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安道:“这事儿就这样,我倒是觉得陈副千户以前太过小心谨慎了,只要是自己的钱弄来的,谁也不会揪住这个不放的,像陈太太原来和那谭家分红,要是真有人找他麻烦,别说只是分红了,就是你沾上一点儿边,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墙倒众人推,锦上多添花,世事就是如此!
    不过李存安也就是说说而已,别人怎么过,那是别人自己的主意,谁也不能替别人过。
    如果他们有资格,也想自己买个铺子呢,到时候也能多一个进项,可是李存安是军户,这条件不
    允许啊。
    “明年有武举,可惜我们都不中用了!”李存安有些遗憾,军户可以参加武举,如果真的中了,到时候可以派官,也可以脱离军户籍。
    只是她和李存旭都是三四十的人了,以前也都是文人气质,哪里能上前去比武去?这个途径自然是对他们没有用了。
    不过对胡氏来说,这也是一种希望,到时候万一真的不成了,可以让贤哥儿去考武举,走上仕途。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思雨说道:“以前没有想,是不知道我们能有今天,现在想也不迟。”
    武举当然是重视武,可是贤哥儿那个小身板,能行吗?要考文估计贤哥儿不在话下,武举的人,有先天就有一把子力气的,也有从小就开始学武的。
    有的是武将世家,希望能考个武举,更有底气,而有的完全是子弟不喜文喜武,所以才会请师傅教,不过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能请的起先生的人家,必定是不缺这几个钱的,当然了,也有少数一些人,为了子女的前途,咬牙请先生的,但是既然都咬牙请先生了,人家都会请读书先生,毕竟文章科举才是最让人尊重的。
    很多家贫的,身上有两把刷子的,武考是通过了,可是文考就不行了,所以这武举也不是那么容易中的。
    李存安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着,这事儿还是算了,不能因为这个,就逼着贤哥儿做他不喜欢的事儿,生生的成了另一个人!
    再说,真的考了武举,到时候打仗了,你放心吗?宁可我现在努力一些,也不让贤哥儿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我看他极其喜欢读书。”要是自家现在没有罪,他肯定是请先生教导贤哥儿的,然后长大了去考秀才考举人,走上仕途。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爹,娘,这事儿咱们也不用特意和贤哥儿说,看看贤哥儿以后对不对这些感兴趣,如果他感兴趣了,那么咱们就可以顺势而为,他要是实在不感兴趣,咱们也别勉强他。”
    “唉,说来说去,就我这个当娘的狠心了。”胡氏说道。
    “娘哪里是狠心?我们都知道,您这是为了贤哥儿好,这也是一种法子。只是我们也都知道武举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娘不是经常说,人的命天注定吗?前不久你还求了签,不是说是大吉吗?这说明咱们家的运道会越来越好的。贤哥儿未必没有他的际遇!何况我相信爹,一定是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的。”
    要学武,得有一定的氛围,就他们这两家,长辈都是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有这个氛围?
    除非是带着贤哥儿去兵营里看看去,可是兵营里的兵也就是练得御敌的招式,考武举,那就只能说是没有什么用。
    没有上过战场的,只能是假把式,这些兵现在有几个上过战场的,都多少年没有动静了?
