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我就看到表哥宁越和一个叫卢文影的女孩儿,一面说说笑笑,一面走出了学校。我很想上去打个招呼,但屁股怎么都没能抬起来,直到表哥宁越和卢文影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我才涩然苦笑一声,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细小声音,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要跟表哥宁越见面的好,我身上有很多麻烦,千万不要牵扯到他。”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一笑,我也没有想到,表哥最后居然是跟卢文影在一起。我群发短信的时候,还以为他们班的女班长张丽梅,会对表哥有好感,表哥也会喜欢她呢!
    “回家去看一眼,然后就回去黑暗训练营。”
    我似乎放下了许多心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正要回家去瞧一瞧,忽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来。
    “庞乾!你是庞乾!”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扭头望去,一个靓丽的女孩儿正笑吟吟的冲我招手,她的脸上除了笑容,还有泪光,那是一种悲喜交集,咋惊咋喜的情绪。我有些懒洋洋的说道:“原来是徐靓大班长,叫我有什么事儿?”
    “待会放学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
    我站了起来,很自若的跟徐靓走了一个并排。
    徐靓和我的对话,有一种意外的熟悉感,同时也让我生出了几许维和的感触。我记得我家出事儿的那一天,也是徐靓约我一起回家,但我放了她的鸽子。这一次碰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徐靓似乎也不想提起那件事儿,很小心翼翼的避让开了一切敏感的话题。
    一路上,我很少说话,徐靓也只提起学校里的学习,还有各种趣事儿,甚至还有关于我表哥脚踏五只船的超级劲爆大八卦。我刚才还以为,表哥是跟卢文影走到了一起,但徐靓的话让我明白,我还是小瞧了表哥的魅力,那一次群发告白短信,最终的结果是表哥现在很辛苦的脚踏五只船,每天都要被五个女朋友摘牌子,决定晚上陪谁回家。
    纵然我情绪很低落,也忍不住开心了一小会,对徐靓说道:“表哥现在,岂不是很快活?可以同时跟五个女生交往,不知道让别的男生有多羡慕。”
    徐靓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神略有犹豫,但很快就变得很认真,盯着我的眼睛,问道:“那你呢?你也喜欢很多女孩子围着你么?”
    “我?我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表哥宁越学习好,人也帅,家庭环境也不错。我可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还能不能活着,现在就连学都没得上,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了。”
    “我——喜欢你!”
    徐靓的告白,突如其来,让我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靓忽然捧住了我的脸,大声说道:“盯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有没有过想要我做你女朋友?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种突然袭击,纵然我身经百战,连妖兽也杀过好几头了,也不由得有些发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二十三、欠下的许诺
    “我……有想过,你做我女朋友,也有喜欢过你。但是,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且不说我们才是初中生,就说我们的未来,你注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女性,我注定了会堕落……”
    一个温润柔软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一时间我被这种突然袭击,给搞的蒙掉了,直到一个软软的小舌头伸进了嘴里,还很霸道的撬开了我的牙齿,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初吻没了,就这么给徐靓强行夺走。
    “不带这么玩的!”
    “那你想要怎么玩?”
    我推开了徐靓,脸色憋的通红,徐靓盯着我的眼睛,不允许我有丝毫退缩。我们这样的少年男女,在大家上公开示爱,绝对不是喜闻乐见的戏码,尽管现在这种把戏,在任何一座城市都已经很普及了。
    “我……”
    我刚想要解释,徐靓就捧住了我的脸,小脸上都是认真的跟我说:“我徐靓第一次恋爱,恋爱的对象就是庞乾。我不知道我喜欢的男生遇到了什么,他又去了哪里,为何会失踪这么久?我知道他家里出了事儿,但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只想能有一次机会,跟他说之前一直都害羞,不敢说出来的话。”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这么认为,我是女孩子,但是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退缩,你是个男子汉,就只会说不成,不行,没办法么?我不相信我喜欢的男孩子,是这种窝囊废,我也不相信我喜欢的庞乾,做不到成为一个优秀的男子汉,我就是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我而努力。”
    我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靓放开了我的脸,但却仔细端详了很久,然后才说道:“刚才那个是我的初吻,我送给了我的初恋男朋友。我会在大学毕业之前,一直都不谈恋爱,等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他仍旧喜欢我,会跟我在一起,跟我一起努力,他会成为我的家人!”
