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各路将校已经就位,在士兵们推奴车搬□□的时候,嚷嚷着跟他们交代:“等会儿那群狗娘养的要是冲上来了,咱们抵挡不了要随时撤,撤的时候把帐篷烧了,旁边的那些油洒到弩车上,把弩车也烧了,一点好东西不留给他们。”
    这么做就是害怕这些东西落到了敌军手里,回头地运用这些东西来杀自己人。
    不过要说毁掉这些弩车不只是这些将校们有些心疼,连那一些平时保养弩车的士兵也有些心疼:“真的要烧了呀,咱们不如每个人背一块儿。回头到地方了再装起来。”
    就怕到时候来不及拆,将校在说话的那个人屁股上踢了一脚:“老子不知道吗?到时候打过来了,谁给你时间拆这些?没了到时候再重新做,你们要是没了......对得起神女吗?对得起你们爹娘吗?对得起你们吃的高粱饭吗?”
    就在狗狗叫起来的时候,潜伏在几里地之外的这一些骑兵们郁闷的用手锤了一下地面。
    “日他奶奶的,这些人居然还养着狗。”
    狗这玩意儿挺忠心的,并且看家护院是这些家伙的拿手好戏。晚上行军想要蒙骗过狗可不容易。就算是没有一点声音也会有气味传过去。经过训练的狗比暗哨还有用。
    偷袭被人家发现,已经不成功了,按道理来说,真正的偷袭到了这份上,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先撤吧。但是来这里偷袭的目的还是为了掩护大队人马绕路到别的地方。所以来偷袭的人也不藏着了,直接翻身上马冲锋。
    这边在夜里大家伙又进行了一场大战。另外一路骑兵人马这个时候已经按照地图上的道路绕路从别的地方进入平阳郡了。
    平阳郡虽然是平原,但是周围的邻居大都是丘陵地带,地势高低不平,隔不多远会有一座小山。说是绕路,能绕过去的路其实并不是很近的一条路,光是白天走也要走个大半天。
    大军打着火把急匆匆的赶往下一个入口进入平阳郡。一夜急行军之后,在天蒙蒙亮的那会儿终于看到了平阳郡。这个地方和进入平阳郡的主干道不一样,并没有什么人把守。远远的能看到地里面长着的庄稼,还有不远处冉冉冒起青烟的小村庄。
    这下不管是张甲还是舒川郡守,或者是旭州郡守,脸上都带了一些笑容。一夜赶路让这些人不断的在山里转圈,真是疲惫至极,这个时候放缓了速度,开始在马上笑了起来。
    “果然绕路才是一个好主意。”舒川郡守笑了一声,对着张甲夸赞他儿子:“还是他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要不说英雄出少年呢?老兄你将来等着享清福吧。”
    对于这个儿子,张甲也确实非常得意。但是大家都要表示一下谦虚:“谬赞了,他那个样子也就是勉强能看而已。”说到这里就对舒川郡守说:“也就是你们高看他一眼才对他夸赞了几句。其实我觉得这孩子也就是一般般。”
    说这话的时候话里面还有一种得意是掩饰不住的,舒川郡守笑着摇了摇头跟旁边不作声的旭州郡守说:“兄弟你也说一句,别让老兄以为我是空口白牙地夸了叫,我说咱们这几家的孩子里面也就他们家的孩子确实是精明能干。”
    旭州郡守笑着点了点头。
    张甲就问“你别是骗我的吧,你真觉得那小子不错?”
    “当然啊!这孩子龙章凤姿,我是真心喜欢 。而且这孩子有灵气,我们家那几个就差了几分。”
    旭州郡守在旁边听了之后把脸撇到一边去,装着欣赏景色的样子。
    舒川郡守也顶多是把自家的孩子踩了一脚,捧了捧张甲家的孩子而已,张甲却哈哈大笑在马上伸手一把揽着了舒川郡守的肩膀。
    “叫我说你也不用老羡慕我有这样好的儿子,其实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旭州郡守这个时候把头转回来问了一句:“这话怎么说?”
    张甲回答:“自然是把我孩子给他家做个东床婿啊。”说着回头看了看舒川郡守:“你觉得呢?我听说你们家的姑娘今年快要15了,与我们家孩子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舒川郡守先是惊愕,随后哈哈大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旭州郡守嘴上说着恭喜恭喜,但是心里面却悄悄的戒备了起来,虽然这三家在北方经营了这么多年,这么久以来,也经常互相通婚。这件事要是在以前发生了,旭州郡守不会多想,在现在发生了旭州郡守就会多想了几分,毕竟现在这个形势,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张甲既然有称霸天下,不,有做天下主人的打算,那么总要把身边不听话的人收拾一通。可恰恰旭州郡守不想听话,毕竟就目前地位而言大家都是平等的,凭什么让自己对着他低头听令呢?