    要真是和那些专门请了师傅教的比起来,只能是落了下乘。
    这个话题暂且放在了一边,对李思雨来说,少了那个用花样子换来的东西,家里进项就少了许多了,所以得赶紧多做些绣活,还有再想想有没有别的赚钱的法子。
    结果胡氏说到:“你爹现在每个月三两银子也够我们用,我再做做绣活,完全够我们一家四口用的,你也别太想,前两年是让你累着了,现在啊,你给我好好歇着,姑娘家要养的好好的。”
    李思雨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月事,胡氏认为就是太累着了加上流放的途中还生了一场大病,过来了也没有怎么吃好,天天就是为家里操心,所以要李思雨好好的补着养着。
    其实翻过年李思雨才十四岁,这个年纪,没有来月事也是正常吧,人家都还有十六了才来月事的,她这十三岁多的,着什么急啊。
    可是胡氏却不这样认为,她恨不得给自己的闺女买药喝,这不给那边弄花样子了也好,咱们就好好的歇着。
    于是这个冬天,李思雨倒成了甩手掌柜了,什么活儿都不让干,胡氏非要给她补出来一些肉,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她认为李思雨月事到现在还不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思雨太瘦了。
    不过李思雨觉得自己不太瘦吧,这个程度不是正好吗?真的补成个胖子,她还不用出门了的。
    陈太太到了快年关的时候,竟然还是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替他们家二郎给李先生送的。
    这个时代讲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地君亲师,老师的地位那是相当高的,李存安是陈二郎的启蒙老师,这送东西也说的过去。
    不过看到又有缎子在那一堆礼里面,这个李思雨现在也没有给谭家画花样子了啊,怎么还送?她可不认为这东西是谭家铺子拿来的,只是原因李思雨没有猜着,好吧,既然猜不着,那就不要猜了,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虽然说礼尚往来,但是这次代表的是陈二郎,他们家可以不用送回礼的,不过李思雨还是和胡氏商量了,把自己家熏的腊肉拿了两块过去,让过来送礼的人带回去给陈副千户和陈太太尝尝鲜。
    陈太太倒是没有觉得这腊肉有什么不同的,不过陈副千户在一次吃了之后,很是夸奖了一番,觉得这腊肉的味道很是好吃,和那种咸的要命的不一样。
    最后知道是李存安家送过来的,好说道:“怎么不多送几块啊,这是个好东西!老子就是爱吃这一口!”腊肉上又有肥肉,还有一点子瘦肉,吃起来真的很好,陈太太也尝了一口,感觉里面还有股子香气呢。
    这陈太太就好奇了,趁着李思雨他们过来拜年的时候,问了这个事儿,李思雨就告诉了陈太太,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一点儿也不隐瞒。
    “是我用橘子皮烧了熏得,所以上面有橘子的味道。”
    “可真是,你不说我不知道,一说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陈太太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李思雨说道:“就是有一次吃橘子皮掉到火里去了,然后那味道就很香,我就想着能不能熏肉了,结果还真成了。以前有人熏肉,也用松枝的,其实是一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三更君我就兴奋!终于发完了!
    ☆、下轿礼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别人却想不到啊,你这丫头真是心思巧!”陈太太真心夸道。
    关于李思雨和谭家的那个事儿,陈太太就没有说过,秉着两不相帮的原则,且因为分红的事儿,和自家妹子还有了嫌隙,这大过年的都不上门了。
    等年初十的时候,涂大嫂上门了,这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涂家大郎终于要成亲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郎那孩子,我看着就是个忠厚老实的,现在还在卫所做事儿,以后前途少不了,这说的人家是哪一家?”胡氏笑着问道。
    涂大嫂哈哈笑道:“我呢,就是能有个儿媳妇,然后给我生大胖孙子就成,大郎这婚事啊,是卫所那边的一户人家,还是人家指挥使大人的夫人给说的呢,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胡氏听了笑道:“可不是好事?肯定是大郎被指挥使大人器重,所以才让他夫人给大郎说个亲事的。一般人指挥使大人不会记起来。”
    李思雨知道这个事儿了,就想起上次大郎哥和林俊彦一起办事,该不会是那次立了功,所以入了指挥使大人的眼了吧。
    连说媳妇这样的事儿,都想着大郎哥了?
    这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确实是个好事,被上头的大人器重,以后前途没有的说。
    当然李思雨和胡氏他们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的夫人是个什么人品,就按照一般的想法,觉得这个是个好事。
    难怪涂大嫂这么高兴,儿媳妇都有人直接给说上了,可以让她省了多少事?
