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谢三当家就考虑过山火,因此将山庄外围的一圈树木都砍了,建了防火隔离带。
    山庄的兵器虽大都上缴了,但山庄建的铜墙铁壁,易守难攻,扔石块都能砸死外来者。
    曹宝珠可太知道如何让朝廷重视了,当即写了一封急信送往云州城知府。为了增加紧迫感,扎破了手指头还往上滴了几滴血,晕染一片。
    知府夜里也被山火惊醒了,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山火,清风山绵延千里,遇到打雷天或者天气干燥,山里起火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知府大人接了信,登时惊得起床气也没了,梁人偷袭,烧杀抢掠,清风山庄毁于一旦,晴天霹雳啊!不疑有他,当即一面派人八百里加急,一面着人催喊云州守备将领,领兵一千,上山查看。
    至于曹宝珠整的这一出,众人并不知晓。只顾诚询问了山庄情况后,谢无苔等人本还想糊弄过去,后来受不了叶善的眼神杀,互相出卖,彼此揭短,兼杜渐适当补充,一副完整的“丑态百露图”就这么栩栩如生的呈现在顾诚面前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一只蓝猫,很胖很懒很粘人。我在哪它在哪,现在就蹲在我的电脑旁边。
    第140章、互为人质
    顾诚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沉重严肃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再到现在的面无表情。
    麻了。
    谢无苔等人互相拆台贬损,誓要将对方踩进泥坑里还要翻出来晒一晒散散臭,叫远近都退避三舍。眼看着都要撸袖子干架了,谢小宝也不知怎么的格格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声音又大又畅快,全然没有深陷敌人包围进退维谷的自觉。整的外围看守他们的梁人一脸莫名。
    顾诚都无语了。
    就这?
    他感觉自己白担心了一场,救了个寂寞。
    唉。
    转念一想,他们会这么安心快乐不正是因为有护住他们的人在嘛。
    不管她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能力,至少在他们心里她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有事找大娘子,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反应。
    人人都想依仗她,人人都将问题甩给她,可是谁又能成为她的依靠?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叶善素来对目光敏锐,一抬头就看了去。二人的目光隔着几米的距离相接。
    吵闹的说话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像是有谁忽然按住了休止键,气氛在陡然间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有时候暧.昧的并不是当事人,而是起哄的人误解了其中的情谊,一个眼神,一声哄笑,莫名就古里古怪了起来。
    谢无苔鬼使神差的将儿子的眼睛捂住了,惹得谢小宝不满的扒拉他,咬他的手。
    许白不自然道:“大娘子,你别坐那么远啊,你过来坐!”
    他一直挨着顾诚坐,为了方便照顾他。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针灸不能施针,放了部分毒血,只摘了若干药草不管有用没用揉碎了先糊上,其它也做不了什么,只和别的人一样等解药。
    许白作为一只自觉的鸠,主动让出了鹊巢。
    叶善没什么反应,顾诚心中微凉,羞耻的红了脸。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夫妻情比金坚,一切不过是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假象吧了。他不自在的别过脸,移开目光。
    谁知下巴忽然被人捏住,叶善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他面前,弯腰看他,二人脸贴得近,似乎都要吻上去般。
    要是搁以前,他肯定没脸没皮的凑上去占便宜了,这心里一有了事产生了自我怀疑,想法多了,原本一往无前的勇气无所依凭,就开始朝着人类的终极奥义——哲学,发展了。
    “狗男人!”杜渐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他被五花大绑,整个人在地上打旋,踢飞一地杂草落叶。
    众人恍然被惊醒般,子曰非礼勿视。纷纷转过身去,面朝杜渐,又狠狠瞪他,轮番开骂:“就你话多!”“你才狗!”“去死吧你!”
    “咳咳咳,你们继续继续。”
    顾诚看过去,眼神忧郁,又被叶善捏回下巴,正过脸:“你是在害羞还是在发烧?”
    顾诚按住她的手拉了下来,真心发问,“我是不是帮了倒忙?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掺和进来,你有能力自保,我不该自以为是的给你添乱,让无辜人枉死。”他越说声音越轻,愧疚懊恼。
    叶善在他身边坐下,也不挨着他,坐姿端正,目视前方,“杜渐的妻儿是我抓的,人是杜渐杀的,你无需愧疚。”
    说她不通人情,有些话却又直击人心。
    顾诚:“他死在我的怀里,我没保护好他。”他低着头,沮丧又懊恼。
    叶善人没动,眼珠子斜了下,默默注视他。
    一边吵闹不已,一边静默无声。
    忽而,杜渐那边闹腾的更厉害了,许白回头朝二人解释道:“没事,就是毒发了。”又兴高采烈的扬声朝外围喊,向梁军宣布他们摄政王毒发的喜讯。
    杜渐难受的在地上抽搐,痛苦不堪,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叶善想起杜渐之前得意洋洋的说过,毒发如万蚁吞噬。如此看来,果真不假,确实疼痛难忍。
    她不自觉又看向顾诚。他怎么……
    许白匆匆跑来,又是检查伤口,又是诊脉,一通忙活。顾诚一动不动,精力不济。
    叶善:“怎么了?”
