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桃木簪,应该算是他所有的贴身物什中最珍贵的一件了。把此物相赠,倒还算说得过去。
    梁晴芳很是喜欢,立马高高兴兴接过。然后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最后抬眸,冲他莞尔。她本就有一双甜甜的笑眼,如此真心的灿烂笑着,更是甜化了人的心。
    余丰年望着她,也温和的笑起来。
    梁家父女离开后,余家这边关起门来,才重又提起此事。
    没有绝对的喜悦和高兴,半喜半愁吧。毕竟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两家人,余家并不觉得高攀上这样的一门亲事,会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若日后儿子一切顺利的考到进士还好,若不能,不知还将有怎样的一番缠斗。
    依余乔氏说,嫁娶还是门当户对最好。亦或是,高嫁低娶,如此才方是长久之态。
    余乔氏多少有些被这些年的日子给折腾怕了,她如今就只想安安稳稳的。如今见事情脱离了自己所预设和掌控的方向,心里不免会有惶恐和担忧在。
    还是余秀才更稳重一些,他笑着安抚妻子道:我看这梁大人是个极不错的人,为人中正耿直,不是那些奸佞之辈。而梁夫人呢,我虽没见过,但既她之前就已找过丰儿,也表明了诚意,想来也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咱们家如今门第是低了些,但只要丰儿能中进士,能入仕为官,日后也勉强能和梁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何况,还有安儿。若日后他们兄弟二人能同时在朝为官,我们家也就不算是辱没了他们梁家的女儿。
    女郎家父母性情温和好相与,人家也不嫌弃丰儿如今微寒时的窘困之境,愿意让女儿等。如此明理的人家,打着灯笼也再难找,日后若真结了亲,你说不定还要偷着乐。
    几句话下来,倒还真宽了余乔氏的心。
    这样想想,倒也对。就算儿子低娶了,或是平娶了,若女家不好相与,日后日子也是鸡飞狗跳的,倒还不如如今这样。
    只要家里两个儿子出息,那他们这一门,也还是有升一升门第的机会的。届时若迎梁娘子进门,两家差距也不会太大。
    你如此说,那我还真宽了心。悬着的心放下了后,余乔氏心中这才有些迟来的喜悦,她喃喃道,真没想到,咱家如今竟喜事连连。先是秋穗的亲事有了些眉目,如今丰年的事儿也算是半定下来了,怎么就这么快。突然想起什么,又问秋穗,你今日去县里,那马夫人可说了赵县丞那边怎么说的?
    本来是要回来告诉父母的,但因今日回来时遇到了梁娘子这事,所以还没来得及说。
    既然这会儿提了起来,秋穗自然就直接说了,道:马夫人问了赵县丞,那边是愿意的。定在了三日后,说是个吉日,届时娘陪我一道去吧。
    那边既然答应相看,这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既赵县丞不嫌弃他们家,也不嫌弃秋穗曾卖身做过奴婢,想届时相看时,他对秋穗这个人,更不会不满意。
    虽是自己的女儿,但余乔氏也不会太谦逊了,她就觉得凭女儿的自身条件,哪怕是配给赵县丞做元妻,那也是配得的。
    何况还是续弦。
    如此看来,怕是女儿的事要比大儿子的先定下了。这样也好,若那赵县丞真是个值得托付的,女儿嫁给他,多少对儿子的前程也有些利。说起来,那赵县丞也是个正八品的官儿,如今又还年轻,日后升迁自还是有指望的。
    这样想着,余乔氏只觉得十几年积攒下来的郁气,一下子就全没了。
    仿若崎岖已过,之后就尽是坦途了。
    当天晚上一家四口没多聊,很快就各自散去歇下了。但秋穗这一晚却没怎么睡得着,她思虑得有些多。
    所以第二日一早天还没怎么亮,她便穿衣起床了。见母亲已经起来去了厨房忙活早饭,秋穗则摸去了爹娘屋中找父亲说话。
    余家一家都是勤快人,都没有贪睡的习惯。这会儿才一早,余秀才也早起了床,正坐在窗下的炕上看书备课。
    听到敲门声,望了一眼,见是女儿,他复又垂了头忙自己的,只说:进来说话。
    秋穗进来后,在炕桌另一边坐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爹爹,我想着,不若明年的秋闱,你和安儿也一同参加吧。我虽信得过哥哥,可只把赌注押在他一人身上,我总怕他压力会太大。若你们也去考,多少能帮着分担些。到时候就算哥哥不中,呸呸呸说到这里,秋穗自己连呸了三声,然后还拍了三下桌子,才又继续说,那只要您和安儿随便谁中个举人老爷,于梁家那边也好交代。就算哥哥不中,可若是爹爹中,或是安儿中,说起来也是好听的。
    我就是觉得哥哥这些年怪不容易的,不想如今有个这么好的女郎一心一意为他,却最终不能修成正果。何况,爹爹您也是有一肚子真才实学的。您如今又还算年轻,怎么都不该如此就弃了前程。咱家如今也不窘迫了,家里余了好些闲钱,也就没必要再如从前一样紧巴巴过日子了。
    钱要用在刀刃上才叫好,否则就是一文不值的。女儿已经细细盘算过了,哪怕你们三个同时考,家里钱也是够的,我那二百多两搁那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先拿出来用在刀口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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