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悄悄的拉着胤佑道:“你和她说什么话,咱们等会儿进城了就好了。”
    他们是来调查赈灾的事情的,这样的灾民太多,不是一个两个能帮的过来的。
    只有调查清楚钦差大臣的事情,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再说了他们大哥带着粮食在路上,等到了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躺在树下的老人,听到胤祺的话,冷笑了一声道:“进城,你想什么呢?你没有看到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但是城门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进不去城的,他们不可能让咱们进城。”
    胤祺闻言,站起身来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有些不服的对着他气鼓鼓的道:“为什么?这灾民再多,不是大清的百姓吗?为什么要拒之门外?这是想要看着这些灾民活生生的饿死吗?!”
    老人听了胤祺的话,冷冷一笑道:“灾民,你现在看到的是灾民,但是城门一旦开了,那就不就是灾民了,是强盗,是土匪,他们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会更加肆意的烧杀掠夺,才不管朝廷会不会派人赈灾呢,更不可能相信朝廷。”
    说到这里他身边的女人轻咳了一声道:“别说了。”
    说完,她犹豫不决,到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伸手把地上的药丸放在了手里,悄悄的塞进了怀里的孩子的嘴里,感受着孩子无声的吞咽,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胤佑听到这里,他从话里有包袱里拿出水壶,递给了那女人道:“让孩子喝一口吧。多少能够好一点。”
    胤祺闻言,看着胤佑拿出来的水壶,眸子微微地一沉,片刻之后才道:“咱们就那几口水了,你给了她,咱们喝什么?”
    那老人听了胤佑的话,有些虚弱的道:“往右走一公里的地方,有条小河,你们要是没有水,可以去那边试试。只是你这身子可不行,一来一回的可能耽误不少时间。”
    胤佑闻言,眼眸微微地下垂,片刻之后道:“多谢。不知道老者怎么称呼?”
    看着眼前的养人,虽然碰头屋面的,但是言谈举止却和别的灾民不一样。
    老人闻言,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地一抬,然后看着胤佑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道:“你是要感激我吗?要是要感激老夫的话,就让他就把他怀里的那个饼子给老夫吃上一口,要不然就什么都别说。”
    胤祺闻言,有些大惊失色,他匆忙的站起身来,倒退了两步,片刻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人听到了饼子二字,眼睛微微地一亮,片刻之后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胤祺。
    胤佑听了之后,朝着周围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才对着胤祺道:“把饼子给老伯和这位嫂子吃吧,就是不吃,一会儿也留不住。”
    既然这老头说了,那就是心里做了挣扎,看他那样子也不可能是为了一口饼子想要谋财害命的样子,但是旁边的那个女人就说不定了。
    胤祺听了胤佑的话,微微地瘪了瘪嘴,小心翼翼的在夜色的掩护下,把怀里的饼子一分为二,然后放在了老人的手里。另外一块放在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那女人显然没有想到,就这么的得到了饼子,她快速的把饼子放在了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
    就在刚刚她听到饼子二字的时候,她真的动了心思,想要大喊出来,然后让那些人来抢劫,然后她抢来一口饼子,给她幺儿吃。可是现在只因为她阿爹的一句话,这俩人竟然直接把饼子给她们吃了。
    胤祺气呼呼的坐在了老人的身边:“我们就这一个饼子了,本来想着坚持到进城的,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要饿肚子了。”
    他都不知道小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种无私奉献,实在是让他的心里不平衡,凭什么我的饼子要给他们吃。
    老人听了胤祺的话,三两口的把饼子吃进了嘴里,才有些虚弱的道:“老夫是清徐县的文书,姓许。当初距离清徐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县城受灾最为严重,无数的难民拥簇到了清徐县的门口,县令担忧这些难民集结下去,会造成□□,就命令守门的军官打开了城门。”
    说到这里,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凝噎的道:“结果,难民入城,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肆意的烧杀抢夺,甚至连许县令都在那场灾难中死了,只留下了许夫人和他的幼子,被老夫给带着逃了出来。”
    “清徐县的事情,周边的城池都知道了,这城门是绝对不可能开的。而许公子经过这半月的折磨,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许夫人哪怕给孩子喂血,却也不能解了这燃眉之急,只能勉强让许公子不被饿死罢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力的道:“小公子,看着你们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气质谈吐很是不凡,想必是来探亲的吧?”
