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也是一瞬,顷刻间, 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他每日正常吃饭上学,可刘氏每日的不安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放大。说他正常, 他每日吃穿住行照常如初,可说他不正常,那些顷刻间的变化却让刘氏惶恐不已。
    她的话语混乱,众人只能听出个大概。他们只能从她支零破碎的语言中得知, 事情的导火索似乎都是从这个破屋子开始的
    刘因去了林子, 曾经借住过那个破屋里。
    此时下着些许小雨,屋檐青石瓦片淅淅沥沥,溅出一朵朵水花, 掀起一阵阵朦胧的水雾。
    那凝聚的雨丝渐渐集中到一处, 陡然坠了下来
    呀, 这儿怎么还漏雨?
    虞十六低垂着脑袋,摸了摸肩头,只见肩头洇湿了一小片,她旋即离那漏雨的地方跳了一小步。
    慕词轻声对着她说,这里年久失修,小心一点,别感冒了。
    他的视线轻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可心里却掀起了无边波澜,甚至生起了不安,有了些无来由的失落
    她定是心情好,那礼物只是糊弄贺稚的。
    可他知道这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奇怪。
    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慕词方才进行的沉重心思倏地被打断,只见莫瑶青俯身看着墙面的暗色血点,微微蹙着眉头。
    这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贺稚将剑随意放在身后,也半蹲着细细打量着那血迹。
    虞十六和吴小郎君匆匆凑上前,围成一团,不由自主地纷纷将视线落在墙面血迹分布情况。
    我猜他是站在那处拿刀自残的。
    虞十六摹地开口,随后指着一处,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瓦片,亲身示范。
    吴小郎君却出声反驳,我觉得凶器不是刀。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见过伤口的人,吴小郎君的发言显得尤为重要。
    那日马场锻炼换衣服时,我偶然瞧见过他手臂上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是刀割出来的模样。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虞十六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重点不是在受伤嘛。
    贺稚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旁草垛上,凝视着地面,沉思道:不,这反而说明了一点。
    虞十六:?
    吴小郎君:?
    他们满头雾水,正想问一问贺稚未说完的话,可却被慕词抢先开了口。
    墙面血迹斑斑,可地面却一丝血迹也没有。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血迹,而后又走向破屋门口
    吴小郎君不由得问:外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虞十六凑上前,顺着慕词视线的方向瞧。
    门外这一路其实都有血迹,可屋子里地面上的血迹却骤然消失,只是墙面有飞溅的血痕。
    慕词皱着眉缓缓开口。
    师兄你能判断是妖还是人为吗?虞十六歪着头,开口问。
    蠢,当然是有妖了。贺稚似是已经歇息够了,掸掸衣摆的草灰从草垛站起,无声地向虞十六的方向靠近。
    他佯装若无其事,可动作极具侵略性,悄无声息地便把如胶似漆的两人硬生生地隔开了。
    你靠我那么近干嘛。虞十六蹙着眉看着隔在自己和师兄之间的贺稚,语气略微有些不满。
    你去找你师姐啊,找我干嘛。
    谁要离你这么近,我只是看看外面的血迹。
    信你有鬼。
    虞十六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只好扭过头,朝有所行动的莫师姐的方向走去,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个东西,瞬间墙面上的蓝光一直久久停留于上面,不肯消散。
    这是照妖镜,整体呈圆柱形,有些像笔筒。底部装了面小镜子。如果按了弧面的一个蓝色开关,便会从镜子的那一面透出一股蓝色光柱。如果按了弧面的一个黑色开关,则会透出黑色的光柱来。
    黑色的按钮是照魔气的,一旦有魔界的气息,那么那个地方则会呈现出短暂的黑色;而蓝色的按钮则是照妖气的,同上理,则会短暂地呈现出蓝色。
    看来是妖了。虞十六盯着墙面上的蓝色余影,不由得喃喃出声。
    慕词又被贺稚无言打击,心情再是郁闷也得先忍着,他深吸一口气,转而将目光落在那几排佛像泥塑上。
    他从满是尘埃的供桌上轻轻拿起一个,轻声道:之前似乎没见过这些泥像,怎么如今凭空出现了这么多?
    对啊,你的房间不是也放满了泥像吗?
    虞十六拍了拍吴小郎君的肩膀,漫不经心,可语气却有些好奇。
    那日在婚房,那两个彩陶男女童子好像同这庙里的佛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吴小郎君挠了挠头,犹豫道:这我倒不知,这些东西一向是我母亲张罗的。
    你们桑南镇是盛产这彩陶吗?话说我们在那芙蓉苑也瞧见过泥像的踪迹。
    贺稚扶着下颚,若有所思。
    吴小郎君摇了摇头,疑惑道:不知为何这泥陶莫名就在镇子里风靡起来,在我家这些东西倒是挺常见,说是装饰着好看,能讨个好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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