    许白面露不解,“顾大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吗?”
    叶善:“怎么了?”
    许白:“如果你俩中的毒一样,怎么他都疼成那样了,你瞧着还好?”除了伤口青黑,看着恐怖,整个人就是憔悴疲惫而已,并未给人痛苦不堪的感觉。
    叶善表情一凝,面露杀机。
    “我……”顾诚怎么可能不疼,最疼的时候他在杀出重围。他是经历过绝境的人,拥有最顽强的意志和不服输的脾性。学会与疼痛并存,坦然接受,反而没那么难熬了。
    喊叫打滚或许能心里上减轻疼痛吧,可也会让关心在乎自己的人备受煎熬。
    那一世,那个耳光,他可记忆犹新呢。
    恰在此,外围传来呼喊声,原是解药送来了。
    叶善立刻站起身。
    杜渐听到,扯着喉咙吼,“拿来!快……”余下的话被刘宗孝哐哐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扇闭了嘴。
    叶善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送药的连人带药一起被抓了进来。
    许白接过药瓶,倒出药丸,仔细甄别是否有毒,叶善不耐烦耽误时间,扣住梁人的下巴,弹进去一粒,一合。
    梁人被吓住,咕咚咽了下去,没做出呕吐的举动。许白观察他片刻,说:“看来没掺其他东西。”
    话音未落,转回头,叶善早就扶着顾诚的脸喂了解药。
    许白走过来照料顾诚。
    杜渐疼得在地上打滚,“给我解药!给我!”
    解药在叶善手里,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顾诚见叶善专注的看着自己,安慰她道:“我没事了。”手伸过去想握住她的手,不知怎么的,又停下了,微微蜷缩手指。
    岂料那个被抓来的梁人竟是个会武功的,三两下踹翻谢无苔等人,夺了刘宗孝手里的匕首反将他给挟持了。
    以谢无苔为首的几人连滚带爬,迅速躲到叶善身后。动作矫健迅速,互相推挤。
    许白本就和叶善站一处,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出言讥讽道:“谢无苔,你好歹是清风山庄的三当家,注意点仪态!”
    谢无苔怀里抱着崽,挡箭牌物尽其用,“我还是一位父亲。”
    一人挤兑他,“三当家你只管冲!小宝我帮你养!”
    另一人:“我也可以养!”
    挟持刘宗孝的梁人手里捏着人质正要谈条件,结果匕首都调转了几个方向,也没人往他这边看。气得他大怒,“解药呢?快给我们摄政王解药!”
    争吵的热火朝天的几人一静,纷纷将目光对准叶善。
    叶善眼没抬。顾诚闭目调息。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梁人发狠,“你们再不给药我就杀了他!”刀刃割破一层油皮,出了血。
    刘宗孝吃痛,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开启自救模式,抬起右手。
    梁人以为他要反抗,刀刃往里一压,伤口又深了一分。刘宗孝啊啊啊哭喊道:“英雄!好汉!别冲动!”
    梁人:“不想我杀你,就让你主子交出解药!”
    刘宗孝哭哭啼啼,“好汉,你看我的手!我残疾,没有食指对不对?你知道怎么没得吗?就是被我主子一刀切断的啊,不是一刀是三刀,一节一节切啊!我主子哪会听我话……我就是个屁啊……呜呜……”刘宗孝为了保命自揭其短,哭得涕泪横流,情真意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临了总结,“好汉,我这样的烂人,他们不会为了我做出任何妥协。你杀了我就是白费力气,你这样的好人手里不该沾了我这样烂人的血啊……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就是,”谢无苔都被刘宗孝的觉悟感动到了,忍不住指责梁人道:“要说也是你自己有问题,明知道要送解药过来为什么不带两瓶?给了我们又从我们要,谁耐烦管你们!”
    刘宗孝生怕惹恼绑匪,急迫道:“你少说两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来劲了。
    “本来就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主子中毒了,自己不多带一瓶药,关我们要什么要?”
    “呸!不要脸!”
    梁人大急,“我一瓶都装满了,完全够用!”
    “够用也不给你用!”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带两瓶,以备不时之需?”
    梁人:“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抓我过来啊!”早知道我暗器毒药都带了。哼!
    “所以说你思虑不周,脑子不好啊。”
    梁人:“是你们不按常理出牌!”
    “人质你还杀不杀?要杀就麻溜快点!”
    刘宗孝瞪直了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梁人愤怒:“你们晋人果然没有人性!歹毒!”随即收刀,以行动证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躺地上的杜渐一波毒发过去,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怒斥手下,“蠢货!还不给我松绑!”
    侍卫扑通跪地,先行了跪拜大礼,背过身的功夫,清风山庄人众一拥而上,拽脚的拽脚,压手臂的压手臂,扯头发的扯头发。尤以刘宗孝最为表现突出。惨叫哀嚎,震山惊林。不一会,侍卫被制服。
    好好一个侍卫,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衣服拽的稀巴烂。像是遭遇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不幸。
    五花大绑,往他主子身边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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