    胤佑闻言,看着许文书那有些虚弱的样子,微微的点头道:“是的,你也看到了我的腿有问题,不得家里的长辈喜欢,也就只能和哥哥一起出来投奔亲戚,来散散心。只是没有想到路上遇到了难民,带来的吃食和银两都被抢了,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一顿道:“城里有我家父亲的商号,我本是想着进城之后,总是能有点吃喝,再从商号里那些银两,只是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
    说完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许文书听了之后苦笑道:“是啊,我们许县令的祖叔也是在这靖安县,可惜了,现在别说进去,我和许夫人怕是要饿死在靖安县的门口了。”
    就在这时,靖安县的城墙上出现了无数的火把,靖安县令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下面人头涌动的灾民喊道:“诸位灾民,不是我们靖安县不肯开城门,是清徐县的事情,是前车之鉴,我们不敢开啊,万一开了,落得清徐县的那般下场,到最后只是害了我们自己的百姓,还请诸位多多体谅一下,要是在申时还没有离开的人,到时候全部依谋反罪论处。”
    城墙上的人说完,下面传来一阵的骚动,片刻之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去。
    胤佑看着他们的动作,微微地拧起眉头,看着许文书问道:“他们就这么的走了?”
    许文书扶着树,挣扎着站起身来道:“不走还能怎么办?城是进不去了,只能离开,不离开留下来只是一个死。这已经不是靖安县一个县这样做了。”
    说完,他对着胤佑问道:“你家亲戚在那个县?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老夫还路过呢。”
    胤佑听了,眼眸微微的发红的道:“清徐县。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了,就想回家。”
    胤祺看着胤佑的样子,他的眼眸一红,然后道:“小七,我也想家了。”
    许文书看着两人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道:“看在你们给老夫了半个饼子的份上,你们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终究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也是可怜,正好摊上了这样的事情。
    胤佑闻言,微微地点头,他对着许文书压低了声音道:“我五哥会打猎,要是咱们从山里走,到时候总会不愁吃喝,要是跟着灾民的话,咱们什么都吃不上的,就是打了猎,也到不了咱们的嘴里。”
    胤祺听了胤佑的话,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他拉着胤佑往外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岂能带着他们,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
    胤佑听了胤祺的话,微微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会生火吗?你会烤东西吗?还是说你抓来东西,咱们吃生的?”
    胤祺听了胤佑的话,眸子微微地一闪,有些不情不愿的道:“行吧,但是到时候咱们吃饱之后,才能给他们,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别到时候他们吃饱了,和咱们抢。”
    他有些不明白小七,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城没有进去,反而要去山里,从山里回京,而且还是步行,小七的腿那样,要是这样走下去要是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许文书听着两人的话,心里也有了打算,他拉了拉许夫人的胳膊道:“许夫人,咱们跟着他俩吧,虽然这个七公子腿上有毛病,会耽误咱们的行程,但是咱们这身子,也耽误不了多少。要是走山里,想那个七公子说的那样,总是有吃的。许小公子不能再没有吃的了。”
    许夫人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心中做着打算。
    就这两人的小身板,和他们两个也是半斤八两。要是真的想要谋财害命,他们也没有财,命也不值钱。
    想到这里,她微微地点头,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腹,然后道:“等会儿再说。”
    这会儿灾民里传来一阵的骚乱,一队手里拿着棍棒和农具的人,朝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跟前,他们贪婪的看着许夫人怀里的孩子,对着许夫人有些傲慢的道:“许夫人,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如何了?”
    ? 第134章
    胤祺一看这架势,赶紧的的拉着胤佑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们伤到胤佑。
    许夫人听了那人的话,朝着那人呸了一口,嘴里骂道:“吴江你不用猖狂!你把清徐县祸害成了这样,还要了我家夫君的命,你以为你现在看起来耀武扬威,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当初许县令就是可怜这些灾民才打开了城门,放这些人进城,给他们吃的喝的,争取让他们能够填饱肚子。可是这些人不但不感恩,反而趁着人多混乱,对着城里打家劫舍,造成灾民暴动,到最后整个清徐县都没有一家房屋是完整的,更没有一口吃的,只能被迫离乡来到这靖安县。
    靖安县县令也是担心清徐县的事情,再次发生,死活不开城门,也不给任何的吃喝。
    那几个领头的人,在清徐县抢了不少的东西,自然不会饿到肚子。但是那些下面的真的灾民恐怕就要真的被饿死了。
    吴江听了许夫人的话,那些木棍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用拿着木棍的手指了指许夫人道:“这能怨我吗?许县令就是一个迂腐之人,他怜悯百姓受苦,怎么就没有想想城里的活着的人呢?你看人家靖安县的县令,怎么就没有开门呢?说到底还是许县令无知!迂腐,烂好人!”
    说到这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听着许夫人,一副要把人给生吃了的模样。
    许夫人抱着孩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许公子整个人都按在自己的怀里。
    嘴唇微微的颤抖,眼眸里一阵的绝望。
    吴江看着许夫人道:“识相的把孩子送出来,我到时候还能让你多活两天,要不然你很快就会个许县令去地下见面。”
    许文书听了吴江的话,他颤颤抖抖的站起身来,挡在了许夫人的身前,手里的棍子朝着吴江舞了起来,让吴江不敢近身。
    吴江看了看他带来的几个人,都悄悄的后退两步,才狠狠的道:“老不死的,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这一路上没吃没喝的,你最好不要饿死,要不然的话这许公子迟早会被易子!”
