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谦原本还猜测这会不会是燕无意故意坑害他,可是此时看到他震惊的表情,想起听说他与柔妃娘娘关系匪浅,又觉得燕无意不像作假,感受到旁边一道冷光射来,他后背僵直,缓缓张口。
    致使娘娘的马车掉到山崖下,生死不知!
    燕无意眼眸一缩,将鱼非谦狠狠甩了出去,后者撞到撑起大帐的柱子上,一口血抵到了喉咙,涌起一股腥甜,他也不敢吐出来,爬起来跪倒在地,给李鸷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燕无意回身对李鸷道:六哥!我这就带人去山崖下去找,阿篱柔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是啊是啊,柔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臣也派人去找!鱼非谦也顾不得燕无意刚打了他,现在只想浇灭李鸷的怒火。
    可是李鸷从始至终端坐在主位上,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他越是这般波澜不惊,鱼非谦心中就越是没底。
    以前听鱼晚晴说过,李鸷生气时很少吵闹,有时甚至是笑着的,也许上一刻还跟你和颜悦色,下一刻就会取你性命。
    鱼非谦一哆嗦,将头压得更低。
    李鸷却开了口:派人去山下看看吧。
    燕无意骤然抬眸,眼中有几分疑惑,就听李鸷继续道:如果发现柔妃尸首,带回来安葬,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燕无意眼中疑惑更深:六哥?
    李鸷却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去吧。
    何荐不能杀死,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柔妃坠崖地点的人,燕无意提着何荐出去,鱼非谦如临大赦一般也跟着走出去,大帐之中顿时陷入安静之中。
    李鸷靠坐在虎皮软垫上,手指掐着指根轻轻摩挲,良久后发出一声低笑,眸光却愈发冷。
    他轻叹一声,仰靠着闭上眼,指尖摸着眉骨,那两个字在口中痴缠。
    阿篱他缓缓勾起唇角。
    且让你快活一阵。
    终会回来的。
    燕无意带人在殷篱坠崖的山底下寻找了三天三夜,最后无功而返,李鸷好像并不在意柔妃的离开,下令杀了何荐,罚了鱼非谦二十军棍,并命人封锁消息,只当柔妃从未伴驾,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后话。
    燕无意几次跟李鸷提起再派人去找找,李鸷都兴致缺缺,跟他说不用。
    兴城传来消息,瘟疫确有其事,但是兴城县令应对及时,已经得到初步控制,并没有引发更严重的祸患,只是各地的官员对于治下灾情向来都习惯报喜不报忧,因为担心乌纱帽不保。
    李鸷担心兴城县令也是如此,打算派人亲去巡视。
    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如今兴城瘟疫消息属实,众人都视兴城如洪水猛兽,恐怕沾了晦气,没人愿意自告奋勇,都在后面做缩头乌龟,李鸷便将这差事交给了燕无意。
    燕无意也没想到,他本打算如果没人出头,他就主动提出前往兴城,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呢,李鸷就喊了他的名字。
    虽然心有疑虑,但这也是燕无意想要的结果,他很快便回去收拾衣物,打算尽早启程,却不想在帐中遇见了燕聆玉。
    妹妹?燕无意顿住脚步,掀开帐帘的笑意还僵在脸上,随即收起神色,轻声咳了咳以掩饰心中尴尬,你怎么在这?
    里面只有二人,燕聆玉深深地看着他,眼中充满打量,像是要将他看透。
    燕无意却觉得被盯得有些难受:阿玉,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燕聆玉神情肃冷,眉头越皱越紧,她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质问道:柔妃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燕无意面色一变,飞快地看了一眼门口,回过头看着燕聆玉,眉头紧锁:你在胡说什么?
    也许是他微妙的表情让燕聆玉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紧接着便传来她愤怒的反问声:是我该问你,你在干什么!
    燕聆玉掐着他的手的力道越来越紧,全身因为愤怒而隐隐颤抖,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还留有一丝冷静,问道:你让我给她传的信,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件事,是你帮着她逃跑的?
    燕无意瞳孔一缩,急忙道:你看了?
    只三个字,答案昭然若揭。
    尽管早有猜测,燕聆玉还是瞪大了双眸,震惊地看着燕无意,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他:果然果然是你做的!
    燕无意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索性不再隐瞒,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帐帘,拉着燕聆玉往里走,到了屏风后,他握住她肩膀,沉声嘱咐: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声张,就当做不知道,也别露出任何马脚,知道吗?
    燕聆玉却像受了刺激一样挣开燕无意的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知道害怕?
    面对燕聆玉的诘问,燕无意抿紧双唇,并不回答,只有眼睛透露出坚定。
    燕聆玉见他这样,火气更是上涌,她指责道:你糊涂啊!你可知道这件事若是被陛下发现,我们燕氏将会面临什么灾难?背着陛下帮他的爱妃逃走,这是什么罪名,你承担得起吗!
    燕聆玉的声声质问直戳人心,燕无意一句句听着,没有反驳,等她说完了,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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