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酥辩解道:“我看见他时,他就已经在下毒了......”
    “那你也应该叫出声,等大家醒了一起抓住他,好方便盘问。”
    “他有匕首!”
    “但是咱们有人啊,胆小鬼。”阿牛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我离他只有十几步远,若不是旁边的树挡住了我,说不定他都能发现我。先不提你们住的屋子离得有一定距离,就说我喊一声,你能保证你们马上被叫醒,立即跑出来帮忙吗?”
    阿牛摸了摸鼻子:“说不定你喊出来,他就直接被吓跑了......”
    “他有匕首!”
    “一把匕首而已,你跑快点,他还能捅到你?”
    桃酥忽然就不想理他了。她娘说过,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不要渴求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理解你的难处。
    但她还是有些委屈。她怕死有错吗?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还没有去过京都,还没有尝过她娘怀念的“桃酥”,她不想死。
    所以她下意识的选择了最稳妥的法子,等黑影走后,把事情经过告诉齐姑娘,让黑影的奸计不能得逞。
    唯一遗憾的是,污染了水源,酒楼要歇业几天。
    桃酥眼里聚起水雾,却不肯哭。她娘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不能哭。
    更何况阿牛就是这脾气,啥事都喜欢杠几句。被他气哭,不值得。
    就在这时,她听齐欢道:“桃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酒楼用了这水源,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所以,我还要感谢你。”
    “更何况,比起银子,更宝贵的是你的性命。你做的没错。”
    桃酥不可置信的抬起眼。
    除了她娘,第一次有人说她的命比银子还贵重。
    即使是她爹,为了五两五钱也能将她卖掉。血脉至亲尚且如此,她又怎敢奢求别人将她看的比银子还重?
    她娘死后,她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她总喜欢在心里打小算盘,总爱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她有很多缺点,却也知道感恩。
    齐姑娘是她娘死后对她最好的人。
    听完她的维护之言,桃酥呜哇一声,扑进齐欢怀里,紧紧抱住她。
    “齐姑娘你真好,我要以身相许给你!”
    闻言,齐欢僵住。
    为什么桃酥总想以身相许?
    齐欢不知道的是,桃酥唯一有的只有她自己。在她心里,以身相许是她最贵重的回报。
    从桃酥的抱抱里挣脱后,齐欢双手环胸,警惕道:“我性别女,爱好男...”
    被推开后,桃酥眼神依旧亮晶晶:“齐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嫁给你。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齐姑娘愿意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重视她的性命,就像是一股暖流,暖热了她逐渐冷掉的心。
    从这一刻,桃酥觉得齐姑娘不仅是她的衣食父母,更是为数不多的懂她、关心她的人。
    她娘说,士为知已者死。从齐姑娘理解她的那一瞬间,她就从心底里愿意,一辈子跟着她,为她做事。
    打定主意,桃酥笑的更加殷勤:“齐姑娘,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她娘说过,得展现自己的价值,才不会被淘汰。她要努力干活!闪闪发光!
    “......哦,那你去帮我买只鸡回来吧。”
    第124章 好久不见,你出狱了?
    桃酥捏着鸡翅膀,把鸡拎回来后,齐欢让她把鸡放到水盆边。
    鸡不听话的想逃跑,又被桃酥死死按住。她强按着鸡的头,让它喝水。
    一人一鸡对峙许久,鸡终于啄了几口。
    两刻钟后,鸡依旧活蹦乱跳着,时不时的还想啄桃酥几口。然而却没啄成,反被她抓住翅膀,一顿胖揍。
    严捕头看了看沾了一身鸡毛的桃酥,目光复杂的走过去,又详细的问了她几个问题。
    最后总结道:“歹徒身高约五尺,随身带有匕首,面容不详,会开锁,有毒药。目标明确,要么跟齐姑娘有仇,要么跟酒楼是对家,张山和李寺,你们俩着重排查这方面。”
    “另外,王佴,你去查一查,城里有没有黑药商出没,卖过哪些药,卖给了哪些人?”
    严捕头话音刚落,酒楼的伙计又来报:“齐姑娘,外面传开了,说咱们酒楼的水有毒,谁吃了谁就会死掉,不少人都围在门口议论。”
    齐欢拧紧眉头,这是有人要搞垮酒楼。
    思索片刻,她穿过前堂,走到酒楼外:“请大家放心,我们齐记绝不会卖任何有问题的吃食给大家。齐记开张至今,没有出现过一次饭菜安全问题,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对!我相信齐记,我在齐记吃这么久,一点问题都没有!”大虎站出来,声援她。
    紧接着,又有人道:“齐姑娘又不傻,她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用有毒的水做饭?我们要吃出问题了,她能跑的了吗?”
    “齐姑娘的为人咱们都清楚,她总是在做好事,每月月初布施,捐银子建书院,桩桩都是大善事。我相信她,也相信齐记!”