    而且涂大嫂这一年来,没有少受骚扰,不是带着闺女上门给涂大嫂看的,就是托人给自己说好话的,目的就一个,想给涂大嫂当儿媳妇,可是她没有一个能下定决心的。又加上大郎一年到头都不在家,也不好问问他的意见。
    可别说啥都是父母定下来的,这到了最后可都是两口子过日子,要是真的找了个大郎不喜欢的,以后两口子还不过的跟仇人一样?
    这下子好了,人家的夫人直接给说好了媳妇了,她就不操心了。
    “那这婚事是在你们家办,还是在卫所那边?”胡氏问道。
    涂大嫂说道:“当然是在我家办,说到这个,我就有点生气了,我那未来的亲家,竟然说啥,大郎以后就是在卫所这边过日子的,回来办事麻烦,你说说这说的是啥话,当时我就火了,这不到我家办,那我就不承认是我儿媳妇,大郎又不是没有爹娘,这边还有他爷呢,竟然想在卫所那边办喜事,这我能让了?
    不过好在我说了,他们也同意了在这边办,你们啊,就等着去喝喜酒吧。”
    涂大嫂还有人要去请客去,李思雨问道:“娘,你说这个事儿,涂婶子这以后?”
    胡氏道:“你涂婶子是个心中有数的,知道这是人家夫人给说的亲,不好推掉,那就欢欢喜喜的把人给娶过来,以后大郎也是在卫所那边,反而在百户所那边呆的时间要少得多了,所谓眼不见为净,还是大郎的前程要紧。”
    李思雨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人那,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是主要的,成婚的男女,只要能过的下去,谁也不会轻易的分开的。涂婶子觉得自己这边是男方,以后是娶媳妇,要在他们涂家过日子,女方就是稍微差一点,她也能用婆婆的身份给制住。
    反正呢,要吃亏也是女方吃亏些,这个是普遍认为啊。但是如果娶得儿媳妇是个搅家精呢,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就是那样,你涂婶子也不会给退了,退了就是得罪了指挥使夫人,到时候你大郎哥被穿小鞋,那就不好了。想要过的好,就得看你大郎哥自己的表现了,指挥使大人更器重,那就是女方要依仗你大郎哥了,不然只能是女方借着指挥使夫人这个靠山给你大郎哥这边没有好脸色了。
    不过我们也是想多了,世上那种找事的人还是少数的,既然指挥使大人器重你大郎哥,他夫人也不会找多差劲的。”
    她以前身边也有□的丫头,李存安身边也有心腹的小厮,小厮做事做的好,就很容易娶到她身边的丫头,那也是一种体面。
    对他们这种军户来说,指挥使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配给他们,也是高攀了,很多人都会去抢。
    所以如果涂大郎真的娶了指挥使夫人身边的丫头,那也是一种荣耀。
    可以视之为亲信之人,不然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胡氏和李思雨也就是稍微担忧了一些,毕竟如果真的是指挥使夫人身边亲信之人,那么涂大嫂是不是还要对这儿媳妇客客气气的?不过一想到涂大嫂的性子,就觉得是白担心了,她可不是轻易吃亏的人。
    而且在姑娘嫁过来之前,是别人家的人,但是嫁过去了,就是他们涂家的人,如果好是觉得自己尊贵,看不起人,那么她这个当婆婆的完全有权利来敲打敲打她。
    至于去和指挥使夫人告状,如果指挥使夫人连这点儿事就要敲打涂大郎,那么这样的儿媳妇还真是失了人心呢。
    涂大郎的婚事就快要举行,这边的人算好日子,一般都是带六或者八的,六六顺,八又和发谐音,大家都喜欢这种日子呢。
    就是陈太太也亲自过去参加这次婚礼了,毕竟人家涂大郎是从陈副千户手底下走出去的,还在卫所当差,不去一趟都说不过去。
    陈副千户因为手头上有事,连带的李存安也去不得,就是李思雨他们几个一起回去了原来的百户所。
    再次回来,李思雨没有什么感慨的,感慨太多容易老不是?
