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漫不经心的怼着,小脾气还挺冲。
    他话刚一落,常胜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鸳鸯竟忍不住尖叫一声,伸手指着元宝儿的鼻子尖叫道:“你……你骂哪个是狗?”
    元宝儿抬了头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鸳鸯道:“谁应谁是狗咯!”
    “你……你,你个小贱奴,腌臜货——”
    鸳鸯闻言,瞬间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把扑上去,然而对着元宝儿那张桀骜不驯的小脸,鸳鸯偏又没把握能够打得过他,换做旁人,整个院子里头除了爷没人敢动她,可元宝儿这小贱奴,他连爷都敢怼,鸳鸯并不敢冒险。
    虽并不敢动手,鸳鸯却一字一句恶狠狠地指着元宝儿警告道:“元宝儿,爷可是伍家的嫡出血脉,是伍家未来的接班人,你若想打着什么歪心思勾得爷往歪道上走,他日断了伍家的香火血脉,我告诉你,甭说我,就连太太就连老爷也放不过你去,还有,甭以为我不知你在犯什么贱,别人不知道你这小贱奴你这脏东西的龌龊,我却一目了然,你最好给我藏起那些恶心巴拉的伎俩,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别让我抓到你半个把柄,不然,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鸳鸯恶狠狠地盯着元宝儿,顿了顿,又道:“还有,甭以为住进了爷的耳房,便能一步登天了,再风光,也左不过是我住剩下的!”
    鸳鸯恶狠狠地瞪着元宝儿,话一落,她只用力的攥紧了帕子便要越过元宝儿往里走。
    不想,元宝儿听了,却忽而冷不丁将人一拦,目光冷冷道:“你站住,什么龌不龌龊的,你给老子说清楚。”
    鸳鸯听了,却冷笑一声看着元宝儿道:“呵,你就甭给我装糊涂了。”
    说罢,眯着眼看了元宝儿一眼,忽而用口型冲着元宝儿吐了几个字,便一脸轻蔑的将袖子用力一甩,越过了元宝儿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元宝儿辨别着她嘴型的含义,似怔了片刻,待反应过来瞬间脸色大变,只勃然大怒的便要追赶上去讨问个清楚明白,不想,这时常胜却将他一拦,难得将脸一板,大声呵斥一声:“够了,元宝儿,你今儿个头一日出来走动,再闹下去,又得将满院子里头的人引来瞧笑话了!”
    常胜将气冲冲的元宝儿一把揪了回去。
    却见那元宝儿气得双眼发红,浑身鼓胀,像只气冲冲的大□□,气得牙齿咬得绷紧,握着拳头在常胜面前来回扑腾道,气得伸手不断指着鸳鸯离开的地方气呼呼:“你听到她最后怎么骂我了吗?你听到了吗?我要撕烂她的嘴!”
    元宝儿一时气得上蹿下跳。
    常胜却装起了糊涂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又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说着,忽想起了什么,立马道:“对了,爷屋子里的那两只王八还没喂的,我得去喂了。”
    说完,常胜立马颠颠走了。
    常胜一走,元宝儿气得将院子大门一踢,转身便要叉腰质问起了长寅道:“你呢,你方才听清楚那娘们嘴里骂小爷什么了不曾?”
    长寅立马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对上元宝儿咬牙切齿的表情,长寅只苦哈哈道:“她……她又没出声,我哪听得到。”见元宝儿脸色凶恶了几分,长寅顿时双肩一塌,又立马小心翼翼道:“好似乎……好似乎听到屁股二字。”
    没错。
    就是屁股。
    鸳鸯那小贱人竟骂他是个卖屁股的。
    简直气煞元宝儿是也。
    话说元宝儿被这话气得差点儿要火烧凌霄阁了。
    士可杀不可辱。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被人骂是个卖屁股的。
    元宝儿气得恨不得原地暴走。
    他气得跟个□□似的,一扑一扑往厨房方向赶,他恨不得到厨房去寻把火来,将整个凌霄阁连带着里头所有人一把烧了个一干二净。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两个月未曾出院露面了,一路上所有人见了他不是指指点点,就是退避三舍,亦或是背着议论纷纷。
    元宝儿向来得瑟惯了的,他走哪儿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从来不将世人的眼光瞧在眼里,结果,不知是不是方才鸳鸯那番话的缘故,瞬间只觉得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稀奇古怪的,似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元宝儿一路骂骂咧咧扑到了厨房口,然而到了厨房口,却不知为何止冷不丁住了步子,只远远朝着厨房里头看了一眼。
    这回正值午后,太阳正值当头。
    乃午膳后,厨房里头难得静谧时刻。
    原本喧嚣不止的厨房这会子难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元宝儿原本气冲冲而来,最终,也不知怎么地,忽而就觉得这厨房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忽然之间就变得生疏隔阂了起来,好似他已经离开了,走远了,这里从此不再是他从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似的。
    元宝儿站在太阳底下,有片刻的恍惚眩晕。
    他立了片刻,忽而咬紧了牙关,闷头便又往回走了,不想,刚转身,忽而吓了一大跳,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窜出来一道身影,元宝儿冷不丁转身,差点儿撞了上去。
    待他拧着眉头正要开骂时,目光一抬,只见身后不是旁人,正是小半年未见的独眼龙霸王老,淫,棍马富贵是也。
    这会儿,那老,淫,棍正搓着手,目光直勾勾地黏在了元宝儿身上,哈喇子直流道:“哟,这不是……这不是宝儿小兄弟么?”
