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关山暗地诽腹巫蝮的不靠谱,但他还是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是怎么个合作法?”
    巫蝮毫不顾忌地盯着莫关山,“皇上处境艰难,连臣这个远在边塞的小国皇子都知道了。您知道边塞是怎么传您的吗?他们只知摄政王而不知皇上,还说皇上只是摄政王的一个玩物,玩腻了很快就会被抛弃所谓铁打的摄政王流水的皇帝,只要摄政王在,皇上是谁并不重要。”
    “大胆!”莫关山色厉内茬:“说话如此口无遮拦,这就是你们太攀的礼节吗?”这个巫蝮到底会不会说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听了好想揍他。
    “皇上,忠言逆耳,多是让人不舒服。再者这并不是小臣编造,的的却却是边塞流传的谣言,皇上派人打探一下便知小臣说的是实话。对于这种流言,皇上既不能视若无睹也不能失去理智,您只需要掐灭源头,一切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皇上天命所归,怎能处处被摄政王欺压。”
    “你说的有道理。”个屁!说了跟没说一样,有本事提出解决办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助您夺权,罢免摄政王。”
    “恩。不知二皇子有何妙计助朕夺权?”莫关山不想听他说废话,直接发问。
    “此计为一石二鸟。不瞒皇上,臣此次来朝,一为两朝和平,二为避祸。相信皇上也清楚,我们太攀内乱不断,兄弟姐妹相争,母皇迟迟不立皇储,恐怕是有养蛊的意思,最后胜出者,自然为太攀蛇王。”
    莫关山表面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实则心底暗暗叫苦,他一个光杆皇帝,哪有什么渠道去了解远在天边的太攀国情?他也根本不知道现在太攀还在内斗,所以说,情报渠道要赶紧搞出来,不然眼瞎耳聋,哪天被别人打进来都不知道呢。
    巫蝮见小皇帝不动神色,继续道:“小臣不想内斗,也有远远避开的意思,所以自请来做使者。臣一路从太攀到京城,发现离京城越远的地方,摄政王越有威望,若是问他们当今皇帝是谁,他们完全不清楚,倒是摄政王的事迹他们如数家珍。”他瞥了一眼小皇帝隐忍的神色,继续道:“事实上,臣也是临到京城才猜测出皇上有可能是臣的故人。”
    “哦?”
    虽然小皇帝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但巫蝮察觉到小皇帝的手攥的很紧。呵,就知道你沉不住气。
    “臣也注意到。上朝时朝中几乎所有官员都以摄政王马首是瞻,眼中根本没有皇上的存在……”巫蝮继续补刀。
    “够了,朕不想听你说废话,说点朕喜欢的。”莫关山捏了捏眉心,这一个个的嘴吐刀子,恨不得把他插死。
    “小臣知道皇上不喜欢听,但事实已成定局。”铺垫了这么久,他正色道:“臣有一计,可保双赢。”
    “说。”
    “臣想请摄政王带兵出使太攀,助臣登上皇位后臣再杀了他。一来为皇上除了心腹大患,二来臣已是太攀之王,可以有话语权和皇上合作,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别把朕当傻子,摄政王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杀掉的。年年都有十几拨人刺杀摄政王,最后死的死残的残,摄政王愣是分毫未损,你告诉朕,要怎么杀他。”
    “皇上,太攀毕竟是臣的地盘,那里不是绵延的沙漠就是危险的雨林,想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臣还是有很多方法的。”
    “就算你的方法可行,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朕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并没有权利支使摄政王去做事。让他助你登上太攀皇位,简直是天方夜谭。再者,万一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朕,朕可是半点没有胜算。”
    “臣知皇上信不过臣,其实来之前臣也未必信得过皇上。只是看到皇上被孤立,臣便想赌一把。毕竟臣救过皇上,不想看着皇上被摄政王欺压致死。”
    “朕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这么执意帮朕对付摄政王。朕和你也只不过一面之缘。”
    “臣承认,帮皇上有自己的私心。”巫蝮眼中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潭:“在皇上登基的前两年,摄政王攻占过太攀,当时他放火烧林,若不是老天看不下去下了场雨,恐怕我们太攀早就灭了。臣当时就发过誓,不杀贺天,难消臣心头之恨。再者,臣救过皇上一次,是最不想看到皇上败在他手下的人。”
    他见小皇帝面露疑色,继续道:“臣并不是好心,而是因为太攀有个习俗:最好不要轻易救任何生灵,若是救下双方便会有蛇灵庇护。一旦救下的人死于他人之手,蛇灵便会诅咒最开始救下他的人。”
    莫关山表示不解:“你们这个习俗倒是特别,那岂不是表示一旦救了人便不能不管他?”
    “正是,虽然皇上听起来觉得很不可信,但在我们太攀的确是如此。这便导致太攀人情冷漠,就像我们信奉的蛇一样,冷血自私。”
    “那朕倒是要感谢你当年的一饼之恩了。”
    “臣也承认,当时并不想救皇上,但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远离了太攀救人应该不会有诅咒。”
    “结果呢?”
    巫蝮抬眼看他:“诅咒应验了。”
    莫关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咳了一声:“朕会努力保住性命的,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巫蝮果断离开了。
    御书房空无一人,莫关山瘫在椅子上,静静想着事情。
    先不管那个不靠谱的诅咒,他打心底不相信巫蝮。因为他给人的观感非常奇怪,就像隐藏在暗地的毒蛇一般,蠢蠢欲动。
    他对自己说了一大堆,几乎都是在强调摄政王随时会取代他。
    其实这并不用他强调,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若想要皇位,简直就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他随时可以把自己赶下来,取而代之。
    但是他没有,是因为什么呢?
    睡觉养出来的情谊吗?
    这种情谊太不可靠,如果摄政王想要,一定会有无数俊男美女趋之若附。
    说实话,这种肉体的关系并不长久,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某天他厌倦了自己,把自己从云上踹入尘泥之中。
    他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想要坐稳这个皇位的。可是朝堂被摄政王把持,连奏折都是看他心情给自己批的。
    他没有人脉,没有银钱,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是他手中的傀儡。
    他高兴就松手让自己玩,不高兴就继续拿捏着他。
    或许会有人说他不知好歹,一个一无所有的冷宫皇子,一朝登天变成皇帝,好吃好喝地坐上皇位,竟然还妄想着更多。
    可他就是想要,不仅是皇位,还有自由。
    他不想再仰人鼻息,虽然他对自己很好,但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就像笼中雀一般,讨的他高兴就逗弄逗弄,给他一点甜头。
    那有什么用,再好也是别人施舍的。
    自己得到的,才是真的。
    当两个人处于不平等的位置,强者随意施舍的东西就是弱者的全部,弱者往往会惶恐不安,生怕某一天会失去一切。是弱者懦弱吗?是,更是因为退一步就一无所有,弱者承担不起。
    所以他必须做出改变,一味的顺从接受只能让他成为真正的弱者。
    他不想被这种看不到结局的“宠爱”动摇身心,只有当双方势均力敌时,才有谈判的砝码。等他达到摄政王的高度,才能和他谈爱。
    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男人步履平稳走到他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他:“在想什么。”
    莫关山抬头,一如既往地在他脸上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想——要不要和巫蝮合作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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