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到谢九思到现在,白茶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嗅到那熟悉的气息后这才慢慢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她轻轻拽着青年的衣袖,可因为手受了伤,一动就疼得她闷哼出声。
    “你先别乱动。”
    白茶一愣,被谢九思骤然冷下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她眼睫微动,余光瞥见他微沉的脸色。
    谢九思一直在用灵力帮白茶疗伤,偏她伤到了内里,加上被魔气给侵蚀了,在无量之地这样灵力稀薄的地方除了不让伤势加重之外,并不能完全治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谢九思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可白茶总觉得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她看着青年眉宇之间的折痕,因为离得近,在晦暗的环境里也清晰可见。
    她顿了顿,原本想乖乖回个“好”就算了,可话到了嘴边没忍住问道。
    “……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白茶原本不确定,以为他是单纯被那人的阴毒手段而弄得不悦。
    可下一秒,她看到谢九思一脚踩在了那人的本命法器竹中剑上,生生用剑气断了剑脉后。
    他低头看向白茶,一字一顿说道。
    “不过一介蝼蚁而已,还不值得我动怒。”
    白茶心下一惊,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没有因为那人生气,不就是生她的气吗?
    “师兄,我……”
    她张了张嘴,话说到一半又在触及谢九思凉薄的眉眼时候咽了回去。
    正在白茶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的时候,青年先一步开口。
    “你伤的很重,我得带你上一趟灵山,只有灵山的佛修才能祛除你体内的魔气。”
    谢九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白茶,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晰看到青年优美的下颌线条,再往上是他微压着的薄唇。
    见谢九思给了她台阶下,白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
    “麻烦师兄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可能得麻烦师兄把我的剑带上,我刚才用了仅剩的最后一点灵力把剑□□了,但是我和它尚未结契,我……?!”
    白茶话刚说到一半,两股剑风倏尔擦过她的额发。
    她瞳孔一缩,声音骤然拔高。
    “怎么有两柄?!”
    谢九思一愣,前一秒还因为对方这般不爱惜身体而有些生气,后一秒看着她这样瞪大眼睛,后知后觉的样子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你是傻瓜吗?自己取的剑都不知道有几柄吗?”
    尚未结契连接灵脉的剑没有灵力支撑,哪怕再如何神兵利器也没办法自如动弹。
    青年指尖微动,在黑雾之中的两把灵剑像是被神佛点化了一般有了意识。
    嗖嗖两下,几乎同时给到了白茶身旁。
    看到左右两边悬停的灵剑,白茶顿感压力山大。
    “师兄,哪柄是天斩啊?”
    它们都在黑雾之中看不见真容,她又和他们没结契,自然分辨不出来。
    话音刚落,也不等谢九思回答,左边那柄灵剑立刻贴近回应了她。
    看来应当是它了。
    白茶眨了眨眼,费力抬起手隔着黑雾摸了摸它的剑身,这一次它没有像之前那般排斥自己。
    不过等到她想要再往下碰触的时候,它又侧身避开。
    表现得好像让她摸只是让她确认,并不是想和她亲近。
    当然,如果它在白茶摸它的时候不刻意偏一下剑柄的话,这个举动倒是很有说服力。
    通过碰触,感知到体内沈天昭的神魂与它也有共鸣后,白茶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低头看向另一边的那把灵剑。
    听白傲天说当世与天斩品阶相当,又属性相克的神兵当世有且只有一柄,其名也和天斩相对,名为入坤。
    这两把剑的名字合起来为上可斩天,下定乾坤。
    简单来说,就是上天入地的意思。
    “抱歉啊,不小心把你从地里拔出来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要走了,希望你早日遇到良主,带你离开剑冢。”
    白茶说着拍了拍它的剑柄,以示安慰。
    不想她刚上手,那剑就跟磁铁一样死死附在了她的掌心,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师兄,师兄救我!它在吸我!”
