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莲挺着大肚子从堂屋出来,刚要回房呢,就见她出院门。
    “这么晚了,大嫂去哪里?”
    刘香莲有些疑惑,提着豆油灯来到院门,加上本来月光就不错,很快就看见沈凤仙进了那边的院门。
    “继北,”她兴冲冲地回到房里,拉着杨继北道,“我看见大嫂摸黑往二娘家去了!你说这大晚上的,她去那边干啥?”
    “去二娘家?你没看错吧?”
    杨继北坐起身,手里也拿着一个大蒲扇。
    “我能看错?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刘香莲眯起眼想了想,“无缘无故的她往那边去干什么,走,我们一起过去串串门!”
    杨继北确实好奇,于是与她一块儿提着油灯往杨二奶奶那边去了。
    杨二爷爷和杨继西正在堂屋里说话,见他们径直往新房子那边走,杨继西直接叫住二人,“有事儿?”
    已经听见那边堂屋里有沈凤仙声音的刘香莲有些等不及了,“我找大嫂。”
    说完就准备往那边去,结果葱头忽然跳出来对她一阵嗷呜的低吼,吓得刘香莲往后一退,杨继北赶忙扶住她,伸出脚想去踢葱头。
    “怎么,想闯进我们内院,还想踢我家的葱头?”
    杨二爷爷厉声道。
    还内院?
    杨继西嘴角一抽,这是听杨大奶奶说以前的老故事听过头了吧。
    不过杨继北二人确实被他那么严肃的样子吓住了。
    “我就是找大嫂,”刘香莲扯出一抹笑回着杨二爷爷,接着往那头大喊着,“大嫂?大嫂!”
    结果她叫,葱头也叫,要不是杨继西把葱头唤走,刘香莲可能要被吓坏。
    “他们怎么来了!”
    沈凤仙咬牙,赶紧放下编到一边的喜结,出了堂屋门,冷着脸过去,“什么事儿?”
    “没啥,就是见你过来了,我们也想串串门,”刘香莲道。
    “有病,”沈凤仙翻了个白眼就走了,杨继北和刘香莲赶紧跟上。
    “大嫂,你白天不过二娘家,咋晚上过去啊?娘知道你去二娘家吗?你去二娘家干啥啊?”
    刘香莲就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叫,沈凤仙本来就因为他们过去,导致自己编了半个喜结就得走,这会儿正窝火呢,于是大声骂道。
    “咋的?我还不能串门了?娘说了老死不相往来吗?!你一天天不养胎盯着我干什么啊!”
    说完便气冲冲地回房了。
    刘香莲和杨继北被她吼得一愣。
    “怎么了?”
    杨老婆子从堂屋出来。
    刘香莲和杨继北对视一眼后,刘香莲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去串门就去呗,”杨老婆子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倒是对沈凤仙那句话比较赞成,“你们大嫂说得对,你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这黑不溜秋地出去干啥啊?回房歇着吧。”
    这边,杨二奶奶和杨大奶奶看着那编了一半的喜结,孙桂芳端着凉茶进来,就见到这一幕。
    “我看她明儿不会来了。”
    杨二奶奶啧了一声,“这不知道说啥好,我可不想老四媳妇儿也过来干活儿,不来也好。”
    杨大奶奶点头。
    第二天晚上沈凤仙果然没来,因为刘香莲一直盯着她。
    这下杨继东也有了火气,耽搁一天那就少攒一天的私房钱,能没有火气吗?
    好在秋收开始了,沈凤仙白天累得要死,晚上也没去编喜结了。
    收了小麦没歇几天又开始收玉米,杨继西眼瞅着又黑了一度,杨继康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家里最后一刀腊肉煮了不说,杨二爷爷还去镇上买了好几次的肉回来,就为了让杨继西吃得好,干活儿也有力气。
    这天热,男人们都喜欢下河洗澡,洗完后再把脏衣服也洗了再回家,杨继西回到家把衣服晾好,孙桂芳让他进屋吃西瓜。
    杨继西吃了两大块,觉得十分舒坦,孙桂芳见他吃得欢喜,便又给他切了一大块。
    “不吃了,你吃吧。”
    杨继西摆手,西瓜好吃,可也胀肚子。
    “那就给爹娘留着,我这两天不爱吃西瓜。”
    月初拿出来的三个西瓜,这是最后一个,杨继西昨儿傍晚出去一趟,又背了三个回来。
    空间里还有那么多西瓜,自然是不愁瓜吃的,而福窝里则是放了十斤白面进去。
    “包子好了!”杨二奶奶在灶房大声道。
    孙桂芳准备去端,被杨继西拦住,“我去。”
    包子皮薄馅多,里面全是鲜肉,非常扎实,吃得一家人都眯起了眼。
    再喝上一点黄瓜汤解腻,一顿晚饭结束后,又在新院子那边坐着乘凉。
    现在杨二奶奶她们晚上不编喜结了,白天编。
    家里用熏虫草熏过,所以晚上回房睡觉也没什么蚊虫,孙桂芳半夜有时候会腿抽筋,杨继西每次都会给她按腿。
    “辛苦了。”
    听他这么说,孙桂芳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辛苦。”
    为了让孙桂芳洗澡舒服,杨继西还去找李叔打了一个大木浴盆,样子像浴缸那样长形的,孙桂芳躺着也舒服。
    因为天热,所以孙桂芳有时候下午洗一次,晚上再洗一次。
    杨继西和杨二爷爷挑水也挑得勤快,家里的水缸干干净净的。
    杨二奶奶这天上午刚洗了头,正和孙桂芳说起中午吃啥好呢,康嫂和石头抱着欢欢还有乐乐过来了。
    太阳有些大,杨二奶奶让他们去堂屋坐,别晒着孩子。
    “副队长他们已经拿到小杨树那块地的地基了,我看秋收后就要动工,”康嫂一边给欢欢擦了擦口水,一边说道。
    “那咱们这山脚又热闹了,多了一家人嘛,”杨二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说着说着,又说起副队长家的辈分。
    “按照辈分,我和西哥得叫副队长一声五叔呢,”孙桂芳说道。
    副队长还不到五十岁,比杨二奶奶他们小了不少,但他辈分大,和杨二奶奶他们是同辈的人。
    “可不,而且你们知道副队长他们,为什么忽然下定决定从后山脚那边搬过来了吗?”
