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步,霍清玉赶到正房的时候,霍太傅和霍晁已经在上座上坐着了,纪氏坐在霍晁下首的位置,其余几位长辈坐在纪氏左手边,霍晁的下手处则是一些晚辈。
    霍太傅先与霍清玉说了几句恭贺的话,接着是霍晁说话,霍晁语气平平地提点她一番后,又问:你林表哥今日过来观礼了吗?
    霍清玉点点头,过来了,方才还与女儿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
    上首位置的霍晁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幽幽开口说道:你如今成人了,说话行事都该有分寸。我命人去请了才从宫里退出来的李嬷嬷,明日便上门教你些规矩礼仪,将来进了婆家自有用处的。
    女儿知道了。霍清玉点头答应。
    是夜,纪氏专程过来与霍清玉说会儿体己话。
    纪氏说到她与林远钦的事情时,霍清玉想起白天林远钦差点唐突她的事情,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强迫自己去试着接受他、成为他的妻子。
    母亲,我现下对林表哥仍无半点爱意,这桩事暂时就莫要再提了吧。
    怎么,他不好吗?纪氏不解,这两个人晌午往园子里去散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半天过去女儿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霍清玉双目无神地摇摇头,语气十分坚定,女儿不知道,总之女儿还做不到欺骗自己的心。
    纪氏知晓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既然说的如此坚决,那么此事决计是没有转嬛的余地了。
    玉儿现下不喜欢他不打紧,我明日就叫人去跟你姑姑知会一声,她若愿意再等等便等等,趟或急着给钦哥儿定下亲事,自可再物色别的好人家。
    如此,谢谢母亲了。
    *
    天还未亮,顾勋起身穿衣洗涑,匆匆用了一块胡饼后便去上朝。
    此时巷道上的寂寥无人,不过零零散散地亮着数十盏橘黄的灯,陆显步子迈的很大,不多时就出了巷子来到宽阔的官道上,倒是可以瞧见几个人。
    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陆显听到前面两个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正笑着闲聊。
    我听我家婆娘说,钦天监大人最近很忙哩,又要测算圣上赐婚的日子,又要测算鹿鸣宴和琼林宴的日子,他自己府上的诸多事都顾不上哩。
    这鹿鸣宴和琼林宴倒是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这赐婚又是给谁赐的呢,圣上的儿女中,如今还未娶正妻、嫁夫郎的好似只有太子殿下和大公主哩。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想了一会儿,说:该是给大公主殿下赐婚吧,听说荀家最近在忙着采办东西,买了不少好东西,用来做聘礼正好,这莫不是
    二人身后的顾勋越往下听脸越黑,一双漆黑的眸子冷的可以冻死人。
    不自觉地加快脚步,顾勋不敢再往下听,他害怕他们说的都不是猜测,而是真真正正即将发生的事情。
    顾勋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同僚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要开口问问吧,又怕触了这位年轻的宁远侯的霉头。
    至酉时,天色骤变,空中聚了层层乌云,一出官署,众位官员皆是新手脚乱,匆匆寻到自家候在外头的轿子或马车坐进去才能安下心来。
    顾勋并不喜欢做轿子,故而每回都是让小厮牵马来后门候着。
    我还有事,你回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就说我晚些时候再回去。
    那小厮恭敬道声是,主子要去哪儿,他管不着,也不用管,屈膝行一礼便往侯府的方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彼时公主府内,陆云卿正坐在凉亭里打着团扇,现下虽然还未到夏至,但是气温已经升上来不少,尤其在这样要下雨却不下的时候,闷热闷热的。
    公主,起风了,咱们回屋吧。
    陆云卿从石椅上站起身子,对着紫陌莞尔一笑,好。
    公主今儿个真美。紫陌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还不忘夸她一句。
    有吗?陆云卿反问。
    自打那日公主进宫以后,这段时间好似都很开心,也不怎么出府了,好像在府上待嫁似的。
    紫陌眉眼弯弯,自是有的,最近公主面色红润,早起梳妆的时候都不似往常那般慵懒了呢。
    陆云卿赫然垂首,脸上还是满满的笑意,由紫陌扶着手回到屋里的软榻上坐下。
    紫陌给陆云卿斟上一杯六安茶,接着将窗子关好,卷起帘子。
    上首处坐着的陆云卿徐徐喝着手里的茶,不多时就听外头狂风大作,拍在窗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枝随风摇曳发出呜呜的声音。
    晚上这雨怕是不小。紫陌添了新泡的茶水进来,同陆云卿闲聊起来。
    陆云卿叫紫陌开了隔扇,望着外头的花草绿树道:雨生百谷。明儿便是谷雨了,想来今年百姓们的庄稼收成该是不错的。
    我瞧着也是。紫陌一面附和,一面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来,吩咐她们去厨房取陆云卿的膳食回来。
    那狂风吹了没一会儿,天空暗沉下来,不多时又密密麻麻地落下豆大的雨珠来,打在灰瓦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春末的花本就脆弱,不过小半刻钟便被雨打的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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