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娥站在水池前面,刚把最后一个锅子刷干净,都还没来及归置好呢,就恍惚听到她家门口有汽车停车的动静。
    她朝着在院子里冲凉的大儿子小声道,等会的。
    她怕别不是又是徐家来人了。
    然后下一秒,她家大门被敲响了。
    李月娥抬眼看了眼小鱼那屋,灯熄了。她闺女一天都在照顾孩子,估计也就是才睡下不久。
    她突然心里蹭蹭窜上来一股火气,这都夜里十一点了,他们不睡,别人还不睡吗?
    于是她没动,就想着外面听不到声音就该走了吧。
    可林建友这个心粗的,他从后院厕所小跑过来,我还以为你们都进屋了,院子里没人呢。这都在,咋不开门呢,我都听见了!说着就想去开门,他步子迈得大,这院子本也不大,几步就到了门后。
    李月娥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呵斥道:你这缺心眼的,咱认识谁啊,能有谁来?
    门打开了,来人还没院儿,林青玉给俩孩子扇风的动作就停了。
    叔叔。徐榛年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脚边儿放了两大包东西。
    林建友没答应,也没马上关门,就眉头打结的看着徐榛年。
    徐榛年就像是感受不到林建友对他的不待见一般,脸上带着笑,也没说要进门,压低音量说:叔叔,青玉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学校不会管。就是最好别让同学碰上。我还给她要了一张请假条来,她要是不乐意去上学,也没事。把这个条子交上去就成。
    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
    林建友愣了下,回过神来手里就拿着那档案袋了。
    你他话还没说完才起个头又被徐榛年打断了,叔叔,这两包是给孩子的。您别推辞,再怎么说,也是我应该的。那条子能管这一个学期,下学期再开学她就该去实习学校了。学校我正给她联系着,你们也别觉得这就是欠我了,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我应该的。您让她别用自己前途赌气。等办成了我再来。
    说着徐榛年又朝里头看了看,可有影壁挡着,他什么都看不清。
    叔叔,俩孩子好点了吗?
    好了,上午回来就退烧了。小鱼一直照顾着呢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嗳?
    直到徐榛年要倒车离开了,林建友才上前对着敞开的车窗说了句,看你眼底青黑的,别再外头晃悠了,赶紧回去睡一觉才是正经事。
    徐榛年笑了下,很平静道:好。说完就开车离开。
    李月娥就在影壁后头一直听着呢,等徐榛年走了,她才走到前头去。
    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又得闹起来呢
    林建友夹着档案袋把地上两个布兜子拎起就往院里走,等快走到堂屋了,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那娘们根本就没个影子。他放下布兜,重新穿过影壁,李月娥还站在原地呢。
    你这是发哪辈子愣,不睡了?我说你这人真是,不开门怕别人闹,等开了门别人不闹了,你又不乐意了,你到底想干啥?
    李月娥就转身手一甩,我真是跟你说不上话!我是寻思闹吗?我是寻思这小子啥意思,咋地就这样了啊,还就给孩子送东西,合着没我闺女他能有孩子吗?
    李月娥现在的心理和所有吵架过后的女人一样。男人求吧,解释吧,嫌烦自己也生气;可当男人什么都不说了,真按着他们说的做了,她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开始怀疑真心了。
    虽然这不是她的事,可她替闺女委屈。
    林建友揉揉酸胀的眉心,烦躁地朝旁边踢了一脚,你别净事儿,那白天人家带了那么多东西来,你咋说的?这还不是怕咱不要才光给孩子。我刚看了眼,那里头还有棒槌什么的呢,孩子能吃棒槌啊?行了,赶紧的吧,我要锁门了。
    说是这样说,可两人都趟床上后,到底还是林建友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问小鱼的时候她真那么说?就真不想和那小子过?其实他人还成。不行我明天也得去问问小鱼
    李月娥被他烦的一翻身,给他留个后背,这人,前面和他说两句他嫌自己话多,现在自己又愁上了。他俩真是,永远说不到一块!
    你行了,别再去烦闺女了。我看她那样子自己也没想清楚呢,等着吧。
    那咋能等?孩子不会大啊?闹闹别扭,仨月俩月的,这口气还能不能过去了
    你跟我嘚吧嘚吧顶啥用,刚才也没见你跟那小子吭一声!收了人家东西你就净说他好话啊?
    你这娘儿们,说哪去了,我不是为闺女啊?
    就这样在李月娥和林建友时不时吵几句的情况下,林青玉硬是没吐声。装着请假条的档案袋也被放在了她屋里,她是打算用的,不过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她得琢磨琢磨再干个啥买卖了。
    她都听到几次胡同里的人嫌弃到了晚上太吵闹了。要不是有陈大妈挡着,估计都有人上门了。所以她现在又在店门口支了口锅子,里面放的凉茶,随便让胡同里的人来打。毕竟吃人嘴软,能多顶一会儿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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