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如芒在背,“咱家的鸡毛掸子有段时间没用过了吧?”
    少年慌忙收回视线。
    到家里乖乖跟他大哥去卫生间洗漱。
    翌日,跟往常一样醒来,小孩张开眼就迅速闭上,然后用薄薄的毛巾毯蒙上头。
    傅青云坐起来,看到他自欺欺人的模样,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少年抬腿就踹。
    傅青云拉住他的脚把他半拉身子拽下床,“别等爸来喊你啊。”
    少年认命的坐起来,烦躁地说:“我都跟他保证了,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干嘛还要学二胡啊。”
    傅青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经过昨天确定他爷爷不是乱教,倒是挺想学。
    他前世初入娱乐圈那几年走的艰难,除了因为学历低,很多台词都要标注拼音,还有便是没有一技之长。
    甭说二胡,他会吹唢呐,媒体报道他的时候也有个报点。很多电视台举行选秀,他也可以参加。
    话说回来,因为前世刚登顶,没来得及看一下顶端的风景,也没来得及享受就摔下去了,傅青云不甘心,还想继续以前的道路。
    这次他想进电影学院,有了科班的身份应该比以前容易。他要把以前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一直踩在脚下。
    只怕他爸不同意。
    不过离他艺考高考还有很多年,那时候都有互联网了,说不定他爸的观念也会随之改变,能接受博士的儿子去拍戏。
    “哥,干嘛呢?”
    渺渺见他发呆,忍不住戳他一下。。
    傅青云收回思绪,“我在想怎么回答你。”
    “你想到了吗?”
    傅青云点头:“用得着。等你上大学年年都有元旦晚会,到时候你就可以报名参加了。不然只能干看着人家表演。”
    “元旦不就是阳历新年?那么喜庆的日子拉瞎子阿炳的‘要饭曲’啊?”渺渺不敢置信地问。
    “扑哧!”
    傅凌云睡不下去,忍不住坐起来。
    渺渺瞳孔上翻白了他三哥一眼。
    傅青云心累又叹服。
    傅凌云:“我陪你去吧。我在旁边背课文。”
    渺渺长叹一口气,他宁愿练字也不想学二胡啊。
    傅青云见他这么痛苦,“要不咱俩回头换换?”
    “换?”
    傅青云点头。
    渺渺摸摸让他有些别扭的短发,“我可以先试试吗?”
    傅青云点头。
    少年重新打起精神。
    傅青云见状以免他又反悔,立即催他换衣服下楼。
    哥几个轻手轻脚洗漱后,秦峰还没醒。
    渺渺套上外套,一边往东去一边回头,“爸爸真能睡。”
    傅凌云道:“我昨晚睡一觉醒来上厕所,书房的灯还亮着。”
    渺渺眉头微皱:“爸不是不忙吗?”
    傅青云:“北车厂能占据全国火车市场的半壁江山怎么可能不忙。他只是休息的时候不惦记工作,让咱们误以为他不忙。”
    渺渺懂了,“那我以后晚上不拉着他玩了。”
    傅青云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真忙的话也不会陪咱们玩儿。他可不是轻重不分心软之人。”
    “对!”渺渺不禁点头,“爸爸的心肠最硬。我这么小,天这么热,还让我学二胡。”
    傅青云顿时不想跟他废话,“走快点,爷爷该等急了。”
    秦老汉还在做梦。
    昨天没走几个小时,天气又热,他就觉得除了热得难受一切还好。其实他很少一天走几十里,以至于沾到枕头就睡,还觉得出去转转果然好——睡觉香了。
    可他睡的太香。
    平时八点多睡,到两三点就睡不着了,跟周氏聊天到五点左右起来喂牲口打扫牲口圈,然后再做饭。
    今天周氏跟往常一样醒来叫他叫了好几声都没动静,吓得周氏探探他的鼻息,确定他没睡过去松了一口气,也因为担心他再也睡不着。
    熬到五点,周氏躺的浑身不舒服,叫他起来,他睁开眼又睡个回笼觉。
    直到渺渺拍门,秦老汉才不得不坐起来。
    周氏边穿鞋边说,“你这样还收破烂?”