    我摊开了双手,苦笑道:“我知道,很多女孩子都等着心目中的英雄,脚踩七色祥云来接她,但很多时候,是猪八戒驾着黑风出现……”
    徐靓拍了拍我的脸,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很自信的微笑,说道:“我高中会上本市一高,大学会是北外,你只要愿意,就可以去这两个地方找我,我会在校园里等你。只要你肯来,我就肯跟你走。就算你驾着黑风来,我也愿意做一次高翠莲!如果你没来,我就会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忘掉你,开始新的生活,你来晚了,就最好再也不要出现。”
    徐靓猛然抱了我一下,抱的非常紧,然后就松开了双手,喃喃自语道:“我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儿也太不靠谱,但是我觉得……这是我的青春,我愿意赌一次,跟上帝,跟你,跟我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我先回家了,拜拜!”
    目送徐靓轻盈的背影,消失在她们家小区的里面,我叹了口气,想要扭头走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叫道:“徐靓!我有件东西给你。”
    徐靓停住了脚步,等我追上来,我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藏在黄金裹尸布里的蛛影,缓缓飘了出来,落在了徐靓的肩膀上,渗透到了她的肌肤底下。
    “这是什么?”
    “一种很怪的东西,它会让你变成蜘蛛女侠,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拥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徐靓满脸的惊讶,但我没有再多解释,其实刚才的做法,我也觉得太过冲动了,其实我不应该给徐靓“蛛影”。但既然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我冲着徐靓挥了挥手,走了几步,翻身越过了路障,转瞬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告别了徐靓,我心底很有点提不起精神来,我并没有给徐靓任何许诺,但我却明白,我是欠了她一个许诺,只是……这个许诺我真没办法做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否还瞧见明天的太阳。
    从徐靓家那边到我家这边,也就是几分钟的路,当我走回了自己家,忽然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就满怀愤怒。
    我们家的那栋老楼,已经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二十八层的住宅楼,这栋住宅楼虽然只有一座,但却因为地理位置上佳,建筑也设计的很有风格,显得非常夺目。
    不过这栋楼建造的再好看,都不能取代我家老楼,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一瞬间我也生出了,要把这栋住宅楼轰成粉碎的念头,但是当我看到这栋住宅楼每一层,都有灯火映出,刚才的那股破坏的欲望,渐渐消散,最后只有苦笑。
    我不可能因为自己心头不爽,就要伤害这栋楼里的无辜人类,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我深深的明白,支持我复仇的力量,不光是仇恨,还有守护一切美好和平凡,希望每个人都能安于自己生活的愿望。
    这些人虽然住在了这栋楼里,但他们也只是过自己的平凡生活,我不能因为自己家的老楼被拆掉,被这栋豪华气派的住宅楼取代,就去伤害住在这栋楼里的人们。
    我看着这栋住宅楼,虽然恶念渐消,但心头却堵的厉害。
    这个城市里,跟我牵绊最深的建筑没有了,我就算想要怀念父母,也只能在心里,再也没有了能够怀念他们的地方。
    这种压抑的情绪,让我周围的空气,都隐隐生出了漩涡,这不是任何一团命魂的力量,而是魂力直接作用于物质,精神力影响现实世界的征兆。
    我自从进入了黑暗训练营之后,一直都在进步,拥有了魂力之后,就能开辟心眼,看到肉眼看不到东西,魂力更强,就能再进一步,以精神驾驭物质,生出意念移物的能力来。
    这不是命魂的力量,而是拥有魂力的任何生灵,都可以有基本能力。
    我之前也能轻微的影响物质世界,但最多也就是以精神挪动细小的物体,可现在,我的精神力已经能够形成一团力场,让周围的环境做出轻微改变,只要再多一段时间,我就能突破这一层次,进入全新的境界。
    二十四、总瓢把子的影响力
    “你是庞乾吧?”