    谢九思垂眸,瞧见白茶手中的血迹已经被入坤给吸食干净,融入了剑脉。
    “别担心,它不会伤害你。”
    “刚才你的血已经沾染在了它的剑身,它需要将最后一点血融入剑脉与你结契。”
    “结契?不行!我入境是来取我师尊命剑的,我不能和别的剑结契!”
    白茶挣扎着想要将入坤拿掉,谢九思先一步制止了她。
    “你误会了。你有了天斩,不代表你不能和入坤结契。”
    怕白茶动作太大伤到心脉,他一边用灵力安抚着一边解释。
    “而且剑已出鞘,意味着它认可了你。你要是现在抛弃了它,除非你身死,不然它不会回鞘,也不会再择新主。”
    剑和剑修很像,认定了什么便是什么。
    如果它不愿意,更不会出现那种不小心被人从剑鞘之中拔出来的情况。
    哪怕是被一些修为高深的大能取走,也只是连带剑鞘一起,绝不会出锋。
    “可是,剑不是剑修的道侣吗,我,我有两把剑会不会被他们说用心不一,脚踏两只船啊?”
    不怪白茶这般顾虑,当今,至少是据她所知还从未有哪个剑修是双命剑。
    要是大家都三妻四妾也就算了,可在这样一夫一妻制的情况下,偏她打破规矩,肯定会被千夫所指的。
    剑是道侣这个说法,在清心寡欲到近乎断情绝爱的剑修这一群体里的确被众人认可。
    可是剑是剑,人是人,再如何也是两个不同物种,怎么能混为一谈?
    谢九思哭笑不得。
    “师妹,虽然双命剑在修真界极其少见,但这并不会让你被人指摘。准确来说他们可能不会嘲笑你,甚至还会羡慕你。”
    “……羡慕我?”
    他微微颔首,“你可能把这件事本末倒置了。不是剑修只能有一把命剑,而是剑修一般只能结契一把命剑。”
    一是修者灵力有限,无法供给两把命剑,二是剑的占有欲很强,它们心高气傲,鲜少有愿意与它剑侍奉一主的情况。”
    “不过一把也好两把也罢,剑的威力不在剑而在剑主。”
    谢九思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暗自释放剑气较劲儿的两把神兵,在感知到剑气快要伤到白茶的时候一记指风过去。
    它们被警告了一番,悻悻缩了下剑身,将剑没入剑鞘。
    “所以师妹你不用纠结命剑的数量,只要你道心稳固,剑心如初,就算无剑也抵万剑。”
    白茶听得懵懂,还想要问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青雲从昏睡中醒过来。
    “唔好痛,我不是只是睡了一觉吗,怎么跟被人打了一样,骨头都要散架了……”
    “咦?御飞流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御飞流现在看到青雲就烦,一想到就是因为眼前人不设防被夺舍了身体,他才弄得这般狼狈,还被谢九思瞧见了。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剑冢,我不来这里取剑我上哪儿去?倒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也好说意思我?不想灵脉堵塞断裂拖我后腿就赶紧闭嘴坐下疗伤!”
    青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这么吼了一通很是委屈,却挨揍又敢怒不敢言。
    他缩了缩脖子,感知到灵脉的确有些堵塞后,这才坐下运转了下小周天。
    不想这一运转,竟有意外之喜。
    青雲眼睛一亮,反复确认几遍后,高兴地举起双手欢呼告知。
    “御飞流,我突破了!”
    一旁吸收药效疗伤的御飞流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去,感知到少年的修为竟真的从筑基初期到了中期,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突破?你他妈从入境以来不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是我们拼死拼活把能救出来,你现在早就躺板了,你干什么了你就突破了?
    凭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什么破天赋,逢凶化吉,敢情这凶全他们受了,他倒是大吉大利了!
    御飞流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风停云说道。
    “呀,我也突破了。”
    “看来这前辈们所说的以战淬炼的法子,果然诚不欺我。”
    御飞流:“……”
    妈的,就欺了我是吧。
    作者有话说:
    御.新非酋.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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