    直接就去涂大嫂家里上了礼,涂大嫂是红光满面,见陈太太来了,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因为是正日子,主人家都比较忙,李思雨就带着贤哥儿和敏哥儿找了个桌子坐下来,那边张小兰看到她了,也很高兴,忙着过来,“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大家都是邻居,所以涂大嫂家娶儿媳妇,很多人家都过来了。
    李思雨道:“你还说去县城看我去,一次都没有去!你也知道,我们回来一趟不容易,你是可以去县城的。“
    张小兰忙道:“你不知道,我手头上没有钱,去县城又有点远,冬天的时候,下得雪又大,都没有顺风车,我家里还要准备过年的事儿,所以嘛,就没有去,你别生我气了,我冬天的时候,和我那几个哥哥一起上山,抓了好多兔子和野鸡,现在都熏着挂起来呢,到时候我给你带去。”
    李思雨道:“没有生气,知道你忙着呢,所以也别那么着急,以后去洪阳县,就到我家里歇着,现在我是一个人单独一个房间呢,就是过夜也没有关系的。”
    两人说了些私房话,大妞这次没有来,听张小兰说,大妞现在轻易不出门呢,因为她大哥的事儿,弄得他们家灰头土脸的,她又是要面子的人,而秀芬是因为已经怀孕了更是不会过来了。
    “新娘子来啦!”外面看热闹的小孩子一哄而去,就看着新娘子要下轿了,这次涂大郎成亲,不是用的什么驴车马车,而是专门雇了一顶轿子,这在这边也是罕见的了。当初秀芬嫁人,就只是头上盖了个盖头,然后用了一个简单的板车给带走的。
    “涂大郎在卫所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啊。”有人就感慨。
    “可不是,听说新娘子的嫁妆也多,这下涂家是不愁了。”
    到哪里都有这些闲言碎语,不过对涂大嫂来说,她现在是忍住了火气,因为这新娘子不肯下轿子,那旁边陪着她一起过来送嫁的人是新娘子的嫂子,说什么他们那边的规矩,是下轿要有下轿礼,这不是明摆着要钱吗?
    涂大嫂听了这话,又看见新娘子在轿子里一直不肯下轿子,这真是脾气收都收不住,她正等着新人给他们夫妻两个磕头呢,现在来了这么一出,让人看笑话不是?
    不过也有人看出了门道,这新娘子是想才进门就拿捏人呢,不然怎么会这样?下轿礼,这什么东西啊,他们不知道。
    李思雨和张小兰也去看热闹,见人越来越多,但是双方都僵持不下,这大喜的日子遇到这个事儿,谁也不会开心的。
    连涂大郎这么脾气好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那新娘子的嫂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咱们家把养的娇滴滴的姑娘嫁到了你们家,连这下轿礼都舍不得给,这也太不把人当成人了吧。”
    啧啧,这个时候闹腾,难道不知道以后新娘子是要在涂家这边过日子吗?就为了这一口气,以后吃那么多的气?
    这人是傻了还是怎么滴?花轿都在门口了,难道不给你下轿礼,你就不下来,然后一直呆在里面,或者直接被打包送回去?
    这新娘子的嫂子太不懂事了!涂大嫂忍了一口气,这可是她儿子的好日子,不能这样给糟蹋了,然后赶紧包了一个红包,给那嫂子送了过去,那新娘子的嫂子接过红包,当场就打开了,一看里面就几十个铜板,立刻就不高兴了,“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点儿钱就想让我家姑娘下轿子?”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现在叫什么下车费,不给足够的钱就不下,有一个僵持了半天,然后男方也不退让,直接让开席,新娘子这边就一直呆在轿车里,最后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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