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方爷爷说,他一进去就和锦衣卫的大人们说了,说是他早就知道这不对,只是胆子小,不敢不收,怕被灭口,所以一直虚应着,并将证据保留了下来。如今靴子落地,他可算是能轻松了。还说锦衣卫的大人特别的讲道理,一听这样,就说了,他那册子若是证实真的有用,半点不差,那他也能算是证人,算立了一功。”
    听到这里,旁人且不说,老韩头的表情那是和包三儿一样了,眼睛瞪得,眼眶周围得皱纹都平了。
    锦衣卫的大人特别讲道理?呵呵,这话你信?反正他们是不信的。想要他们愿意认这个功劳,除非有好处。所以老韩头立马就问出了关键的一问:
    “那册子真的有用了?”
    “可不是,听说一抓就是一串,查抄出好些巨贪来。”
    “嚯,那老方这手可以啊!”
    “可不是,这一下子可是全进去了,他以后也安全了。”
    “要说这胆小怕灭口,我估计是真的。那样大的事儿,你若不是自己人,谁能放心让你知道?”
    “可不是,这么一想,老方倒是也挺不容易的,熬了这么些年,才算是看到天亮了。”
    “光是那五千两藏着不敢用,就特别的戳心。我是忍不住的。”
    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包三儿将小七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继续问:
    “他真的什么伤都没有?你们去问,就真什么都说了?”
    这案子到这会儿还没彻底清理干净吧,他怎么就干这么咋咋呼呼的,什么都往外说?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不但是什么伤都没有,三爷,我瞅着还脸色红润,一脸的高兴。对了,我准备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他家小子说什么庄子,高兴的脸都红彤彤的。”
    还有个庄子的事儿?这又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不但是自己顺利抽身,还得了好了?
    确实得了好了,那老方这会儿在自家的堂屋里说着这事儿呢。
    “总算都走了,住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些邻居这么热情。光是茶水竟是就喝了不下三壶,也不怕撑着肚子。”
    “热情?那是来看稀奇了。”
    老方媳妇撇着嘴将手里的大围兜甩了甩,顺手搭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老方的表情待着恼意,可眼神却满满都是欢喜。
    “老大,水烧好了没?老二,将浴桶放到柴房去,别忘了兑水。三丫,将你爹的衣裳收拾一下,你爹这一遭,怎么也要去去晦气。”
    风风火火的招呼了家里的孩子去厨房忙乎,看着屋子里没了别人,自己又凑到老方的耳边,小声问:
    “那庄子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等等。”
    老方揉着脸,闭着眼。刚才笑了好一会儿,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说话。
    “等什么?哎呦,老头子,你别揉了,一张老粗皮子,再揉也细腻不起来,赶紧说,你这心里到底怎么盘算的?我好心里也有个数,这几日,差点没吓死我。”
    他不想说话,可老方媳妇却不肯让他歇着啊!一个360度下去,拧的老方一阵的龇牙。母老虎的威力相当可以。
    “放手,放手,你这人,都多大的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爱着急呢。低调些知道不?咱们这会儿正扎眼呢,等着过上几日,外头动静小了再去不是挺好?财不露白,说了你多少回了。”
    是,财不露白是个道理,若非老方这里守得住,将这方针死死的执行了七八年,他们家这一遭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关,可见确实有用,可这不是那财是来历不干净的嘛。如今这庄子却不是啊,特别的干净,为啥还不能露白?不露白,他们这日子难不成依然要过成以前那样穷兮兮的?
    “锦衣卫的大人赏的庄子,有啥不好露白的?就是都知道了,又有几个敢插手?”
    “你呀你,秦桧还有三个好友呢,咱们那册子卖的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些人就没有亲朋旧友了?咱们住在这里,离着锦衣卫这么近便,他们就是记恨也不敢过来闹事儿,可若是知道了咱们的庄子在哪儿,往田里下手,那可怎么好?”
    啊?还能这样?田里还能怎么下手?给土里下毒?那得多少毒药才能干成?不能吧?