    我心情激荡,也没关注周围,当有两三个人向我走来的时候,我也只当他们是路过,但是当他们说出我的名字,这件事儿就有些奇怪了。
    我平复了情绪,把外放的魂力收回,扭头望了过去,答道:“我是庞乾!”
    “那就是……没错了!”
    这三个人猛然一起扑了上来,只看他们出手的姿势,我就能判断的出来,正是警用擒拿手。
    “是警察?他们抓我做什么?”
    我肩膀一靠,把扑上来最快的一个给撞翻,然后就是一记扫堂腿,把剩下的两个警察一起扫成了滚地葫芦。猜测他们是警察,我也就没有尽全力,尽管我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抓我。
    看着滚翻了一地的三个人,我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警察?为什么要抓我?”
    那三个人非常狼狈,被我撞翻的那个,就好像是被狗熊拍了一记,剩下两个也好像是被人用铁棍抽了腿,都是在地上呻吟良久,这才缓过气来,其中一个人忍着痛说道:“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我们是有事情找你协助调查!”
    我摊开双手,问道:“协助调查,只需要说一声就好了,直接上来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我是通缉犯么?”
    “这是个误会……我们刚才心急了点,其实只是想打个招呼,你反应太快了。”
    另外一个警察连忙解释,只是这种解释,只要脑子稍微正常,都不会相信他们的话,警察必然是有什么事儿要抓我,只是他们不肯说而已。
    “你们愿意说也罢,不愿意说也罢,有什么需要我协助调查的就说,不肯说我可走了。”
    我并没有想要跟这三个警察纠缠,我甚至不想让人知道,我回过家,只是既然遇上了这三个警察,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点应付。
    “是这样的……”
    三个警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连忙开口说道:“因为这栋楼因为煤气爆炸倒塌,所以政府决定给每一家住户赔偿,其他的住户都已经得到了满意的赔偿,就只差你们家,因为你当时失踪了,而且也没有发现你的尸体,所以这件事一直都悬而未决。”
    我知道老楼不是因为煤气爆炸倒塌,但是我又何必跟这些警察解释?他们不会相信的我的话,只会把我当成疯子,至于什么赔偿,我根本也不在乎,赔偿再多,又能让我父母活转过来么?何况我现在根本不缺钱。
    老警察揉了揉大腿,笑道:“你打架的本事倒是真了得,我也是警队里的擒拿好手,小孙和小李的身手也不差,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你个小毛孩子给摆平了。”
    我无奈的说道:“要是知道你们是警察,我就不会反抗了,但你们扑过来的那么急,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有事情没有?需要我送你们去医院么?”
    另外两警察都连说不用,却不住的用眼睛去瞧老警察,显然在等老警察发话,他们不愿意再多说,免得说错什么,把我激怒。
    老警察哈哈一笑,也说道:“那可不用,我们没什么事儿,缓一缓也就好了。要是给人知道,我们三个人给一个初中生一下子放倒,以后还怎么干警察?岂不是成为了警队的笑柄。”
    我嘿嘿一笑,心道:“不是我留手,刚才那一下子稍微加两分力,你们三个都得殉职。”
    老警察似乎也觉得我并非很难说话的人,就继续解释道:“按照政府的规定,你可以得到一套房子,还有大约七十万的赔偿款,之前没有能找到你,所以就没能执行。我们也是下班了,无意中路过,既然看到你了,你可以跟我们回警队办理下这件事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并不在乎这套房子和赔偿款,但原地的新房子跟老房子再不一样,终究也是我的家,我父母都没了,可不想家也没了,多少……也是个念想。
    三个警察见我答应的痛快,都非常的高兴,立刻邀请我上警车。虽然我不怎么知道政府的事务,但赔偿这件事肯定不会归警察局管还是知道的,但既然这件事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愿意“顺理成章”,而不是“节外生枝”。
    纵然我跟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但还是愿意按照普通人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儿。
    到了警察局,换了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警察来套我的话,我当然没什么实话好说,我也不可能把黑暗训练营什么说给普通人听。所以我只是编了一个谎话,就说家里出了事儿,我急火攻心,胡乱走,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还失忆了一段日子,好容易才恢复了过来,千辛万苦找回了自己的家。
    这段说辞,很有些破绽,我身上的衣服,还要言谈举止,怎么都不像是流浪少年,倒是很有点黑社会大少爷的派头。但这个女警察并没有质疑我,而是笑嘻嘻的陪我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才说道:“今天实在太晚了,房子的手续和赔偿款都没法弄,办事儿的人已经下班了,不如你跟我回家住一夜,明天早上再来搞定这两件事儿如何?”
