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花老鸨是何等人?就楼子里姑娘们生病,她还舍得养狼中?
    再说了,若是普通医师,何至于外头还挂着沉甸甸的黄铜大锁,将这小院封的严严实实的,墙头高的翻都翻不出去呢?
    这偷儿心里百转千回,盯着朱医师,心里头却激动的在打哆嗦——他晓得这一回,若是能把这人带出去,自己必定是要发了!
    只见他眼睛咕噜噜一转,此刻便立刻流露出心痛来:
    “哎哟!我就知道这花老鸨不是东西!挣这么多钱,竟还私下囚禁医师,胆大包天了!”
    他十分仗义的拍胸脯道:
    “这位医师,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今儿就救你出去!”
    他能专门被人找上,看家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刚好朱医师这段时间衣带渐宽,神色憔悴,一个小老头倒也没有多重。
    三下五除二,便被他捆绑到背上。
    对方踩在墙角的太平缸上,而后用力一跃,便跳了出去。
    朱医师晕头转脑被带了出去,这才发现自己这院子是在整个海棠馆的中心处,若要出去,还得绕出许多路,平添诸多风险。
    然而如今跟着专业人士,顺着花丛根下一路狗爬,赶上海棠馆即将开始营业的忙碌时刻,竟一路顺顺利利地顺着狗洞爬出去了!
    外头夕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映的天边璀璨的橘红色……多美啊!
    朱医师热泪盈眶。
    “老夫……老夫终于自由了!”
    下一刻,只见那偷儿一声口哨,便迅速有几个彪形大汉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
    “诸位,咱们芳桃馆想要的神药我是没带来,但是这位医师,可是在海棠管的中心处,黄铜锁子把着门,被关了许久了!”
    那偷儿嘿嘿一笑:“都是同行,谁不晓得花老鸨的名声。若是无利可图,她又何苦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一位医师关进去?”
    想想这神药最近轰轰烈烈的架势,几个大汉对视一眼,满脸都写着“发了”二字。
    就说嘛!
    这神药莫名其妙就热火起来,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底,万万没想到,这花老鸨如此鸡贼,竟将制药的医师都锁进馆内了!
    亏得他们原本还准备了大笔钱财,想出些什么软的硬的威逼利诱的法子,如今想来,都不如花老鸨这关人的手段直接呀!
    任你千般花样,饿三天比什么都强!
    那大汉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银票来:
    “办的好!说好的价钱如今翻倍!”
    朱医师眼前一黑。
    他当真不晓得,自己无痛人流的技术如今有这么大市场,才入狼窝,又进虎穴!
    这芳桃馆的名声与海棠馆,本也差不了多少的!
    ……
    朱医师的消失,花老鸨暂时还没发现。
    她这段时间可实在忙翻了天,大把大把的钱每天都在不停的进账,账房们光是拨算盘都已拨的手指肿痛了。
    哪里顾得上了一个又老又糟的臭老头子啊?
    便是朱医师那份本领原先也不少挣钱,拉些人脉关系——可那跟神药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如今眼看着华灯初上,客人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花老鸨此刻却痛并快乐着,只焦灼地问着心腹:
    “那送药的人,你可日日去门口等着了?”
    心腹也苦着脸,回答第百十遍:“等着了!花妈妈,我与兄弟们一错不错的等在门口,街上乞儿们都打点好了,偏偏就没找着人!”
    “人家压根就没有再来送药,想是觉得这500颗药能撑上些时日?”
    挣钱是欢喜,可达官贵人吸引的多,花老鸨的眼泪也快要流出来。
    ——哪里能撑上些时日?!
    就这种药,既不伤身,又神力非凡,天下但凡男人们,哪个不想要?
    也不用说什么饥饿消费——自己背后是有了不得的主家,可再怎么了不得,架不住帝都的官也多呀!
    区区500颗……
    区区500颗怎么够啊!
    第297章 趁早打算
    花老鸨伤心的要落下泪了。
    ——都怪自己没什么魄力,当初试药时那销魂滋味也感受到了的,怎么就不狠狠心,多拿些钱财来?
    甭管人家涨价多少,先把每个月的量提上来呀!
    原想着一个月500颗,吊着胃口,自己也能支应得住,可如今瞧着,5000颗也不一定能行啊!
    这大晚上的,今晚听说又有内城的王公贵族们前来,再瞧瞧自己匣中那仅剩的几十颗白色小药丸……
    花老鸨险些落下泪来。
    “老天保佑,快叫这卖神药的财神爷缺上个三五百万的吧!这回有多少要我收多少,一个月500颗真不行啊!”
