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两本至关重要的本子往怀里一塞,又抽出仅剩的一张符纸。
    门被推开了,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哗啦啦哗啦啦,好像一场被冻结的大雨。
    她被贺稚一把环住腰,戏剧性地转了半圈后直直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神思恍惚,像是撞进一片芳香的花海里。
    这次她闻得真切,迎面的茉莉花香,掺杂着些清冽的冰泉味道,巧妙地钻进了她的鼻腔内形成共鸣。
    她的双手伏在贺稚的胸口,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
    原来是他的心跳声。
    慌乱之中,她抬起迟疑的眸子,猝不及防地撞向他的眼睛。
    那一刻,虞十六好像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一声声心脏的跳动凝聚成世间一系列美好词语无法比拟的情感
    她只是很短暂地心动了一下。
    贺稚紧紧地搂着她。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她
    发丝乌黑亮丽,像倾洒下来的日光,一寸一寸地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撩拨他的心弦。
    他有些害怕,这是他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绪,时而高涨时而颓丧,全被一个人牵着走。
    有说有笑的侍女推门而入,在做了一番简单的清扫后,又言笑晏晏地离开,整个过程怕是连半刻钟都没到。
    可他们却觉得异常漫长。
    她如逢大赦般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大口呼吸。
    方才太紧张,连喘息也不敢,生怕被她们发觉。现在她整个脑子有些发涨,昏昏沉沉。
    她脸色发烫,支支吾吾道:我,我们快走吧。
    身体像是中了什么毒药有些酥麻。现在她恨不得赶快离开。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略显慌张的脚步,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掌心,眉心微动,大步跟了上去。
    *
    大堂之上,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莫瑶青试图活跃气氛不让堂上冷场。
    夫人的口脂是什么色号,看起来很符合夫人的气色。
    她略显迟疑,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的苦笑。她出门时是照过镜子的,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只好涂个大红的口脂遮掩气色。
    她瞧着眼前的仙长是个眸如星河的清冷佳人,自然是不会怀疑眼前的女子是在嘲讽她。
    相比而言,王氏更觉得是在客套,她讪讪回答:仙长不施粉黛,却依旧肤若凝脂,我一介妇人倒是望尘莫及。
    莫瑶青本是个冰冷不会夸人的性子,可在短短的一个上午,她也学会了如何眼也不眨地昧着良心说话。
    他眉眼弯弯,不缓不慢地喝着茶。
    慕词的气场自带着谁都可以接近的气息。可一旦接近,却又会被生生逼退,就好像他天生就带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感。
    慕词微微莞尔,轻声细语道:夫人这是自谦了。
    王氏有片刻失神,眼前的仙长持身如玉洁冰清,襟袍如光风霁月。
    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她认为那就是真心话。
    这回她真诚地一笑,没有再做推辞。
    在场的三人的聊天方式就是:你问我答,适时慕词插上一两句话,周而复始。
    虞十六是在这时候进门的,不过她一瘸一拐的模样,倒是汇聚了众人的目光。
    慕词站起身,透着殷勤的关切,腿怎么了?
    她心虚地侧过头,讷讷出声:新鞋子有些硌脚。
    贺稚好不容易用灵力给她治好了,没想到就这么点距离,娇嫩的脚后跟又被磨破了皮。
    她发誓再也不买中看不中用的鞋子了!
    这鞋子真碍事,我回去就立马换了。她喃喃道,有些忿忿不平。
    贺稚站在一旁静静不说话,眼神里透着些无来由的笑意。
    这回可不关他什么事,谁叫她怎么走得那么急?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贺稚漫不经心地坐在客栈房间的书桌上,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慕词垂眸听着,而莫瑶青则坐在一旁椅子上,仔细地翻看着那两本偷来的册子。
    我用符纸复制出两本来放到原处了,今晚是揭穿她的最佳时机。
    嗯,做得好。
    慕词淡淡道,目中流露赞许之色。
    贺稚瞥了眼他,又吝啬地收回目光。
    他可不稀罕他的夸奖,随意地转开视线。可当他瞧见虞十六沾沾自喜的模样,顿时心生郁燥
    也只有傻子才能被他骗了。
    *
    许是今早刚下雨的缘故,所以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她驻足于窗边深吸口气,看着客栈楼下人来人往的人群,她莫名有种心安感。
    算了,先疗伤吧。
    望向桌上的那些纱布和剪子,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踉跄地坐在椅子上,又拖来旁边的一个红木凳子,将脚架在上面,欲脱下鞋袜等着上药。
    说实话,要放在以前的话,她可能就随便糊弄一下,甚至懒得处理。可是今日晚上会出任务,可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
    若是她厉害些,能用灵力疗伤那就好了。
    想到贺稚接二连三为她治伤,她不免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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