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爷爷:你给殿卿和小林都道个歉,不然,你以后就别姓雷了!
    雷正德红着眼圈,咬着牙,呆呆地看向林望舒。
    雷爷爷怒吼:还不赔礼道歉!
    雷正德嘴唇嗫喏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林望舒见此,笑了,道:雷爷爷,这事你也别恼,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什么道歉,但是我觉得,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她这一说话,全场都看向她。
    陆弘道对于这侄媳妇,倒是有几分欣赏,没一般女人家的磨叽,做事大方得体。
    要是一般新媳妇,到了这个场合,估计话都不知道说,就会低着头红脸,她倒是好,一点也不怯场。
    当下朗声笑着道:瞧我这侄媳妇,是个直性子,不过也对,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摊开了说最好,别藏着掖着。
    林望舒感激地看向陆弘道,之后才道:有些事,其实摊开了讲更合适,五年前我下乡,当时正好和正德是一个农场,云南农场条件艰苦,他对我还算照顾,所以去年我们就谈了对象。
    她这话一说,在场雷家都尴尬起来,毕竟两家交情好,这种事,其实能不谈就不谈了。
    陆殿卿倒是神情平静,从旁安静地听着。
    林望舒继续道:当时谈了,觉得还行,后来回到北京,我也懂事了,知道双方家庭条件差距过大,再说正德许多事在我看来做得不合适,我也就分了。其实新时代了,缠在女人脚上的裹脚布早拆了,谈个对象闹掰,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话说得不但陆弘道,就连旁边的雷老爷子都拍桌子叫好:小林说得对,新时代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别说谈个对象分了,就是结婚离婚,又算什么,这都不是事!
    旁边陆殿卿还是不说话,只含笑安静地看着她。
    林望舒笑道:如刚才所说,我当时觉得我和正德不合适,各种原因都有,每一个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各种原因加起来,我觉得这对象实在没法谈下去了!
    说着,她就不客气了,开始一桩桩提:家庭条件差异过大,我父母都是工人,我哥是炊事员,说起来也都是工人阶级,但和正德家境比,这是没法比,更何况我们是白纸坊的,宣武的,依阿姨的意思,我们这种宣武的,哪配得上西城的,贱脚不敢踏贵地,这种高门,我们肯定配不起啊!
    这话一出,沈明芳那脸色煞白,雷父也是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知道今天是来道歉的,但大家说笑几句也就过去了,顶多让雷正惠雷正德这种小辈道歉,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这林望舒竟然这样
    哪有这样的新媳妇,长辈还在呢!
    雷老爷子听闻,也是皱起了眉头,沉痛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媳妇,之后道:西城宣武是吗?这个说法,我也听说过。
    全场静寂无声,没有人敢吭声。
    他长叹一声:我是打完了日本人打姓蒋的,打完了姓蒋后,进了城,才听人说起这个事啊!在这之前
    他无奈地道:在那之前,你们老爹我,就是躲在山窝窝里,吃糠咽菜,没想到小三十年过去了,我儿子媳妇进了城,开始知道西城宣武了,知道个高低贵贱了!
    雷父和沈明芳慌得赶紧站了起来,雷父黑着脸瞪沈明芳,沈明芳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一叠声地说:爸,我错了,我错了,我当时说这话也是气了
    雷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气了,气了就可以这么说吗?我辛辛苦苦啃着窝窝头挨着枪子,进了城,你们就忘记你们从哪儿来的?你们老爹我就是个泥腿子,你们还嫌弃上了?
    旁边雷正德雷正惠见此,也都吓到了,他们没见爷爷发这么大火过,看来这次是真气到了。
    陆殿卿忙上前劝,陆弘道劝着,劝了半响,这火气总算小下来了。
    雷老爷子悲怆叹道:倒是让老邻居见笑了,晚辈的事,我平时也不管,现在一看,这心思都歪了!
    沈明芳从旁抹着眼泪,一直站着,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林望舒见此,也劝道:雷爷爷,你也别恼,其实咱们今天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也没别的意思。
    雷老爷子眼含热泪,颤巍巍地道:小林,现在看,你可真是受委屈了,这是我们对不住你。
    林望舒便继续道:今天还有一桩,咱必须说清楚,不然以后咱这关系也没法处,我也没脸到您老跟前叫你一声爷爷。我和正德谈了一年对象,我们也是止乎于礼,我从小家教严,被管着长大的,从来不至于做什么越了界的事,我不想和正德成了,那就分手,也是正儿八经和他提过,谁知道他根本不听这一套,甚至散布谣言,说他和我如何了,到了哪一步了,再怎么着,这也是败坏我名声的事,我姑娘家的名声能被这么说道吗?
    她轻叹道:也是我心大,并不在意这个,换一个姑娘,被这么说,估计直接一剪子给自己攮死都有可能!所以雷爷爷,恕我直言,晚辈的事,该管还是管,不然闹出人命来,那就是大事了。
    这么一番话,说得干脆利索,一下子把雷正德过去那些谣言澄清了一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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