    一想到今晚将要面临的局面,花老鸨差点连生意都不想做了,扭扭捏捏开了门,外头一群小厮仆从早已等候在此,上来便先塞了一张银票——
    “我是某某府的……”
    “花妈妈,缺了谁的都不能缺了……”
    而就在这时,送饭的小厮冲过来偷偷说道:“花妈妈,朱医师不见了……”
    然而花老鸨却是一挥手:“不见了就不见了,你管他做什么?有那闲工夫,赶紧去街上看看财神爷才是正经!”
    而在海棠馆后门处的巷子里,朱医师已经被人连哄带吓的架起了臂膀,一路拖行进了新的“单位”。
    此时此刻,他只绝望的想:倘若早知道来帝都会面临如此境遇,他说什么也得守在南洲城,等着自己那位早已给出定金的金主啊呜呜呜……
    ……
    白麓还不知道有一大波钱财正在向她涌来。
    如今交通不便,送个信动辄数月,云州城神药明年的代理权还没拿下呢,这些药可不得细水长流吗?
    因此她只嘱咐每月去一次,压根没管过城里的风风雨雨。
    如今,白麓的重点在新买的出版师傅身上。
    哦,如今这会儿,人家属于有手艺的刻印工匠,士农工商,属下九流的匠籍行业。
    这边只要钱够,对方果断就签了20年的卖身契,拿着身契的白麓瞬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就……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规则呗,行吧!
    反正她已经许出了最起码5本书的大饼了,手头身契都攒了一箱子,不差这两个了。
    但她这边努力说服了自己,这边工人父子俩见到她之后,二话不说先跪地“砰砰砰”三个响头,嗑地白麓瞬间倒退好几步:
    “干什么?干什么!”
    “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当先的老头颤巍巍的:“我父子二人已自卖自身,求贵人给三两日时间容我安顿家小……”
    白麓松了一口气:“这点事啊……你早说啊,回头建造宅子你可以选一户把父母妻儿都接过来。”
    她本是好意,然而却见这父子俩再次跪地磕头:“求贵人饶命!我等这就将他们远远送走,送回老家,求贵人饶命!”
    白麓没听懂。
    时阅川却眉头一皱,看着牙人:“哪里买来的人?”
    那牙人也是心酸,此刻叹了口气:“贵人,这等出版工匠,哪个不是在人家名下的铺子里?这匆忙间想要买人,只能去罪人坊拿钱赎了。”
    “这两人之前印刻淫诗秽曲,这才叫一把查抄了带回来的……”
    “没想到您这边也要人,我便将他家人赎了出来,只单叫他二人另外签了契约……”
    “贵人啊,这单生意做了,往后可与我没什么相干的,若不是家中母亲生病急需钱财,我……我……唉!”
    牙人说话也隐晦,表情更是颇为纠结。
    时阅川略一沉吟,便知道对方为何这么害怕了。
    他挥挥手,只叫牙人接着去忙,而这边,看着白麓已经指挥着小明连拖带拽地将这二人送去安顿,这才把话说明白——
    “他们以为你要刻印犯忌讳的东西。”
    白麓:?!!!
    “这是什么逻辑?”她不理解——这边只是想刻印一些小王的话本,良辰的曲子,还有郑医生和神医的专业笔记,怎么就一句话不说,以为自己要刻什么犯忌讳的东西?
    这要是放上辈子,搞个版号,只要有钱,分分钟能刻印百万册。
    然而到这里呢?首先,这边书社一般不接私活,出版局甚至都没有单独成立,想要自己刊印,那得一本本的单独算价格。
    别说成本价了,比铺子里卖的原有的还要更贵呢!
    因为这个,白麓才说要么请工匠自己盖出版社得了。
    可没曾想工匠仿佛是请到了,可是请的方式就是一口气暗黑条约20年,作为既得利益者,她实在有些说不出话来。
    时阅川叹息一声:“哪有只为了刻印话本子就花那么些钱买工匠,自己盖出版社的?”
    “这父子俩是聪明人,一家子身陷囹圄,眼见着有人需要工匠,借着这个机会把家人都救出来,却发现这边给钱如此爽快!”
    “花这么多钱,肯定有所图!估计他俩想来想去,只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刻印犯忌讳的东西吧……搞不好随时做好丢小命的准备了,所以才只求安顿家人。”
    “照这个想法,那自然是万万不敢将家人放在身边的。”
    白麓满脑袋的小问号——这是什么逻辑?
    “再说了,犯不犯忌讳的,他们刻印的时候不就自己能看到了吗?干嘛还没看到东西就先自己吓自己?”
    “之前他们是不是刻完了没检查,这才被关进牢中的——毕竟哪有出版内容不合格,要先去找出版公司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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