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徐两家祖上都是跟着高祖打江山的,靠军功起家,是世交。
    徐怀远袭爵以后,军心不稳,恰逢北疆匈奴来犯,是舅舅姜远山向皇上请命调拨兵力驰援,助徐怀远驱除匈奴立下战功。
    从此,徐怀远才能获得皇上的青睐。
    没想到最后,姜家却栽在徐怀远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手里。
    谢容姝想到这些,杏眸已是猩红。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当着姜家人的面,撕下徐怀远那张虚伪的人皮。
    念心,你怎么了?一旁的念真,察觉到谢容姝的异样,低声询问。
    远处,徐怀远似感觉到什么,朝人群里看过来。谢容姝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恨意。
    师兄,咱们回去吧。谢容姝轻声道。
    谢容姝心里清楚,如今她尚未与姜家相认,便是冲进送葬队伍里,只会被人当成疯子赶出来。
    更何况,现在的徐怀远,还没做出前世那些狼心狗肺之事。
    以姜、徐两家的关系,他这个堂堂威远侯世子,竟跟着姜砚表哥一起来送姜娴下葬,若远在边关的舅舅知道,只会对徐怀远心生更多好感,绝不会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是反咬姜家的毒蛇。
    原本谢容姝打算混在送葬队伍里,送姜娴最后一程。
    如今见到徐怀远意外出现在这里,谢容姝直觉不想露面,唯恐再生出什么变数,赶忙拉着念真离开。
    两人匆匆离府,又很早就回府,引起了宁王楚渊的注意。
    楚渊把随行的侍卫叫到跟前,将两人的行程问过一遍,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直到黄昏,楚渊又从三喜那里听闻,送进观月阁的饭食,只吃了平日里的一半
    他终于放下手里那卷久未翻动的竹简,看向三喜:本王今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难不成是王家人死的不甘心,化作了邪祟?
    三喜不明所以,笑着接话:哪个不长眼的邪祟,敢来惊扰
    话还未说完,接触到楚渊凉凉的目光,三喜总算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道:殿下说的是,老奴这便去观月阁请道长们来瞧瞧。
    这一厢,谢容姝和念真,得知三喜要请她们去给宁王驱邪,面面相觑。
    堂堂的宁王殿下,也也会怕邪祟吗?念真不可置信地问。
    宁王可是传闻在战场上嗜杀成性的煞星。
    也会怕鬼?!
    三喜讳莫如深地道:长兴侯一家人,生前作恶不少,死后化作法力高强的厉鬼也是有可能的。听闻两位道长最擅此道,殿下那日请两位道长过府,也是存了以防万一的心思。
    念真恍然大悟。
    难怪香火钱要给五千两,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心里越怕,香火钱给的越高。
    宁王殿下,应是怕极。
    公公稍等,贫道去拿些厉害的法器,一定让殿下高枕无忧。
    趁着念真去拿法器的功夫,谢容姝走到三喜身侧,悄悄问出心中的疑惑:莫非长兴侯一家,是殿下
    三喜投给谢容姝一个赞许的眼神,不忘给自家殿下邀功:原本敬太妃找了太后娘娘为王家说情,殿下知道以后,便命暗卫动了手。皇上还因此大发雷霆,勒令殿下闭门思过此事知道的人极少,还请道长保守秘密。
    原来是宁王动的手。
    先前困扰谢容姝的问题,总算找到了答案。
    也让她忐忑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
    谢容姝打从心底感激宁王,纵然不怎么相信宁王怕鬼这件事,还是请托三喜为他准备了黑狗血和符笔。
    于是,向来幽静雅致的倚风阁,当日晚上的画风变成了
    念真绕着院子,手摇镇魂铃,脚踩天罡步,口中还念念有词:千千荡秽,凶恶不存;万万魔王,保命护身(1)
    而谢容姝则端坐在宁王的书案前,手拿符笔,蘸着黑狗血,在符纸上倾尽毕生所学,认认真真为宁王画驱鬼符。
    楚渊将三喜招到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一股血腥味?
    他素来喜洁,只穿白衣,最不喜的便是血腥气。
    三喜:念心道长说,黑狗血能驱恶鬼,最适合对付王家人。
    楚渊揉了揉眉心。
    他原只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有些后悔用了三喜的主意。
    待到谢容姝将厚厚的一沓符纸画完,这才放进托盘里,恭恭敬敬呈到楚渊面前。
    殿下,这些符纸都是贫道亲手所画,您夜里睡觉的时候,贴在床头,可保恶鬼不敢入梦。
    楚渊神色淡淡,本来只想开口,让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即可。
    然而,当他看见谢容姝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尽是希冀之色,话到嘴边,却成了:倘若贴了这些,还会做噩梦,又该如何是好?
    谢容姝杏眸微怔。
    她原以为,宁王或许只是为了向皇帝示弱,才会扮出怕鬼的样子,让她们来配合演戏给皇帝看。
    没想到竟是真的怕鬼。
    殿下不要怕。
    谢容姝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素手拿起一张符纸,柔软的指尖熟练将符纸折成护身符的形状,递到楚渊面前,笑着道:这是贫道亲手所制的护身符,殿下把它戴在身上,可以驱邪去灾,保佑殿下邪祟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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