    秦老汉揉揉眼睛晃晃脑袋清醒清醒,“第一天不习惯,往后就好了。”
    周氏原本心底不大乐意儿子买三轮车,看他这样给秦峰送馒头的时候,就把秦老汉的情况告诉他,免得老头累病了。
    秦峰忍着笑接过馒头点头应下,不忘提醒他妈,闲着没事干也别中午蒸馒头——太热。
    周氏摆摆手就回去做饭。
    以她的意思煮点米粥,拍个黄瓜就行了。
    可米粥喝多了容易胃酸难受,就用大锅煮点面汤,拍了黄瓜之后又煎两个鸡蛋。
    秦老汉回来看到金黄的荷包蛋惊讶不已,“今天啥日子?”
    “不是啥日子就不能吃鸡蛋了?”
    秦老汉忍不住打量她,“是不是儿子又跟你说啥了?”
    “吃不吃?”周氏瞪眼。
    谁不喜欢吃好的。
    秦老汉虽然年龄大了,可他也是人,立马把馒头一掰两半把荷包蛋塞进去,然后又塞一点黄瓜,“像不像儿子说的那个汉堡包?”
    周氏一看蛋液破了顺着馒头流出来,“我看你还是不累。”
    秦老汉注意到,赶忙咬一口阻止蛋液再流。
    话说回来,昨天周氏以为他跟秦大山出去逛一圈,受不了别人的打量就会回来,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撑到傍晚。
    估计今天也得到天黑,周氏就给他洗几个番茄和黄瓜带上,又给他挑个小西瓜用报纸包起来。
    秦老汉收拾好他的水壶,找到伞,以免夏天的天如小儿的脸说变就变,出来就看到车上多个破书包,“你这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大山出去玩儿呢。”
    “不是吗?”周氏问。
    秦老汉摆摆手。
    ——大清早的懒得跟你吵吵。
    随后把昨天收的纸和书本放车上。
    周氏把那把破布也塞进去,看到破盆里的破铜烂铁,“这些不卖?”
    “攒多了再买。不然可能让我跟书本一块称。”这点还是周大舅提醒的他。
    周氏还是不放心,“累就歇会儿。”
    秦老汉点头:“回去吧。别搞得跟祝英台和梁山伯一样。”
    “啥意思?”周氏不禁问。
    对门的邻居正好端着碗出来吃饭,闻言道:“十八相送啊。您没听过?”
    周氏听说过这个戏文名字,“谁知道讲的是祝英台和梁山伯啊。他们爷俩一个比一个不会说人话。”
    秦老汉心情好,不跟她吵,“回头得闲了提醒渺渺和青云把我教的再练练。渺渺吹唢呐,青云拉二胡。”
    “变了?”
    秦老汉点头:“让渺渺拉二胡跟要他命一样。他倒是喜欢唢呐。是小峰的种。”
    周氏无语又想笑:“跟小峰那么像,不是他还能是谁的。赶紧走吧你。”
    秦老汉朝他家屋后喊一声。秦大山挎着水壶和包出来。
    昨天秦大山啥也没带,就是他老伴觉得他就是想换个地方玩儿。
    可他不光收到破烂,还弄个疑似古董的东西,秦峰的堂婶非常支持他,所以也给他收拾了不少吃的。
    秦大山干劲很足,到跟前就问:“三哥,今天去哪儿?”
    昨天上午俩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逛。下午悟出点门道,今天秦老汉带他去区政府门后吆喝,还给人门卫一根烟。
    门卫跟他年龄相仿,见他大热的天出来收破烂,还以为他日子艰难,身上还算体面的衣服可能是他最好的衣裳,立即让他俩等着,他进去问问。
    秦大山不禁说:“城里人有的也挺好的。”
    秦老汉觉得好笑:“都是坏人还不乱了套?”
    “也是啊。”秦大山点一下头,就看到门卫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对上他的视线就冲他们摆摆手。
    俩人拉着木板车进去,中年人朝屋里一嗓子,出来两个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大捆报纸和稿纸。
    秦大山估摸着得有十几斤,忍不住跟秦老汉使眼色。
    秦老汉也很激动,但他会装,不紧不慢地称好,不急不慢地掏钱,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以至于中年人忍不住看他好几眼。
    秦老汉装不知道,东西放车上冲他道声谢,就跟秦大山走人。
    离区政府有段距离了,秦大山才问,“咋不说咱家离这儿不远,请他回头有东西还卖给咱们?”
    “他们这些人有的讨厌人家跟他们套近乎。”秦老汉摇头,“走了,去废品收购站。这些卖了咱们中午的饭就出来了。下午不论收多少都是净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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