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澜,“???”
    “淹割”一词他倒是知道,但加上前头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想明白,又听她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啊,要是太后放的,她自己肯定知道啊,那她还用得着现在这般花样催皇帝看病?】
    ……宇文澜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第一个否决的就是太后。
    又听她琢磨,【难不成是先帝别的妃子干的?】
    【也不太可能啊。首先这妃子就算能进得了乾明宫,又如何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干得了这事?】
    【再说,当妃子的肯定是要争宠啊,把先帝化学淹了还怎么争宠?】
    宇文澜,“……”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淹”这个字?
    不过当然,她分析的也有道理,先帝其他妃嫔下毒的可能也几乎为零。
    所以又会是谁呢?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殿中三人皆是一怔。
    燕姝,【太后怎么过来了?该不会是来检验皇帝到底有没有拉肚子的吧?】
    宇文澜,“……”
    极有可能。
    他先将手中宝剑放到一边,紧接着,便见太后踏进了殿中,身后还跟着张胜康。
    而见到此人,方才还一脸紧张的姜御医也默默收敛了情绪,跟着燕姝向太后行礼。
    宇文澜亦是不露异样,只问道,“母后怎么来了?”
    却见太后一脸着急道,“哀家糊涂,才刚发现方才给陛下送来的芋泥饼怕是不合适,陛下自小便吃不得羊乳,方才哀家竟一时忘了吩咐她们不要放羊乳,做好又直接给陛下送来了……陛下这阵子没事吧?”
    “……”
    燕姝心间默默感叹,要不说太后厉害呢,这演技根本看不出一丝故意。
    不过皇帝也不差,只道,“方才确实有些不舒服,所以朕叫了姜御医来,才刚喝过药,已经好了。”
    太后倒有些意外,“好了?”
    说着又将他打量一遍,却见他脸色确实不差,又不由嘀咕,看来还真好了?
    如此,太后只得又叹气自责,“都是哀家不好,怎么能这般粗心?直到方才才想起来,怕陛下有事,还特意叫了张胜康一起来的。”
    燕姝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道也是难得一见太后能如此说话。
    ——这是真怕皇帝生气了。
    不过不得不说,太后的脑洞也是很大了,旁人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敢使在皇帝身上?
    这要是皇帝心狠,完全可以借此跟她闹大。
    却听宇文澜道,“不过一点小事,母后不必如此自责。”
    燕姝明白了,皇帝这是要给太后一个面子。
    到底是个孝顺孩子啊,还是挺重情义的。
    却见太后颔了颔首,“那就好,不过,还是张太医也给陛下看看吧,万无一失才好。”
    燕姝,“……”
    也是,好不容易策划一场,不叫张胜康给皇帝看看,岂不是白忙活了?
    然而皇帝却只道,“不必了,朕确实已经没事,姜御医的医术母后也是亲眼见过,难道还信不过吗?这阵子他已经给朕解决了不少忧虑了。”
    燕姝又是悄悄一顿,皇帝这是在给太后释放信号啊!
    而听他这样说,太后果然一愣,又试着问姜御医道,“陛下眼下龙体如何?”
    姜御医忙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如今龙体康泰,除过方才有些羊乳不服导致的腹泻,其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闻此言,太后心里琢磨起来——
    【难道皇帝已经找这姜御医看过了?这意思,是病已经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然而未来得及高兴,却听皇帝忽然又问她道,“朕正有一事,想要问一问母后。”
    太后便回了神,忙道,“何事?”
    宇文澜将方才放下的那柄宝剑拿了出来,连带着才卸下的剑镗及里头的东西,一起呈现在太后眼前。
    “方才,朕在这剑镗中发现了异物。”
    “异物?”
    却见太后与张胜康都是一愣,忙向剑镗中投去目光。
    宇文澜又续道,“母后也知道,这剑本是父皇的,自朕承继大统,就一直将其留在这殿中,不太可能叫人在其中动手。所以朕怀疑,会不会是先帝还在时,便被人放进去的。”
    说着,他紧盯二人神色,一字一顿的又道,“方才姜御医查看过,这其中可能有毒。”
    毒?
    太后明显一愣,忙吩咐张胜康,“你也来看看。”
    【这剑镗里头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宇文澜暗想,看来太后也不知情。
    却见张胜康应是,忙拿过剑镗仔细查看。
    又是触摸,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同时在心间暗自琢磨,【不错了,这就是那三清丹,居然藏的如此隐秘!】
    三清丹?
    宇文澜暗自一顿,看来张胜康早知道有此物?
    他试着又与太后道,“朕在想,此物莫不是冲着先帝去的?却不知是谁要害先帝?”
    这话一出,才见张胜康开口道,“陛下,如果臣没看错,此物名叫三清丹,通常是修道之人戒欲之用。”
    “戒欲?”
    太后一愣。
    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心里冷笑,【那男人为了长生不老,还真豁得出去!】
    宇文澜,“……”
    这是在说先帝?
    难道是先帝自己放的?
    正在此时,却见太后也敛了神色道,“乾明宫乃帝王居所,没有召见,哀家也进不来,当初先帝一心向道不问政事,只叫那个白鹤真人进出,所以以哀家看,此物若不是先帝自己所为,便是那白鹤真人嫌疑最大了。”
    这话一出,宇文澜也想了起来。
    ——自他七八岁时起,先帝结识了一名叫白鹤真人的道士,便开始沉迷修道,初时只是看看相关书籍,与这白鹤真人时不时谈经论道,但后来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在宫中设了一座香炉,每日只是打坐炼丹,其余诸事一切不管。
    朝政大事皆交于大臣及太后处理,除过白鹤真人,也不叫别人近身。
    那阵子他带兵征战匈戎,一去半年,回来之后想见一见父皇,在乾明宫外等了半日,却只有白鹤真人出来与他道,先帝彼时正在闭关,谁也不能见,叫他先回去。
    如此看来,倒确实只有先帝自己,及那个白鹤真人最有可能了。
    且自他之后,宫中便再没有皇嗣出生,现在看来,莫不是也与此物有关。
    先帝也极有可能如他一样,中了这三清丹的毒。
    宇文澜才想明白,却听太后在心间冷笑,【好个男人,竟险些害得自己断子绝孙!可怜我这半辈子辛辛苦苦替他打扫残局,一心为他儿子着想,如今非但不领我的情,还怀疑我?真是叫人心寒!】
    宇文澜,“……”
    看来太后确实不知情。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些年叫母后受委屈了。”
    太后却只道,“哀家只是想陛下好。”
    声音已经凉了下来。
    宇文澜只能又道,“是朕做的不够好,叫您受累了。”
    太后依然凉声道,“无妨,而今陛下没事,哀家也放心了。”
    说着又叹道,“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既然陛下龙体康泰,哀家便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往殿外走。
    见此情景,张胜康也只能赶忙跟宇文澜道,“既然陛下安好,臣便告退了。”
    说着也跟上太后的脚步。
    宇文澜面上不露喜怒,心间冷笑。
    当初先帝病危,这张胜康日日守在乾明宫中,定然是早就发现了异常。
    甚至可能是更早。
    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就连太后也不知情。
    他是打算如何呢?
    是想等着自己找他,他再找出此物,好以此立功?
    果然,就在对方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宇文澜听见他心里道,【先算万算,居然叫这姓姜的捷足先登了!老天不公!】
    ~~
    太后与张胜康离开后,殿中又剩了燕姝宇文澜及姜御医三个人。
    ——虽则今夜算是揭开了困扰他许久的谜底,但宇文澜心间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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