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顾星朗点头,早些回去休息。辛苦。
    亥时过半。
    此夜格外清明。
    他望一眼案上摆成两摞的奏折,整整齐齐,都在右边。该是都批完了。
    总共七位吧。
    涤砚低头去看案前簿子,是。
    按时间早晚顺序,接下来两日一一请进宫来。时间错开些。
    今日事,已尽毕。
    晚苓送过来的参汤在远处方桌上。他看了一眼,涤砚忙问:
    君上此刻要用些吗?
    确实有些乏。盛一碗吧。
    还是温热的。他不喜欢甜汤,多年来能作宵夜的汤水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换着方儿炮制的参汤。他饮了几口,颇觉满意,一口气喝了两碗。
    看来还是瑜夫人煲的汤水合君上胃口。涤砚也满意,嘿嘿一笑。
    顾星朗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又扫一遍乌木桌案,确定再无事需要处理。
    吩咐下去,准备安置。
    涤砚应一声是,没有立即挪步,犹豫半刻,小心问道:君上今夜,仍是哪里都不去?
    顾星朗一愣,回身望一望窗棂间月光,这么深等半夜的,你想叫朕去哪里?
    那个,涤砚讪笑,瑜夫人今夜送了汤来,君上不过去看看?
    顾星朗盯他半晌。涤砚笑容渐渐消失。
    是。这就去安排。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将雪天(上)
    一夜无话。
    第二日是小雪。节气的小雪,并没有真的下雪。
    每年小雪节气,不是二十二便是二十三。阮雪音一直怀疑二十四节气是青川以北区域的人定出来的,因为南部十一月根本不会下雪。无论大雪小雪。
    但小雪一至,冬日便真的到了。在室外多走一阵手会冻住,清晨起来能看见枯枝上凝至发白的露珠。所谓气寒而将雪。
    这一日和过去任何一日没有区别。和昨日,和三月她初抵霁都那日,都没有区别。唯一要说不同
    她有日子没上月华台了。而今夜她打算去一趟。近来天寒,夜间星辰少,但小雪这日,北斗星西沉,北天诸星上升,是应季节变化改变观星策略的一天。
    晚膳之后,云玺陪阮雪音出了门。酉时未过,天已经黑了。
    顾淳风姐弟在挽澜殿同顾星朗一道用膳。
    一桌子热碟热锅,袅袅飘着烟,顾星漠捧着碗一口口喝汤,呼呼吐热气。
    多饮些。冬来喝羊汤,御寒。说话的是顾星朗。
    顾星漠囫囵吞着汤,总算腾出来说话空当,今日小雪,我以为九哥会设宫宴或家宴。臣弟都好久没参加过宫宴了。
    顾星朗也在饮汤,闻言笑道:每年都是冬至才有宫宴,你巴巴从夕岭跟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宫宴?
    那倒不是。顾星漠埋头继续喝汤,并不再言。
    九岁的孩子,再是沉稳早慧,到底是爱热闹的。顾星朗且叹且好笑,宽慰道:冬至有宴,新年还有宴,有你参加的。放心。
    却听淳风在旁哧一笑,看向顾星漠语气高深:九哥昨日怕是花尽了心思,又不知悄悄闹了多大动静,今日自然要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哪还有力气给你设宴?
    顾星朗听得莫名,想半刻不得其法,看向淳风蹙眉道:你这前言不搭后语又说的什么?
    淳风眨一眨眼,知道了九哥。你此次这般低调,也没开广储第四库,整个祁宫怕是没什么人知道昨日是嫂嫂生辰。她煞有介事点头,我们都明白。如此甚好。省得闲杂人等又来多管闲事。
    昨日是嫂嫂生辰?顾星漠瞪眼,赶紧接茬,怎么没告诉我?好歹让我准备份贺礼。他考虑一瞬,更觉失礼,还得补上才好。
    用得着你补!顾淳风白他一眼,九哥不知道已经赏了多少好东西过去,你就别掺和了!一壁说着,思忖自己昨天白日已将彼时在梅周城买的那支白玉簪送了去,暗自满意,便去瞧顾星朗
    这人表情不大对。
    顾星漠也瞧出来了。
    两人都有些紧张,大眼瞪小眼,半晌
    谁告诉你昨日是她生辰?他开口,状态非常,奇妙。
    顾淳风摸不着头脑,暗道九哥这是不想我们过问,生气了?
    那个,九哥你放心,我们又不会出去乱说。总归昨日你们俩怎么过的,根本没人知道,今日宫中半点风声也无,说明妥当。她想一瞬,不放心再补充,九哥也勿怪嫂嫂,她什么也没跟我说,二十二是她生辰,还是好几个月前我问的。
    更鼓急,寒色倍严凝。
    一路行去,距离折雪殿愈近,顾星朗心中渐渐揣起二十年不曾有过的,忐忑。
    又有何可忐忑?他根本不知道啊。女子生辰之事,除了淳月淳风晚苓这种从小就知道、也自有人负责张罗的,他本就从不留心。
    不知者不罪。
    但某些情况下,也许不知道也算一道罪名?
    他入了折雪殿,迎出来一堆人,偏生没有云玺,更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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