    对方黏在元宝儿身上的那只浑浊的眼里仿佛冒着绿油油的光。
    第151章
    元宝儿看到马富贵这个老,淫,棍后先是愣了一下,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元宝儿这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在凌霄阁时,他甚至都能不将那大鳖怪伍天覃放在眼里,唯独,对这马富贵一脸忌惮又恶心。
    无他,若你敢于对待高你一等的人耍横,若不是你脑残,那必定是知道这人乃正人君子,亦或是有大度量之人,你知道他不会恶意刁难于你,伍天覃在元宝儿眼里虽上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却也还算一言九鼎,顶天立地。
    若你对着无权无势的寻常人急于闪躲,不与之计较,那么此人必定是小人恶人一枚,神仙好惹,小鬼难缠。
    马富贵是何许人也,他就是元宝儿眼里的小人恶人,是个惹不起并令人恶心厌恶的腌臜烂货,是连多瞧上一眼都会令人眼里生烂疮的恶心玩意儿。
    他好色淫,荡,乃专门残害小童,是个明晃晃的有着龙,阳之好的老淫,棍,他当年在府里是没少残害府中的小儿,后因行径太过恶劣,终被伍家赶了出去。
    不过因他兄长乃伍家的老管家,虽人被赶出府了,这些年来却时不时偷偷借着探望兄长的名义入府走动,因着老管家这层关系承包了给府中送菜送物资的活儿,故而时不时在厨房走动。
    自是免不了与元宝儿打上罩面。
    自打见到元宝儿后,他那只淫,荡好色的眼睛便再也没有从元宝儿身上挪开过,正是因此,从前在厨房时元宝儿多避着对方走,一直到半年前那邵安回来了,听说他跟这老淫棍走得近,背地里又联合杨三等人琢磨着怎么弄他,元宝儿这才想方设法的离了厨房,便阴差阳错的入了那凌霄阁。
    他原本在厨房待得好好的,后来辗转来到那凌霄阁遭了那么多罪,甚至险些丢了一条小命,其实细算起来,罪魁祸首都得算到这老不死的身上。
    这会儿时隔半年冷不丁再次见到这老货,元宝儿心里一阵厌恶感陡然而生,却也并没有打算与此人纠缠。
    元宝儿毫不理会对方的招呼,绕了对方便要走,却不想,对方搓着手,冷不丁往前颠了两步,“哎”了一声便将元宝儿一拦,那只色迷迷的眼珠子将元宝儿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终视线落到了元宝儿小脸上,咽了咽口水道:“怎么着,宝儿小老弟不记得我啦?有日子没见,小老弟可是越发招眼了起来,啧啧,瞧瞧,这小脸水汪汪的,简直比府里的小姐还要水灵几分呢!”
    马富贵一边色迷迷的说着,一边还想作势伸手去摸元宝儿的脸。
    元宝儿瞬间双眼一瞪,朝着那马富贵一呸,道:“老货,你作甚?”
    他龇牙咧嘴,朝着那马富贵怒目而视。
    不想,那马富贵丝毫不在意,反倒是抬手反手朝着自己脸上一摸,摸了摸元宝儿的口水,看了一眼,竟两指搓揉了起来,只笑眯眯道:“小老弟,你作甚发这么大火,我就是关心关心你。”
    说着,上下扫了元宝儿一眼,笑眯眯道:“听说你被二爷打了板子,屁股都给打烂了,如今可好些了不曾?”
    又道:“我手里有几味好药,要是还没好利索,要不随我去拿几味药,我就住在西门后头的胡同里,届时,我亲自给你上药,如何?一准让你好得彻底,哈哈……”
    马富贵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只笑眯眯将眼珠子落到了元宝儿臀部的位置,抬着下巴伸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瞅着,一脸色,情的戏弄着元宝儿。
    元宝儿听了瞬间火冒三丈道:“滚开,你个老货!”说着,只飞快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块,冲着那马富贵咬牙叫嚣道:“再给你爷爷出言不逊,老子砸死你个腌臜货!”
