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路就是这么掐过来的,困了就掐困了就掐,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乌痕。
    刚才沐浴的时候,姜鄢也是头一回看见全貌。
    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吓人,而且有些新的痕迹碰一碰还会疼,姜鄢也不想让康熙看见,所以洗完了就立马穿上衣服。
    结果哪知道还是让康熙看见了。
    她是想让康熙心疼她,可刚才已经尽够了,这些就不必让康熙看见了,怕他过度自责。
    康熙连亲吻都是轻轻的:“鄢儿,朕让你受苦了。”
    “是朕对不住你。”
    姜鄢回亲他,笑着宽慰他:“皇上别说这样的话。”
    “以后皇上对我好,疼我,宠我,补偿我。就好啦。”
    康熙轻声道:“不止以后,现在也要对你好,疼你爱你宠着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允你。”
    姜鄢就笑,说现在想不到,以后想到了再说。
    这伤康熙肯定是不能任由它这么下去的。
    既然瞧见了,自然是要擦药的。
    康熙不让姜鄢动,自己拿了药来,细致的为姜鄢擦起来。
    他因病着,营帐里常备着各种药。都放在床榻边的小柜子里。
    此时也不必让李德全进来取,康熙一抬手,将其中一格拉开,就将里头的药拿了出来,给姜鄢用上。
    单单只是那么一会儿的补眠肯定还是不够的。
    擦了药,姜鄢瞧着康熙眉眼间有疲色,叫他睡觉肯定又是不愿的。
    姜鄢就推说是她困了,康熙果然说要补眠,于是两个人便一同睡了。
    还真是应了她先前那句话。康熙睡觉,她就睡觉,康熙吃喝,她就吃喝。
    康熙吃药的过后,她也得擦药。
    这第一日,便是这般过去的。
    康熙恢复了些气力,姜鄢倒是觉得自己没有太大的气色。
    第一日的时候还好,只是身体软没有力气。
    可到了第二日,这后遗症就全来了。
    姜鄢从没有在这么短的时日里骑这么久的马。
    也从没有这样颠簸劳累过。
    当初是全靠着一股子意志力才撑过来的。
    现下康熙好了,她的身心都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自然是要将隐藏的问题一一暴露出来的。
    身上到处都疼,动都不能动。胳膊抬不起来,腿也抬不起来。
    康熙倒是能坐起来了,她却只能躺着,躺在康熙身边,不能随意乱动。
    太医瞧了,说是要好好将养几日,还要每日按摩,然后最少要七八日,才能重新站起来走动。
    都这样了,姜鄢干脆就躺平了。
    万事不管,全都交给康熙处理。
    李嬷嬷庆月松月都没跟过来,康熙身边服侍的人倒多,但康熙也不可能让旁人给姜鄢按摩。
    是以这按摩的差事,就全交到了康熙的手上。
    康熙还是很有些能力的,他恢复的比太医预计的要快得多。
    这流失掉的生命力惊人,恢复回来的力量更是惊人。
    康熙给她按摩,姜鄢都觉得康熙的手指有力极了。
    经常摁的她酸痛不已,过后又深觉舒坦。
    这一路过来,胤礽是跟着她一起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但胤礽不似姜鄢这样,他休息了一日便好了。
    毕竟是少年儿郎,身子骨好得很。
    康熙虽有旨意,叫他们不许来打扰。
    但姜鄢想着,胤礽担忧康熙的心情绝不比她少,他自来后,还尚未与康熙一叙。
    便在与康熙商议过后,将胤礽喊了来。
    姜鄢如今躺着最自在。
    她也不在意旁的,胤礽来了,她就将软枕放在身侧,斜倚在床榻里侧,康熙靠在床榻外侧,就这般见的胤礽。
    胤礽也知晓了姜鄢境况,来了便问康熙,而后又问姜鄢。
    康熙与姜鄢对视一眼,才笑道:“保成放心吧。朕无事了。你姨母也无事。”
    康熙如今按时按点吃药,有姜鄢盯着,一分一刻也不能乱。
    姜鄢这边有康熙帮她按摩着,也是无事。不过都是需要时日将养,自然不必叫胤礽费心的。
    胤礽在床榻跟前坐了。
    他来了这两日,先前未曾见上,等康熙休息好了才能见上。
    瞧康熙气色确实比先前好些。
    又见康熙唇上伤口已好了,他姨母唇上也只剩下一点点小小的血痂了。
    胤礽也不提这个,就只与康熙叙问些这里的事情,又同康熙说些京中之事。
    父子俩一别数月,各自双方都是有些事情需要交流沟通一下的。
    这一会儿说了半日,康熙就将胤礽留下来用午膳,然后接着叙话。
    康熙之前当着姜鄢的面问过派遣李德全悄悄回京的事情。
    李德全一一答了,康熙听了并无不妥,也就没有说什么,还表扬了李德全,说他做的极好。
    姜鄢那时听了,并未将索额图的事情说破。康熙如今尚在养病,她想先等一等看看再说。
    用膳的时候,康熙又问胤礽在京中情形,问索额图回京后的事情。
    胤礽不知道索额图单独找过姜鄢有过另一番说辞的事,姜鄢也没打算告诉他。
    胤礽自然是只将知道的事情说与康熙听。
    说姜鄢和索额图一同去找的他,然后他如何去找太皇太后,如何安抚众臣,如何筹划布置,如何启程,都一一同康熙说了一遍。
    康熙听着连连点头,只问了一声:“索额图是先去找的你姨母,然后再去寻的你?”
