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菱直言不讳:“我在柔蓝城的时候,为谢衍积累了一只善行瓶。”
    听见封菱这样说,阮仙仙叹了口气,“亏你还想着救他出来,但恐怕他自己并不想出来吧。”
    “所以这善行瓶究竟有没有用呢?”
    “没有用,谢衍身上的不是恶行,是魔王岑域的魔魂。”阮仙仙脸色微变,回过身便对封菱说,“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尊主,现在全岚山包括天澜宗与宣雀宗的弟子,都会不遗余力的捉拿谢衍。”
    封菱听完这些话后觉得全身血脉逆行一般,浑身都不舒畅。瞧见封菱身子异样,阮仙仙微微扶住了她的胳膊,道:“小菱儿,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身为岚山之人,身为天谕神女,就必须要肩负起身上的重任。”
    封菱点了点头,便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了长生殿,又是什么时候回到了流光阁。
    这几日总是过的特别快,封菱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样被授予了天谕神女的名号,之后便端坐在莲台之中,接受着来自各个仙山名宗弟子的朝拜。
    落钰被谢衍伤后身子便一直虚弱,此时已经修养了半月有余,身体却一直不见好转。封菱是暮云峰的弟子,虽然早就与他生了嫌隙,但在世人面前还要维持着毕恭毕敬的关系,便也曾踏进暮云峰长轻宫几次,皆是与落钰静静呆了一下午,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这次封菱再踏进长轻宫之时,便看见了宋褚言已经从云泽赶了回来,此次却是要与岚山辞行的。
    他久居岚山不闻云泽神官府之事,才让宋留山有了可乘之机,留在云泽为非作歹。他的父亲宋风吟闭关修炼已有五年,短时间内无法出关修理宋留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所以宋褚言此次回去除了继承神官府神官之责,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便是好好的惩治宋留山,将他叔叔这些年留在云泽的残余孽障全部清除。
    封菱再问起来淼淼的事情的时候,宋褚言眸子暗淡了下去,告诉封菱淼淼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将承载了淼淼魂魄的命轮送回了岐桑族,安顿好了淼淼的家人。
    封菱心中一阵惋惜,虽然她很早便已经猜出了淼淼的结局。
    送别宋褚言之后,长轻宫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净,
    落钰知道茯苓不待见封菱,便让茯苓留在了殿外侍候,又将封菱叫到了自己身边,看他画画。
    他这次落了笔,却什么也画不出来了。
    “我现如今,已经伤不了谢衍了。”
    封菱坐在一旁慢悠悠的磨着墨,一副听着却又好像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落钰嗤笑一声,道:“我本想直接将你带回暮云峰,关起来,却没想到西山老君竟然比我现行一步找到了你,直接将你带到了尊主面前。”
    “所有人都走在我的前面。”那蘸饱了墨水的笔尖落下一滴墨洇湿了宣纸,落钰将笔放下,这张画他是画不出来了。
    封菱问道:“那日在谢衍的棋局之中,师尊究竟看到了什么?”
    落钰抿嘴一笑,还是那副如玉般温润的样子,却不知何时眼底带了些厉色,“看到了我自己,与谢衍如出一辙的身世,只不过谢衍要比我幸运,他的父亲直接将抛弃,而我的父亲却还想利用我,保全他御剑山庄庄主的名声。我的腿,一废便是十几年,我的娘亲不是死于自尽,而是被父亲识别妖身之后,被列下了阵法的火活活烧死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封菱听完这番话后身子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同情落钰,还是该怨恨落钰。
    “封菱,我想让你救我。谢衍他心向魔道,可我却是想为这世间带来一束光的。”
    落钰这话让本来还怜惜她身世的封菱瞬间大梦初醒,她才明白过来,落钰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换取她的怜悯之心罢了。
    “谢衍虽是半妖,可他不会欺瞒自己和他人,不会利用所谓“一束光”的理由,来当做自己自私自利的借口。仙君,您只是想让自己摆脱半妖的身份,修炼登仙罢了。”
    “所以,这有什么错吗?”
    “错就错在,我不愿意。”
    封菱起身朝着封菱盈盈一拜,“这一拜是拜于师尊,谢师尊这些年的教导,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封菱说完之后,便又朝着落钰行了隆重的弟子礼,“这一拜,仍旧拜于师尊,封菱已决意自退师门,与暮云峰再无瓜葛。”
    落钰被气得猛咳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却笑道:“小菱儿,你又不乖了。”
    “仙君又何时安分过,竟然也相信孟木兮的话,以为我成了天谕者与仙君您双修,就可以半妖成神?”
    封菱笑了笑,“师尊与弟子双修,可是不伦。”
    她说完便轻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暮云峰,临行前听见落钰叫住了她。
    “封菱,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上还种着幻形蛊,我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带走。”
    封菱停了下了步子,心中已经极累,轻哼了一声,便道:“仙君怕是已经忘记了现如今我的身份了,我若是因为幻形蛊而亡,不止会惊动一个岚山,天澜宗和宣雀宗也不会就此了事的。”
    落钰自嘲一笑,“小菱儿,你现如今算盘打的却是清楚,可事情不一定如你想象一般。”
    封菱已经再懒得与落钰周旋了,“仙君想如何做,封菱以后都接着,只愿仙君日后千万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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