    康嫂低声道。
    “不知道,你快说说,”杨二奶奶追问。
    “这不是他们家老二在议亲了吗?女方亲戚过来看过,说他们在那后山脚下单家独户的,这大冬天万一出了点啥事儿,叫唤也没啥用,这不,”康嫂指了指小杨树的方向。
    “我也听见了些风声,不过他家老二不是非那什么不娶吗?我还以为没议亲呢。”
    杨二奶奶瘪嘴,“之前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多大的决心呢。”
    “什么意思?”
    孙桂芳好奇道。
    “桂芳还不知道这事儿,”康嫂立马说起来,“就副队长家的赵长国,他十七岁的时候,跟着副队长去垫子坝生产队干活儿,然后喜欢上那边生产队的一个姑娘,哎哟,回来就央求他娘上门提亲去。”
    “那姑娘身体不怎么好,她家人就想着把她嫁到镇上去,以后少吃点苦,我们赵五叔那会儿还不是副队长呢,家里的日子也就那样,姑娘家看不上。”
    康嫂叹了口气,“这也正常,父母都为孩子着想嘛,赵家的日子是苦了点,但赵长国不放弃啊,找媒人上门不下十次,人家一次一次的拒绝,他还是不放弃,就这么纠缠了人家两年。”
    那两年副队长夫妇几次劝他放弃,他就是不听,扬言这辈子除了那姑娘,谁也不娶,这要是逼他,他就跳河给赵家人看。
    “结果人家姑娘前年嫁出去了,在隔壁镇上,日子过得很舒心,赵长国倒是不叫嚷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康嫂又给欢欢擦了擦口水,见石头给乐乐擦了,便摸了摸石头的脑袋。
    “我听说这议亲的对象也是垫子坝的,还是那姑娘的堂妹呢!你们说这事儿......”
    孙桂芳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垫子坝,是不是刘香莲娘家生产队啊?”
    “可不,”杨二奶奶点头,又问康嫂,“那姑娘傻了是不是?这赵长国喜欢的是她堂姐,她咋应了这亲事呢?”
    “这我不清楚,”康嫂摇头,“我也是回娘家的时候,听我嫂子说的,我嫂子娘家弟媳妇,就是垫子坝的,所以知道一点,但也不是很清楚,那家瞒得近,我看得副队长家的房子建起来了,这才会往外放话。”
    “傻姑娘,“杨二奶奶眉头微皱,“以后有苦头吃,这种心里有人的男人,可嫁不得!”
    “可不是,就说我那.....”
    康嫂继续说,石头抱着乐乐听她们三人说话,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去,便见杨继西扛着锄头出来了。
    “康嫂,石头,”杨继西招呼着,洗了手凑过去看了看石头怀里的乐乐,“小丫头这口水有些厉害啊。”
    “长牙呢,”杨二奶奶笑道。
    “喝点凉茶,”孙桂芳指了指桌子上的搪瓷杯,这是他们的搪瓷杯,和杨二奶奶他们那个颜色不一样,花是一样的。
    “孩子听话不,”杨继西问。
    “听话,”孙桂芳笑。
    “我们也该回去了,”康嫂抱着孩子,和石头回去了。
    杨继西还在石头两个兜里塞满了瓜子。
    “谢谢叔。”
    石头道。
    杨继西摸了摸乐乐的耳朵,惹得小丫头啊了一声,他笑着收回手,“回去吧。”
    “欸,”石头抱着乐乐小心翼翼地走了。
    “光顾着说话去了,我还没做饭呢,”杨二奶奶一边洗手一边道,“还好早上蒸的馒头多,今儿中午就吃清水南瓜,再蒸一碗油肉。”
    “我帮着烧火,”孙桂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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