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站在一旁,宇文温侧身多瞧了他两眼,这样挺拔板正的内侍,倒是不多见,但也未过多纠结。
    静影将房门打开,宇文温牵着静影的手便往里走,拉着她坐在榻上。
    今夜无月,因此屋内昏暗暧昧,烛光映照在静影面上,她有些惶然,瞧着这架势,接下来便该是为宇文温侍寝,可是......静影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
    宇文温的吻落在她面颊之上,格外的轻柔,宛若蜻蜓点水,和往日桓槊的暴戾简直是天差地别,她将双眼紧紧闭着,等待着宇文温接下来的动作。
    他的吻下移,又在脖颈间试探,静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宇文温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很冷吗?虽说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今日晨起温度略有降低,可白日的太阳很毒,晚上并不算凉,何止于冷到发抖。
    静影睁开眼,强牵出一个笑容,対着宇文温道:妾只是......只是......她想着自己该撒怎样的谎才能打消宇文温的疑心,正在快速思考中,宇文温却浅笑了一下,摸了摸静影的发鬓,道:朕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毕竟这并不是咱们的大婚之夜,静儿必是想将自己最宝贵留待大婚之夜対吗?
    看着宇文温那双温柔的眼睛,静影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宇文一姓,算得上是陈姜的仇人,可静影在面対宇文温时,竟生不出一点恨意来,也许是因为他生来孱弱,惹人怜惜,又或者他总是一幅温润如玉,待人亲和的模样,让人难以将他和陈国的灭顶之灾联系在一起。
    全是桓槊的错。
    静影闭了眼,在心内告诫自己。
    在桓槊和宇文温之间,若只能挑一个人去恨,那么静影情愿那个人是桓槊。
    在北相国寺的山路中,宇文温就曾透露过,桓槊才是陈魏战事的罪魁祸首,也是桓槊,下令诛杀陈国皇室。
    所以,她只需要痛恨桓槊一人便够了。
    她张开眼,面上复又露出温和柔婉的笑,这一笑足有七八分像沈贵妃,倒叫宇文温有些迷茫,不知面前之人究竟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棋子,还是逝去的沈菀的化身。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荒诞的念头赶出脑内鬼神之说不过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若是世间真有鬼神,那么为何阿菀从不入他的梦?
    静儿,是想家了吗?见她面有戚戚,宇文温趁势问道:大冢宰说虽然你身为女子入不得桓氏族谱,但因为兹事体大,事涉后宫,未免被那些世家贵族诟病,所以要请桓氏的宗族耆老为你做个见证,以此向世家证明你的身份,好叫旁人不敢欺负于你。
    他顿了顿,见静影面上露出不愿的神情,又继续道:桓大人说单单只是封妃不够,他说桓家大女子该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可朕早已发誓不再立皇后,因此你若嫁与朕,会是贵妃之尊。
    宇文温撩了撩静影额前的碎发,将碎发拨到耳后去,眼看着静影的神情由茫然转到震惊。
    纵观魏国上下,至今还未有女子能够一入宫便登上贵妃之位的,就连沈贵妃最初进宫的时候也只是一介美人,慢慢升到了贵妃之位。
    静影惊愕不已。
    一是为桓槊惊世骇俗的举措,二是为宇文温的坦然和接受。
    这対君臣并不和睦,可在面対静影封妃的问题时,竟然达成了高度的一致。事出反常必有妖,桓槊背后必然没有憋好心思。
    静影婉拒道:妾听闻桓家大小姐至今还未寻回,大冢宰若是耗费太多心力在妾之一事上,妾当真是过意不去,妾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无需贵妃这样尊贵的称号,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妾便心满意足了。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宇文温,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其实宇文温从未与她说过桓大小姐失踪一事,静影只是猜想,若是桓槊知晓事情的全部,象必不会那么冷静,也不知他是否发现了那件事......
    宇文温却摆摆手,道:静儿不必担忧,桓大小姐昨夜已经归家了。只是静儿是如何发现桓思飞离家的呢?他一双墨色瞳仁,暗含着笑意,等着静影回答自己的话。
    静影愣了愣,复又笑起来:陛下忘了,妾与桓小姐乃是闺中密友,最是了解她的性子的,思飞素来不受拘束,她犯了错,自然怕被桓大人责罚,所以逃离桓家也是可以想见到。这话说得颇为小心,既解释了自己和桓思飞的关系,又把自己给摘了出来,若是宇文温以为自己仗着和桓槊的义亲关系在宫内肆无忌惮的见面可就不好了。
    宇文温笑道:你不必解释什么,朕晓得你的为人,从北相国寺的初见朕便知道了。事实上,比那更早之前,自己便一直在默默关注着静影。
    他摸了摸静影的后脑,像安抚小孩子一般:比起思飞,朕知道你更能担当大任。当然,她才是自己亲手选下的人,要在日后......于静影目光无法触及之地,宇文温的神情越发坚毅,每一次抚摸都像是一次宣告。
    夜色浓重如墨,他嘱咐道:好好休息,三日之后朕送你回桓家。
    一颗心瞬间提吊起来,静影本以为今生今世都不用再回桓府,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着了桓槊的算计,但眼下也毫无办法,只能先努力应付过去这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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