,怕是有百窟。
    我会直接去安王府。
    上官宴挑一挑眉。行。一个时辰够么?我让人车在涯石巷等你。
    涯石巷是安王府正门以东的一条小巷。阮雪音经过时方反应,上官宴其人不仅浪荡青川,看样子,对这些重要城镇的地形布局亦谙熟。
    你要直接告诉他你是谁么?
    临下车,他闲歪在车座上忽问,似笑非笑。
    阮雪音没答。
    而安王没问她是谁。
    曲京距海更近,气候更湿润,姑娘是否觉得,比在临自呆着更舒服些?
    安王府花园,八角亭中,此为会面第一句。
    说话的是安王妃。
    好有分量的开场白。阮雪音不动声色,的确。
    先生的意思,本王已听我那堂侄说了。对座男子开口,方脸吊梢眼,观之近五旬,正是安王。
    开门见山。王妃知她从临自来,那么此时安王口中堂侄,便只能是洛王。
    王爷以为如何。阮雪音静声。
    先生却不问,他为何将此事告诉了本王?
    庭歌已经明确表示要襄助洛王殿下,也就站在了安王您的对面。洛王将此事告诉您,无非是防我两头使诈,从中获益。顺道看看,您会否因此杀我。
    安王抚掌,竞先生冰雪,不负盛名。他笑饮茶,缓声道:
    实不相瞒,昨夜接信得知此事,本王初以为是他用计。年轻人嘛,沉不住气。陛下凤体一日不如一日,继承之事又迟迟无定,他一等再等,日子长了,自然等不住。
    安王却等得住。
    我们白国有句老话,是江上渔民说的:淹死折腾的,活着老实的。端献太子早夭,陛下再无子嗣堪予大宝,非他即我,早晚的事。
    所以安王您不折腾,等着洛王殿下先折腾出问题,再出手破之。
    他手下人多势大,本王优势,不过经年积攒的些许声望。庙堂之争,最后还是讲各人势力,这不也是先生属意他的缘由?
    有传韵水城内外一半禁军都已经入了洛王帐下,几日前庭歌曾当面问令狐邈,他没否认。眼见洛王妃依旧气定神闲在桌边煮茶,阮雪音顿了顿,继续道:
    王爷是在等他动手?
    安王一笑,先生认为他会动手?
    诚如王爷所言,非你即他。除非洛王确认陛下要将君位予你,否则没有动手的必要。他是在为白君宾天那日做准备。
    先生果然不是真的要帮洛王。
    阮雪音一怔。王爷睿智,话术亦强。
    安王再笑,方才说了,出色的年轻人们有个通病,沉不住气。这些年看下来,仿佛只祁国那位少年君主例外。他举目望园中景致,盛夏斑斓,诗画意境,
    最近听了鸣銮殿上那场后庭大戏,珮夫人也不错。
    阮雪音有些汗颜。
    而安王之能,仅凭此刻观感,甚至在白君之上。
    竞先生,却听他继续,本王自幼爱诗文,平生所向,不过留名文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些个民意呼声,并非本王有心经营。
    王爷是在说,您无心君位。
    有趣就有趣在,圣人说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实在精辟。本王到了这个年纪突然了悟,才为下,能为中,德方为上。诗文才学一类,归根到底是些供夸耀、供扬名的身外物,能如红日般不作为而照万物,真境界也。
    君位如红日。
    安王点头,可惜啊,你们年轻人虽然相斗,却也相惜,合纵之势当前,先生毫不犹豫选了我那正当盛年的堂侄。
    安王妃起身出亭,顷刻回来,手中托盘上三盏剔透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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