    说着,便要作势将手中的石块朝着对方砸去。
    马富贵立马一躲,元宝儿见他闪开,立马将石头一扔,只咬牙便飞速冲了过去,撒腿便跑。
    时下四下无人,他到底年幼,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斗得过那个老腌臜货,元宝儿曾亲眼看到他将一筐筐鱼肉毫不费力的从骡子车上卸下来,他人虽矮,块头却粗狂,元宝儿可不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他压根不愿与那恶心玩意儿扯上任何关系,就连口舌之快都恶心去逞了,只脚底抹油,恶心得恨不得一口气冲回凌霄阁才好。
    话说元宝儿一走,马富贵只缓缓转了身,绿豆大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元宝儿消失的方向。
    他砸巴着小嘴,细细回味着,空气里头仿佛还残留着那小儿的芳香。
    这小儿,瞧着真乃极品,比他马富贵这辈子瞅见过的任何一个小童都要漂亮伶俐,若是能搞一搞,他马富贵这辈子也值了。
    马富贵暗搓搓的想着。
    末了,想起了什么,复又往自己脸上一抹,随即一脸淫,荡的将沾了元宝儿唾沫星子的手往嘴里一送,回味的舔了一口。
    话说元宝儿一口气跑回了凌霄阁。
    骂了一路的晦气。
    是夜,他宿在了伍天覃正房旁边的耳房里。
    伍天覃下午出门了,一直到落了晚膳也不见回。
    元宝儿也未等,早早落了灯,上了床。
    白天拥有这间屋子,拥有这个罗汉床的巨大喜悦到了夜里瞬间被冲散了一干二净。
    不知是换了地方有些认床,还是因为白日里头遇到了那老货的缘故,又或者……因着鸳鸯那贱丫头的那番话的缘故?
    床榻软乎乎的,就跟睡在了棉花地里似的,舒坦得不得了,元宝儿已然快要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舒坦的床了。
    还是那年发大水以前,睡在娘亲手缝制的被窝里,才有这样的舒坦劲儿,一晃,三四年了,就跟上辈子的事情了似的。
    然而,床虽舒服得一塌糊涂,元宝儿却难得一见的有些失眠了。
    他只卷着被子,又薅着枕头,翻来覆去在床榻上打着滚,如何都睡不着。
    元宝儿这人心大,素来是个爱玩爱吃更爱睡的,大抵还处在长身子的时候,他每一日能睡个四五个时辰,中间压根不待醒来的,若无人叫醒,恨不得永远不醒来才好,像今日这样失眠的日子可谓屈指可数,就连受伤那些日子,屁股疼得开花了,依然能在痛苦中入睡。
    这日却不知怎么地——
    卖屁股的那几个字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元宝儿气得要命,简直比当年那些人辱骂他娘娘腔,雪媚娘还要气愤一万倍。
    他也不知为何会这样生气。
    元宝儿这人素来是不将任何人的评论放在眼里的。
    而这一回,或许是那伍天覃无缘无故将他弄到了这里的缘故?这里是哪里,这可是那大鳖怪的耳房,从前唯有贴身伺候的丫鬟才能入住的,前头鸳鸯入住没多久,一转身就成了那大鳖怪日后后院里的通房,这处本就是个不同寻常之处,且历来只有女子入住而没有男人入住的道理。
    如今他元宝儿冷不丁住了近来,到底惹人非议,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总之,就无缘无故像是干了一件泯灭人性,天理难容的大坏事,然后被人挑明后的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可明明,他元宝儿没有干过任何坏事啊!
    元宝儿气得将一个枕头从床榻上扔了出去。
    一直翻来覆去,挣扎了许久许久,这才不知不觉在气急败坏中渐渐落了安静。
    然而许是难得心事重重,只觉得梦魇连连,梦里元宝儿睡得并不踏实,一会儿赌气似的抱着他的枕头挣扎着闹着要回他后头的下人房,一会儿一转身又遇到了那老淫,棍马富贵,马富贵拿了根绳子要来绑架他,吓得元宝儿拔腿便跑,结果好不容易跑进了凌霄阁,却不想里头竟灯火通明,以鸳鸯和四喜等人为首,各个举着火把子,看到元宝儿回来,鸳鸯顿时大喊一声:“给我将这个卖屁股的的裤子给扒了,我今儿个倒是要让大家伙儿好生瞧瞧这小贱奴裤,裆里头的龌龊!”
    鸳鸯一声令下,整个屋子里的婆子丫鬟瞬间便朝着他簇拥扑了上来,一个个围过来要凶神恶煞的扒他的裤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他给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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