    说完狠狠的一甩袖子,骂骂咧咧的朝着一旁走去。
    等人离开之后,许文书才把拿着手里的棍子,又慢悠悠的靠在了大树上。
    胤佑看着那些人离开之后,才甩开了胤祺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许文书问道:“你没事吧?”
    他刚刚虽然看到了许文书舞动着棍子舞的虎虎生风,但是那种后劲不足,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要是那个吴江再坚持一会儿,许文书绝对是坚持不住的。
    许文书撩起眼皮看了胤佑一眼,对着他道:“刚刚你们说从山里走的事情还算数吗?要是算数的话,等半夜,所有人都睡了,咱们就一起出发。”
    他不能再等了,这个吴江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活着走到京城,而且看他的身子也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变得虚弱无力,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没办法护着许夫人进京了。
    胤佑听了许文书的话,对着他在道:“我得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万一咱们走不成,反而又被你们给连累了呢?说难听一点,我和我五哥除了不会生火把东西给弄熟之外,我们进了山,绝对不会挨饿,打不了就是走到京城的时候狼狈点。”
    他刚刚听吴江的话,从里面听出来有些不同寻常,易子而食他只是在书上听说过,而这次的地震,绝对不可能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看来还要赶紧的给他大哥写一封信才行,让他要注意这个问题。
    还有就是清徐县的事情,绝对要引起重视,他收留的难民里,要是有这样的人,那怕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看来他先出来,是对的。多少能提前得到消息。
    许文书听了胤佑的话,用手抹了一把有些皱巴巴的脸,慢慢的开始说了起来。
    吴江原本就是清徐县城里的一个混混,因为整天偷鸡摸狗,被许县令给赶了出去,正好遇到了地震,城门口又集结了那么多的难民。
    就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合作,手上有了武器,又煽动了灾民,在城门口打开之际,进城烧杀掠夺,还趁机把许县令和刚刚到清徐县的钦差大臣连同钦差大臣带来的银子给抢了。
    为了把事情闹的更加严重和沸沸扬扬起来,竟然煽动百姓把那些体弱的孩子易子而食。
    从而增加山西地震的恐怖局面,开始百姓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他们这一批人走了几个城了,每一座城都不给开门,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完了,有些撑不住的人家,真的要易子而食了!
    吴江就趁机让那人过来找许夫人,因为许夫人一路上都抱着一个病殃殃的孩子。
    许文书说到这里,他看着胤佑红着眼眶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如此龌龊之人?他们害了许县令和钦差大臣还不知道悔改,还想着把这几座城的百姓都置于死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
    胤佑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山西地震受灾的百姓不少,但是大多都能自行处理,而清徐县的因为距离受灾严重的两个县城,加上周围的房屋倒塌,山体滑坡,导致家里没了存粮,等待着救助。
    可是有人却是煽动百姓逃难,让他们逃离自己的家园,都跑到了清徐县。
    而清徐县正好是钦差大臣落脚的地方,那些人就用这样的手段来毁了清徐县,从而把人钦差大臣连同银两都给抢了,顺便嫁祸给了灾民。
    胤佑想到这里,他微微的合眼,伸手拍了拍许文书的肩膀,问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这清徐县被难民烧杀掠夺可能是被有心人支持的,而县令在混乱中死亡,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杀了。你和许夫人之所以没有被斩草除根,八成就是这吴江,小人得志,想要故意看你们狼狈的样子,这才迟迟没有动手的。”
    他话音一落,许夫人就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小公子聪明,我与许文书本来也是想着找个机会逃走,但是现在不行了,他们有人看着,就是想要走也走不成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胤佑道:“我看小公子也是一个心善的人,我和许文书也不连累你们,只要你们能够把我儿子带走就行,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怪你们。”
    她儿子从小就身子弱,这段时间已经更加的虚弱了,就在刚刚那个小公子给她的药,十分管用。让他本就有些无力的孩子,慢慢的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许愿跟着她绝对活不了,但是跟着这两个小公子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胤佑想到这里,他瞬间明白了许夫人话里的意思,他从怀里把药瓶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许夫人的怀里,安抚她道:“别担心会没事的。这个药你拿着,给许公子吃。”
    说完他在微微的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胤祺走去,远离了许文书和许夫人之后,他才对着胤祺道:“五哥,你听出来什么了吗?”
    胤祺听了胤佑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道:“这个吴江有问题,他和钦差大臣还有赈灾银子的失踪有关系,只是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把这些东西运到哪里?还有钦差大臣还有没有活着。”
    但是他心里猜测,八成活不了了,许县令都惨死,这钦差大臣岂能活着呢?
    胤佑听了之后嘴角微微的抿起,片刻之后才道:“也不一定。”
    当初他出宫的时候,对他皇阿玛多嘴问了一句,钦差大臣是多大的岁数,他记得他皇阿玛说的是四十岁左右,要是按照他的计算,这许文书的岁数和钦差大臣十分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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