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直接,不留情面:你识人不清,不要同他们过多来往。
    前世惨痛经验告诉虞岁桉,此时郁珩的话都是对的,但是对于此刻被蒙蔽了双眼的她来讲,郁珩才是那个挑拨离间的人。
    她瞪大双眼,一双圆润美眸中满含怒气:你这是什么话?顾承允?那是太子殿下,是你同父的亲兄弟!我与婉儿亦是如此。
    怪不得太子哥哥叫我少同你接触,你果然不安好心,往后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她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只留下郁珩一个人站在原地。
    虞岁桉看的生气,恨不得亲自上午打醒不清醒的自己,有急忙去看郁珩的反应,怕自己说话太重,伤害到郁珩。
    郁珩垂着头,还是一张冷脸,不知是光线原因,他大半张脸被埋在阴影里,看着有些许落寞和无措。
    她就站在他身旁,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但她就好像是一阵空气一般,装若无物的穿透了他,虞岁桉有些沮丧的低头。
    而后她感到有一阵视线自头顶上方传来,虞岁桉抬头,只见方才是低垂着头的郁珩不知何时抬起头,像是有所察觉般望向她站着的方向。
    虞岁桉抬头正好对上他冷漠的双眸,浑身一震,旋即眼前一黑,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眸色不由黯淡下来。
    是前世顾淮景的府邸。
    第118章 前世(二)
    前世的顾淮景有自己的府邸,是先皇御赐,这辈子是没有的,因着不知名的缘故,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生生提前了一年,这辈子先皇还未来得及给顾淮景赐府邸,便已经被顾承允杀害驾鹤西去。
    门前挂着白布,两个高挂的白灯笼孤零零随风荡漾,不断有人从门前走出,连带着将里面的悲戚哭声一并带出,化作一柄利刃狠狠插进虞岁桉的心口。
    她沉默着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郁珩从马车上下来,向来一身黑的他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衣,是为顾淮景吊唁,但是对于当时的她,郁珩的上门无疑是一种无声的挑衅,是侮辱。
    她冷着脸将他拦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他语气不善。
    郁珩答:来吊唁,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化作别的东西流了出来。胸口被猩红鲜血侵染,在雪白孝衣上晕染,像是冬雪后落下的大片梅花,它们顺着刀刃,争先恐后的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将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她当时在想什么?
    虞岁桉想,她看着那时的自己,恍然发觉站在郁珩面前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起来,顾淮景身死之后,除了第一次在望断崖下见到他,她哭的一塌糊涂,之后为他守孝的七日便一滴泪都流不出了。也许人难过到了极点连哭都是一种奢望。
    那七日她只哭过一次,便是自己亲手将匕首捅进郁珩胸膛的那刻。
    她哭的无声,眼泪却大滴的落,紧咬着下唇溢出鲜血,她的举动突然又大胆,叫周围人无措,身边一声声的惊呼呐喊,她定定的望着郁珩。
    今日我捅你一刀,就算你吊唁,总有一日,你欠淮景的一条命,我会亲自找你索要。
    瞧,自己说的多绝情,虞岁桉苦笑着看,之后郁珩是怎么做来着。她想,目光又重新落在门前对峙的两人身上。
    郁珩被捅了一刀之后没有后退,反而大笑,他朝着虞岁桉的方向跟进一步,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让虞岁桉看着害怕,她下意识要往后躲。
    又被他一手摁住肩膀,他伸出另一只手拉起她的左手,带着她附上匕首刀把,问她:不是想要杀我?
    他带着她的手往下摁,刀锋划过皮肉,郁珩的脸色也瞬间更白几分,虞岁桉大叫一声从郁珩手中挣脱,松开了刀把。
    郁珩却不管不顾,他当着她的面,自己抬手握着那把刀,抽手拽了出来,被堵住的鲜血瞬间喷涌,溅了虞岁桉满身。
    接下来,虞岁桉作为一个第三者,旁观了自己同郁珩前世许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
    在她的记忆里,两人总是针锋相对,而如今从旁观的角度看,原是她一直不懂事在胡闹,心性不稳肆意耍着小孩子脾气。
    很多时候都是郁珩在退让,当时的他已经权倾朝野,几乎无可敌手,但是对她耍的性子总是置之不顾,最多只是嘴上讥笑嘲讽,从来没有做过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虞岁桉看着她一步步的将他越推越远,看着自己和顾承允凌婉儿越走越近,直到最后。
    自己一杯断肠散,结束了她的生命。
    虞岁桉平静的迎接自己的结局,她的死没有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在重生之后,她曾经无数次的回想过自己的前世,即使无意回顾自己,国公府,顾淮景的结局,每当午夜梦回时分,还是会一遍遍的重复着噩梦。
    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转过身不想在看地上的自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而后便听到暗狱之外嘈乱的声音,数声刀刃相撞发出的铁器击打声,而后玄铁制作的暗狱的大门轰然打开。
    虞岁桉双眸骤然瞪大,来人竟然是郁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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