    我刚刚有过,喝醉了跟两女孩子回家睡觉,还被脱光到只剩下裤衩的经历,对跟女性回家这件事,非常之抵触,头很大的拒绝道:“能不能换一个警察叔叔,我不大方便跟你回家!”
    “你这个小鬼头,想到哪里去了?”
    漂亮的女警察给了我一个排头,本来我们之间都提防对方,警惕心很浓,但这个小动作,却让女警察放下了戒心,我也放松了好多。
    漂亮的女警察笑嘻嘻的说道:“你可不知道,你失踪的事儿,已经上了我们警局最密切关注的头等任务。你这个五所中学的总瓢把子,很是让大家忙乱了一阵,那几天我们都在严密监控五所初中,就怕你鼓动学生们闹事儿。”
    我不禁惊讶万分的说道:“我哪里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而且我为什么会闹事儿啊?”
    二十四、总瓢把子的影响力(二)
    这个漂亮的女警察名字叫陈旭,最后她还是把我带回家了,这并不全是好心,其中还很有点忌惮我的意思,或者他们觉得女警察会跟我比较好沟通。
    不是陈旭这个漂亮的女警察跟我提起,我还真不知道,这个玩笑一样的总瓢把子绰号,居然还真有几分影响力,居然连警察局都惊动了。
    我们家老楼“爆炸”的事儿,被上面政府严令要妥善处置,我这个不安定因素,很显然就上了最受重视的名单。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我可能会跳出来闹事儿,但我却忽然失踪了,而且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很是让警察和经办此事的人员提心吊胆了好久。
    我们学校和附近几所学校,也被警察去走访过多次,学校也奉了上面的指令,严令学生不得跟我闹事儿……
    总而言之,一地鸡毛!
    我出现在学校门外,没有引起熟悉的同学注意,却被有心人举报给了警察,所以才有三位警察叔叔在我家门口守株待兔的事儿,他们出现并非偶然。因为我一直都很配合,也没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警察们才算是放了心,并且安排陈旭“照顾”我。
    没错,就是照顾!
    我并不需要什么人照顾,在黑暗训练营这么久,打生打死都经历了,论杀人越货,单挑群殴的经验,恐怕整个警察局的警察加起来也未必及得上我。但是在这些人眼里,我终究还是个孩子,他们只希望引导我走上“正规”。
    陈旭姐姐的家里,倒是很普通,她的父母都是老师,父亲是高中老师,母亲是小学老师,算是正经的知识分子家庭,两位老人家对陈旭姐姐领我回家,不但没有什么抵触,还关照有加,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
    饭桌上,陈旭姐姐……这个称呼是她强行加给我的,反正她比我大了七八岁,叫一声也不吃亏。她看着我的眼睛,很严肃的问道:“你还打不打算回学校念书了?”
    两位老人家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陈爸爸插嘴说道:“虽然政府给的赔偿不少,但终究有花光的时候,你还是安心上学,将来也会有个大出息。如果你担心学习,可以来我们家,我教过的毕业班不知多少,给你小子补课还是没问题的。”
    我搔了搔头,对这个问题感觉不好回答,我当然是不会回学校了,但若是我断然拒绝,就要找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理由,我不可能说真话,但现编的任何理由,都让我觉得没法说服陈旭一家人,争执这个问题,必然是很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一件事儿,而且结果又一点也不重要。
    所以我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决定撒谎骗他们,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我学习不大好,但不上学,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怎么都要把初中念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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