    老方媳妇眼睛里一阵的迷茫。有心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老方虽然胆小谨慎的有些过头,可你不得不说,这样的人遇到麻烦的可能同样也比旁人小,日子过得也比旁人更安稳。他们这一家子日子过得是紧巴,却从来没出过大岔子就是明证。
    “那咱们过一阵子去?”
    “嗯,过完年,正月十五之后吧,那时候这案子怕是就有个结果了。到时候人家估计眼睛都盯着那些人,没有功夫和咱们耗了,安全些。”
    那,那行吧!
    老方媳妇嘴上应和了老方的建议,可心下总觉得那庄子没能看一眼,就好像没真的捏到手里一般,有些不安定。
    “足足五十亩地呀,我都不知道这五十亩的庄子到底有多大呢。”
    “大也好小也好,反正开春前,什么都没有,看也是白看,行了,我去洗澡了。”
    听着外头自家孩子从厨房出来的脚步声,老方也没心思和媳妇絮叨了,快步就往外走。
    诏狱那地方,即使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老方也总觉得自己沾染了不少的阴气,不赶紧的冲洗一下,怕是夜里都能做噩梦。
    老方一个热水澡下去,噩梦是没有了,整条街的八卦却起来了。连着好几天,说的全是这事儿,连着上包三儿这里来下单子的,别的街巷住着的锦衣卫都不免问上几句。
    “听说那个在诏狱将自己当成锦衣卫兄弟的家伙就在你们街面上?”
    包三儿喝茶的动作都顿住了,老方还有名头?怎么没听说过?
    “锦衣卫兄弟?你说的是老方?”
    看着对面那人一脸的八卦,包三儿觉得自己这金银匠干的有点歪。这真是来定制东西的?这人谁介绍的,有谱没有啊!
    “对,就是这个姓氏,那人如今在锦衣卫名声可不小。好家伙,守着那么一笔钱七八年,愣是一点都没动,这样的人少见。”
    是少见,可你和我也不熟吧,头一次来而已,居然就能和我说上八卦了?这关系怎么扯得?亲,我们只是客户和工匠的关系好不。
    “那确实是个本分人。大人,您这要做的虎头腰带扣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怎么个不一样法?”
    求别问这个事儿了,这都几天了,天天八卦,哪怕他有充足的茶水补充,那也是会烦的,说生意,这个不比八卦要紧?
    “哦,对,有要求,那钢索麻烦长些,最起码要十米,短了有些不经用。”
    十米?两三层的阁楼都能下来了,这人……一米七上下的身高,要这么长的钢索,怕不是个窜天猴?不能多想,这些都是暗探,手里秘密太多,知道的多了不好。
    “这个可以,不过若是如此,旁的机关怕是就难做了。毕竟这腰带扣的大小最多就这么点,再大反而显眼。”
    “这是一定的,不过你帮我想想,那腰带能不能加点什么,缠着也是缠着,不能白白浪费了。”
    呵呵,这要求倒是够奇特的,不过确实有法子。
    “将腰带做成长绫怎么样?缠钢丝的长绫,然后将虎头腰带扣内里直接做成虎爪,这样一来,尺寸还能再放点,甚至腰带扣里还能装点别的,比如飞针?”
    “这个可以,可以。”
    那锦衣卫眼睛亮的不行,看着包三儿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宝贝一般,一边点头一边赞道:
    “怪不得都说你做这些机关最是巧手呢,只听你说,就知道脑子绝对够好使,脑子好的人做的自然是巧的。”
    这人真是暗探?听听这说话,放到谍战片,能活过三集不?
    包三儿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侧头将边上的算盘拿了过来,一边巴拉一边算给对方听:
    “先说好啊,若是这么做,那价钱可不低,光是那钢索长绫就要20两,加上虎头铜腰带扣的修改,一共给25两吧,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多收你的。”
    25两?那人刚才还笑眯眯的表情立马就是一顿,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包三儿,猛地嘀咕了一句:
    “现在京城人都习惯和锦衣卫当兄弟了?”
