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别的倒是无什大碍,只是脑后这大包估计是有淤血在内,需要慢慢消散,倒是急不得。醒来后多用帕子泡了那浓浓的盐水,趁热多敷一下,注意不要磕碰了才好。”
    老大夫慢吞吞的把完脉,这才对着平儿等人说道。紫鹃闻言放下心来,又急忙问道:“可要开什么方子,她晕过去这么久,真的无碍么?”
    老大夫笑道:“姑娘莫急,这样的伤势吃药也无大用,还是以好好静养为主。我如今开个方子,若是吃得下便吃上两剂,若是懒怠吃也罢了。”
    待到这大夫说完,紫鹃忙领着他去了书案前,备好笔墨纸砚。平儿听到晴雯并无大碍,屋里也用不到自己,担心林黛玉等人忧虑,自己悄悄出了门,去安抚几个姑娘去了。
    这老大夫心底暗叹,听说今日问诊的,乃是贾家的丫鬟。可据他看,这住的和穿戴的且不说,但是这一架子书就令人惊叹了,寻常的大家闺秀也难得读这许多书的,便是那等闲乡下的秀才,家里的藏书也比不过罢。
    只是他只是个偶尔请进来看病的,又经历了许多世事,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故此也就不再多看,只低头沉吟片刻,方才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
    待到墨迹干了,紫鹃拿起那方子,细细的问了可有什么忌口之处,色色都问清楚了,这才奉上了厚厚的诊金,亲自送了这大夫出了春晖堂的院门。
    等到熬好药后,紫鹃和侍书两个,也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而是一小勺一小勺的灌了下去。晴雯一直躺在床上装晕,神识却放了出去,把众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连不远处荣庆堂的种种也没有拉下。
    等到她感觉事情已经差不多下了定论,估摸着很快就该自己登场时,才小声哼唧着“醒”了过来。
    旁边守着的小丫鬟春纤,见她醒了,惊喜的喊道:“晴雯姐姐,你终于醒了!姑娘她们都担心坏了,连老太太和太太、二奶奶等人都差人来问了几遍了,老太太发话说是让你好生养着,不必担心。”
    晴雯扶着脑袋,佯装道:“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疼啊。”
    “姐姐你摔倒晕过去了,刚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药,说是没什么大碍,静养就好。”春纤忙扶了她靠在引枕上,嘴里还在不停解释,“刚您和姑娘一起过去东边,被王嬷嬷推了一把,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景呢。咱们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几个都去了老太太那里,临走前嘱咐我守着你。”
    “好春纤,多谢你了。我也只觉得脑后有些疼,其他的都还好,如今也醒了,你不必再守着我,且去做你的事情吧。”
    孰料春纤听了却摇摇头,正色道:“姑娘和紫鹃姐姐都说了,我今儿什么都不必做,只好生看着姐姐就行。再说您磕的是脑袋,大夫也说了要静养的,我虽然不中用,陪姐姐说说话、递杯水也是可以的。我若走了,难不成还要姐姐自己下来倒水不成?”
    晴雯听了这话,只得罢了,不过还是说道:“既如此,你先去给老太太和姑娘她们报个消息,只说我醒了,劳老太太和姑娘们关心,如今再无大碍了。”
    春纤这才笑着答应了,出门找了小丫鬟去荣庆堂传话,自己又回转来守着晴雯,看得出来是很担心晴雯的伤势了。
    只是晴雯知道,林黛玉和三春姊妹几个,或许会担忧自己的伤势。可贾史氏和邢王两位夫人,就没有那么好心了。如今自己醒了的消息传过去,估计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唤自己过去了,故此不顾春纤的阻拦,起身换了衣裳,预备着那边叫人。
    果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翡翠就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见着晴雯斜靠在引枕上,笑着说道:“老太太和太太们听说你醒了,都放下心来,让我来看看你。刚紫鹃她们几个说的吓人,我们在那边也担心着,不顾现在看着倒是还好。”
    晴雯头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抹额,已换了身干净衣裳,闻言忙用手撑着床想起来。春纤和翡翠两人见了,一左一右的扶住她,见她下床后站的稳稳当当的,这才松手。
    “我并没有什么大事,却这般劳老太太和太太们操心,实在是我的不是。就是姐姐不来,我也想着去给老太太磕个头呢,只是害怕扰了老太太的安宁。”晴雯笑着说道,暗地里觑了翡翠的神色,继续说道,“如今既然老太太动问了,我还是去给老太太亲眼看看,也让我们姑娘放心才好。”
    对于晴雯的玲珑剔透,翡翠自然是乐见其成,也省了别人说老太太不体恤下人。
    在翡翠这样的荣庆堂大丫鬟面前,春纤是毫无地位可言的,她心底有些担心晴雯的身体,可却被晴雯暗暗扯了扯衣袖,只得满脸堆笑的跟着两人出门,径直去了荣庆堂。
    荣庆堂内已经掰扯清楚了,晴雯人虽然不在,可神识却看得清楚。贾史氏听了司棋和王嬷嬷的话大怒不止,非但对这二人十分看不上眼,连带着对迎春,也有了些恨其不争的意思。
    邢夫人更是觉得没脸,司棋可是她的配房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属于她的嫡系了。如今却和迎春的奶娘公然动起手来,别的且不提,一个没规矩就能扣死在她身上,岂非是打了邢夫人的脸。
    便是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二人,也不甚欢喜的样子。王熙凤是因为她掌家奶奶的身份,下人们闹出事端来,免不了担一个掌家不利的名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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