    胤礽不疑有他,跟着点了点头:“是的。”
    姜鄢也在一旁点头:“是这样。”
    康熙若有所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与胤礽说了些别的话,然后便打发胤礽回去了。
    “既来了,外头战事朕如今交由你伯父全权处置。你不涉军事,但跟着去瞧瞧也无妨。”康熙给胤礽找了些事情做。
    胤礽应了是,领命而去。
    胤礽走了,两个人用完了膳,李德全收拾了膳桌,康熙还在琢磨方才的话。
    “索额图原来先是去找的你么?”康熙这话似乎也不是问姜鄢,只是对着她自言自语来着。
    姜鄢瞧着人都退出去了,李德全也候在营帐外头,不会再有人过来。
    姜鄢就把身侧的软枕拿掉了,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
    玩着床边帷帐上的流苏,轻声说:“是啊。索额图是先去找的我。”
    “他先去找我,和我说,皇上病重,让我收拾行囊,即刻随他来博洛和屯。他只叫我带着九阿哥,没有提保成半个字。”
    姜鄢缓缓的将前前后后的事说给康熙听。
    她现还翻不了身,玩着流苏,又用指腹去描摹帷帐上的刺绣:“皇上你说,不叫保成来,反叫我带着九阿哥来,索额图这是个什么心思呢?”
    康熙倒并不十分惊讶,也并不十分意外。
    只是将眉头蹙起来了:“朕病重时,他是主张要将此事告知皇太子的。至于来与不来,他未曾明言。朕那时被他和明珠吵得头昏脑涨,胤禔也在一旁说话,朕其实并没有太记得什么。朕当时不能十分动怒,怕对病势不利。”
    所以他们的话,便如过眼云烟,康熙什么都没记住。
    帝王只管唯吾独尊,只需要做他自己的决定就够了,这样的事情是,不需要听从臣子的建议。
    因此康熙按照他的想法悄悄写了诏书,下旨令索额图回京拿药,而后又排着李德全悄悄跟着。
    “朕其实是念着仁孝皇后,才会信索额图几分的。当时,若明珠回京取药,朕更不放心。裕亲王他们走不得,朕身边能用之人不多。哪怕他有私心,朕也还是用了他。”
    “他的私心,朕懒得揣度。”
    “不过,叫你带着九阿哥来,不是要对你和九阿哥不利。只怕是动了旁的心思。这药若有用,朕若活下来,自然是要治他的罪。朕的旨意,他未曾完全遵守。或者可拿九阿哥说事,朕会饶得他几分。”
    “可若这药无用,朕死了。你和九阿哥在此处,保成却在京中。话又是他去传的。这其中可做的文章就多了。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到了那时,朕的这两个诏书,只怕还未必有用。你和九阿哥,也未必能从此事中抽身。”
    “于他是乱局。但是于你们,甚为不妥。”
    须臾之间,康熙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这些心思,姜鄢只在万枝春柳当下想过,后来惦记康熙,没有继续深想过。
    如今听康熙一分析,果然索额图对他们母子就没安好心。
    康熙轻轻抚她的脸:“你与索额图为此翻脸了?”
    他们来时,九阿哥并未过来。确实是如同他的旨意般,是姜鄢同胤礽一道来的。
    而且在暗处的李德全也并未暴露。
    康熙就猜想,是姜鄢自己发现端倪,然后自己搞定了索额图。
    只是不知是如何操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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