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泽兄弟,理应同吃同睡。来吧,郑小旗,你想在哪里睡?
    青陆拧着眉头关上了门,埋怨地看了大将军一眼,您从前不是说,从来不同士兵同吃同睡的么?标下都跟您说明白了,标下有手有脚,坚决不会为了银子出卖自己。
    她默默地走到了大将军身边。
    夜色里那些小黄鱼发着灿灿的光,让她有些把持不住,可是做人总是要有底线的吧,为了银子出卖自己,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但金子就不一样了。她语音欢快,拿了一根小黄鱼揣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根一晚,公平合理,您说呢?
    辛长星仰在枕上,眼梢唇角笑意氲氟,欺行霸市、坐地起价,果然公平合理。他把手边的小黄鱼推在了青陆的眼跟前,罢了,谁叫你是蝎子尾巴独一份呐。
    青陆美滋滋地,把小黄鱼一股脑地装进了自己的小包袱,站在床下蹙摸着往哪里藏,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伤脑筋,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往床榻边一趴,标下还是抱着它睡吧。
    她在床边上趴着就要阖眼,辛长星拍拍她的脑袋瓜子,把她连人带包袱拎上床,沉甸甸地分量差点没让他歪倒。
    眼见着青陆就要蹿下床,辛长星将计就计,托着手肘轻叫了一声痛。
    果然那小兵就被吸引住了,凑着脑袋问他,您怎么了,哪里痛?她看着他眉头紧蹙,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时候咱们刚认识,您好像就是这么痛过。
    那时候可比现在痛多了,辛长星暗忖,他见她关切,愈发地装起柔弱来。
    方才那位尼师说的天机,你可听到了?他见青陆茫然地摇头,趁热打铁,她从你那里拿走的针线绣囊可是大有来头。
    尼师本就来的神乎其神,青陆呆呆地看着大将军,不由得点了点头。
    辛长星身着中衣,衣领大敞,他还嫌开口太小,拿手往下拉了一拉,露出了如玉的肌骨。
    你我属实有上一世的机缘。他郑重其事地把肩头一处淡淡的伤痕露给青陆看,本将军上一世战死牙狼关,身上大大小小十三处伤口,每一处都是由你缝合
    眼前人托着腮听的玄乎,一脸骇然之色。
    大将军不敢说的太过直白,他握着她的手,把装着小金鱼的包袱给她卸了下来。
    本将军感念你的恩情,但不得不坦言,你这女红委实太差,伤处缝的歪歪斜斜,丑陋堪比蜈蚣,故而本将军每夜子时都要承受万钧疼痛,郑小旗,你身为堂堂七尺伟男子,该不该负起责任来?
    青陆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有些画面闪回,她想到前些日子的土剌城营啸,似乎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故而大将军说的这些话,听在她的耳中,倒也还能保持镇定。
    那标下该怎么负责?她在他面前仍要保持七尺伟男子的尊严,鼓着腮问他。
    辛长星叹了一口气,斜斜地乜了她一眼,尼师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本将军身体的痛,还得你来解。
    他见青陆盯住了自己的肩头,便又做作地往下拉了一拉,你靠近我一丈,本将军的痛便会缓解一分,
    青陆哦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大将军的肩头,柔滑的触感让青陆觉得十分好摸。
    那这样呢?手指尖儿轻轻触碰,是不是好一些?
    那张小脸凑在自己的肩头,眼睫乌浓的像扇影,辛长星心跳隆隆,像是有一万只小鹿在乱撞。
    好一些。他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滚动。
    青陆忽地嘻嘻一笑,两根手指头捏起了大将军肩上的一丝皮肉,使劲儿一提。
    您就诳骗标下吧。她提着那一丝儿皮肉,面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标下又不傻。您不就是觊觎标下的美色,企图诳骗标下对您亲亲抱抱吗?
    她摊了摊手,做出很是为难的样子,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老是这样鬼鬼祟祟的,真让人
    她斟酌着用词,良久才顶着大将军的怒火上浮的眼神,艰难地吐出了一个词,敬仰。
    大将军英雄气短,胸腔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没背过去。
    大将军,难过您就哭吧,被男人拒绝不丢脸,哪一日您被女人拒绝了,那才没地儿哭呢。她有一颗坚定的男人心,劝慰起大将军来,更是头头是道,反正您花了钱,我就陪您睡觉,一晚一根金条,标下非把您睡破产不可。
    换句话说,只要大将军不破产,青陆能陪他睡到天荒地老。
    辛长星悲哀地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小兵,莫非他的感情,从今往后要靠金钱来维系么?好在他有钱,忻州、繁峙、曲沃都有他的金矿,绑着她在身边,大抵能绑一千年吧。
    把心放宽点儿,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对方的回应么?辛长星掐了掐自己的人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青陆哪里能照顾到大将军的情绪,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心满意足地做起了富甲天下的梦。
    即刻就去天津,那是不能够的,暂且不说大将军给她的那些小黄鱼,青陆还要回右玉同师父和毕宿五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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