    “啪。”
    包三儿将自己的锦衣卫腰牌往桌上一放,示意对方去看。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兄弟。”
    “对,对,兄弟。”
    那人尴尬一笑,将包三儿的腰牌往前推了推,然后表情立马又是一变,眼睛闪闪的说到:
    “你说,那老方……会不会真是咱们自己兄弟?不然上头能这么好?还给了大赏?”
    大赏?难道那庄子……
    “给庄子了?”
    “你也听说了?可不就是这样嘛,听说有五十亩呢,从别处人家抄来的。”
    “哎哟,那他这一笔可挣大发了,这可是干净钱,七八年没白憋着。”
    “对对对,我也这么说。”
    包三儿啊,刚才是谁说八卦不好的?是谁说烦的?合着又新消息,你立马就立场变了?
    外头不远处听了个全程的老韩头烧水的心思都散了,一边摇头一边笑。将铜壶往铁皮炉子上那么一搁,人就走了开去。
    那人生意该说完了吧,等着走出来看到他在这里,两个人怕是会尴尬,他先避一避好了。
    第49章 年前、银子
    年下最后一天,包三儿关了金银铺子的大门,一家子都扑到了食铺的生意上。没法子,年夜饭这一顿的生意太火了!
    自打老孙头定了菜之后,包三儿就专门做了个牌子,挂到了门口,本以为左不过是做点周围邻里的生意,可不想这一挂,嘿,愣是传遍了周围,那些个年底要值守的几乎都来下了个单子。
    若非后来附近离着近便些的酒楼食铺面馆什么的听说了,也跟风了一把,分流了好些上层的生意,这会儿包三儿估计都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忙过。
    “送走了没有?”
    “送了,送了。”
    海哥儿在门口看着武家二郎将摆着一排五个食盒提篮的一辆手推车出门,冲着里头开始收拾东西的包三儿大声的回话,脸上的笑容看着特别的灿烂。一边回身往里走,一边计息着自己能拿到多少银子。
    算计这个人不只是海哥儿一个,武家大嫂等几个仆妇一边清理着残余的菜品,一边也相互打听着出单的数量,相互掐算着好处。
    “怎么样,你那边出了多少?”
    “45份红烧肉,30份酱鸭子,25份红焖羊肉,你呢,你这里多少?”
    “清炒海菜40份,菌菇三素22份,四季烤麸最多,足足有52份。”
    “我这里土豆牛肉30份,栗子鸡20份,好家伙,都是大菜。”
    武家大嫂说起这些菜式的时候,那眼睛都快和灯泡一样了,越说越觉得银子在飞。全是最贵的菜啊,过年的时候卖菜果然是好生意。
    “你算出来没,多少银子?”
    “2条红2000个钱,两条绿1140个钱,三条红1500个钱,这样就有……好家伙4640个钱了,这还不算10个钱一碗的羊杂汤和牛骨汤呢,那可是出去了足足两大桶,怎么也能卖出去1000个钱吧,这,光是今儿这一顿的菜居然做了这么多?”
    “多好啊,三爷不是说了,今儿的生意不管收了多少,一半要拿出来给咱们分的嘛,哪怕几个大师傅分的多些,咱们拿的少些,怎么也能有一二百个钱了。”
    一日就一二百个钱啊,这往日她们真是做梦都没敢梦到的好事儿。后头跟着在整理凳子桌椅的几个小子听着眼睛也亮闪闪的,心下琢磨,他们都是孩子,又是有身契的,拿的约莫不会多,可哪怕是只给20、30个钱呢,那也是意外之财。
    “可惜了,这样的事儿就今儿这么一遭,若是日日能有,该多好。”
    “想什么好事儿呢,谁家没事儿日日叫馆子送菜的?再说了,这已经是周围三五条街的邻里,加上各处值守7成的份额了,还想怎么样?明年怕是没这样的好事儿喽。”
    包三儿也在数钱,数上一百个就让边上来帮忙的闺女串起来放到一边。这会儿已经装满了一个簸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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