    冷静下来,人们开始理智思考,流言不攻自破。
    见状,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乞丐气的咬牙切齿。他原本想先整垮齐记,再杀齐欢报仇,哪曾想他下毒的事竟被知道了,齐欢还请了官差来调查。
    慌乱之下,他只好直接抖出齐记的水有毒,败坏齐记的名声。谁知,好不容易传起来的流言还没扑腾出几朵浪花,就又恢复平静了。真是气人!
    下一步的计划他还没筹划好,可他已经不能再等了。等严捕头查到他头上,他就没机会了......
    趁齐欢在与其他人说话时,老乞丐佝偻着身子,端着豁了口的陶碗,慢慢的凑到她左侧方,一点点接近她。
    一步两步,越走越近。
    这时齐欢发现了他,侧身望过来:“老人家,我们酒楼今日打烊,没有热饭菜,不如你去对面的齐记面馆等一会。面馆每卖出三十碗面,会发一张免费券。你若需要,可以拿一张,换碗面吃。”
    老乞丐连忙低下头,用散着的头发半遮住脸,手指握成拳,挡住嘴中不断溢出的咳嗽声。
    见他这般可怜,还没散去的百姓们也跟着道:“齐姑娘说的对,面馆有免费券,你去领一张吧。”
    “唉,这小老儿瞧着怪可怜的。走走走,咱们去齐记吃面,早点凑够三十碗。”
    “我也去!”
    人流又开始朝面馆涌动,齐欢勾唇笑了笑。望着还在咳嗽的老乞丐,她关切道:“你快去面馆门口等着吧,待会喝点面汤润润嗓子。”
    老乞丐见没机会离的更近了,最终咬了咬牙,慢吞吞的点点头。
    说完,齐欢不再多言,转身朝后院走。偃青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面,桃酥则落后了一两步。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欢下意识的回头,桃酥也跟着回头,只见刚才还弯腰咳嗽的老乞丐,此时已经站起身子,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正冲她们快速跑来。
    千钧一发之际,桃酥大喊:“齐姑娘快跑!”喊完,她抄起旁边的长凳,拍向老乞丐。
    老乞丐躲避不及,挨了一板凳后闷哼一声,却还是坚定的往前冲。
    齐欢不想当众暴露暗器的事,喊了一声:“偃青。”
    偃青一脚踢飞老乞丐手中的匕首,将他撂翻在地,踩住他胸口。
    齐欢走上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老熟人。
    怪不得他总低着头,原来是怕她认出来。其实他完全多虑了,现在的他苍老了很多,虽然正值壮年,看起来却似老叟。齐欢不离近看,还真认不出他。
    “陈掌柜,好久不见。你出狱了?”
    去年,她送陈掌柜吃了一年的牢饭。没想到他刚刑满释放,又出来招惹她。
    可真刑。
    她望着陈掌柜似笑非笑,让桃酥去请严捕头过来。
    得知事情的经过,严捕头立马将投毒的嫌犯锁定为陈掌柜,厉声问道:“昨晚的投毒案,是不是你干的?”
    陈掌柜狼狈的躺在地上,目光怨毒的瞪向齐欢。
    “是我又怎样?她该死!她害我坐了一年牢。这一年,书儿败掉了如意酒楼,又莫名奇妙的没了命。我夫人也哭瞎了眼睛,郁郁而终。我没了家产,没了儿子,没了夫人,没了家,犹如丧家之犬。这一切,都是这贱人害的!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她死!”
    他越说越激动,呲目欲裂。
    齐欢也不怵他,直视回去,脆声道:“虽然你的遭遇听起来很可怜,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怪我?”
    “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你坐牢是因为你想纵火烧我的面馆,害我的伙计。如意酒楼的倒闭是因为陈书烂赌,拿坏食材以次充好,害人吃坏了肚子,不得不转卖出去。”
    至于陈书的死,则是因为他想玷污齐欢,被黎殊臣反杀,陈书死有余辜。当然,这些话齐欢只能在心里想想。
    最后她叹了口气:“唯一无辜的只有你夫人。但是归根到底,她也是因为你和陈书而死。”
    “你胡说!”陈掌柜挣扎着,辩解着:“我没错,我怎么会有错?错的是你!你个贱人!”
    听他又骂齐欢,偃青不乐意了,甩了他一巴掌,把他门牙扇掉了两颗。
    “我不允许你骂齐姐姐!”
    “贱人!”陈掌柜继续骂,说话时还有点漏风。
    偃青又抬起手,却被严捕头捏住手腕。
    “给他留口气,我还要问话。”
    严捕头犀利的目光射向陈掌柜:“交代下你的作案经过。”
    “除非你把这贱人替我杀了,否则我死都不会说。”
    严捕头气笑了,他终于知道陈知县为什么那么喜欢打人板子了。因为有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松开偃青的手:“揍他!”
    偃青手指握拳,锤到陈掌柜胸口,凛声道:“有胆子拿刀捅人,没胆子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我瞧不起你!”
    陈掌柜疼的直扭动,却还是不肯交代。
    见证了偃青的天生神力,严捕头不敢再让她代为教训陈掌柜,只能命人将陈掌柜先押回县衙。
    就在他们要走时,黎殊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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