    若是张甲这个时候采用的是拉一家打一家的做法,那就是拉拢舒川郡守随后就要对自己下手了,可能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不管这一次攻打平阳郡有没有结果,自己可能就要成一个倒霉蛋,若是败了肯定是自己导致的,若是赢了也会给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倒霉的。
    心里悄悄戒备的旭州郡守又在一边闹着非要做什么媒人。一番特别复杂的心理活动掩饰在心里面,不动声色,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远处真的是麦浪滚滚,淡黄的麦秆麦穗,甚至是叶片也是淡黄色的,在风里面摇摇摆摆。远处是一个人数不多的小村庄,村子里面鸡犬相闻。这个时候,村子里面的炊烟接连不断地冒起来,一股炊烟随着风向忽左忽右。
    张甲看到眼前的景色非常感慨:“果然是中原富饶之地,日子过得如此平静。和这里比起来,咱们才是最苦的。”
    这话让舒川郡守和旭州郡守都是心有戚戚焉,两个人点了点头,他们背后跟着向各处张望的骑兵。看到附近没有敌人,骑兵们也非常高兴。
    张甲以及舒川郡守和旭州郡守对着村庄看了一会儿之后三个人传令向前走。
    这里好久没有下雨了,地面上尘土飞扬,这些马小跑起来,驮着主人一起一伏的奔驰在小路上。眼看着前方就是麦田,小村庄。能听得到村里面的黄狗冲出来汪汪的叫,就在这个时候,队伍后面忽然尖叫了起来,打头的这些人回头去看,就看见后面的队伍连人带马,忽然坠落下去。
    一切都是从队伍后面发生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平坦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掏的成了坑道,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木板被木棍支起来撒上土伪装成路,等这么多匹马踏过去一遍之后,木板下面的木头因为震动移了位,木板没有了支撑,只要有一个地方发生塌陷,因为是薄木板,其他地方也承受不了重量,开始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的塌陷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有点错别字,今天没精力检查了,因为刚解封,我跑公园绕着公园的主干道一口气走了三万步,整个人都废了。凑合着看,明天再改正。
    第153章 倒塌 十
    北方两军交战, 看重勇,中原交战,更看重谋。
    中原这片土地在几千年前就诞生了无数的军事天才, 他们内卷严重,早就把战争分析的透透的,从多个方面来诠释战争赢得战争。传说在三皇五帝的时候,黄帝和蚩尤作战那个时候已经摒弃了一窝冲锋的局面,开始排兵布阵, 当时已经建立了行之有效的各级指挥体系。
    再往后夏商西周把这种排兵布阵的阵法论证升级投入实战不断总结再次论证实战......周而复始。时间来到了东周, 礼崩乐坏之下,连战争的发展就变得百花齐放了起来, 珍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比如说理论著作, 一部接着一部。再比如名将名帅,一个接着一个......
    勇,早就在黄帝时候被放在了谋之后, 不思进取只靠骑兵冲锋的北方大军连敌人都没有看到,已经坠入坑里, 坑里埋了无数木刺, 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性命。
    惨叫之声响在耳边, 远处的小村子仍然安静的如岁月静好,对比强烈,令人心酸。
    没掉下的立即下马救人,经过了半晌午的折腾, 落下去的时候砸在别人身上的士兵还能救出来,下面坐的马和从马上跌下去直接落在木刺上的人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整个坑底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 血腥气弥漫着, 让这群人得到了进入中原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三位郡守的心情都不一样, 舒川郡守看了看,发现入目之内自己见到的熟悉脸庞比较多,觉得自己的损失还不是太大,心中避免不了有几分庆幸。旭州郡守心里面痛惜不已,粮食就在眼前,刚才的小村子里面也是有人的,因为这边动静太大,村子里面的人出来看了看又回去了。这让旭州郡守心里面生出一些惧怕来。毕竟普通百姓若是见到有人征战早吓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里面的人一点不害怕,要么就是完全不害怕,要么就是里面驻扎的不是百姓而是敌军。
    如果是敌军,这个时候冲上来,将这些还活着的人一同射击,恐怕现在留着的人不多了。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难道是对方自信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自己这群人也走不到面前的这片麦田里面吗?
    何方神圣,难道如此自信?
    和旭州郡守想法差不多的是张甲,张甲这个时候耳朵边听着各种各样的惨叫,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一个敌人。
    张甲的心里面叹息不已,因为在他年纪小的时候,听过自己祖父跟自己讲中原的故事。那个时候祖父就说南边的人心思诡诈。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直到率着大军进入了京城,京城的皇帝仓皇四顾,皇子们跪下求饶,满朝公卿大臣脸色谄媚。张甲觉得南边的人也不过如此。到了后来大军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差点儿席卷京城周边,他也没觉得南方的人聪明狡诈到什么地方去。
    他们北方和胡人蛮族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也是能听说过一些胡人和蛮族的传说。最近的传说是唐朝时候的,胡人的后代常常说,当年唐朝前面几位皇帝坐朝的时候,秦王破阵曲声满关塞。多少胡人头领弯腰下拜,心甘情愿的去长安侍奉汉皇。
    大家如今也只能坐在一起凭借着只言片语想象当年铁马金戈的年代。
    如今,这一片坑道提醒张甲,破阵曲没有了,但是中原最正统的兵学大家还在!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诡道还在!
    这人就看着我呢!
    他想到这里,心迅速的跳动起来,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要不然......
    在他还没有下令的时候,就有军官过来请示:“三位大人该怎么办?咱们现在受伤的人太多。咱们准备的药已经不足了,伤员怎么办?受伤的马匹也太多了,不计其数。可能有人没有马用。”
    骑兵没有了马就成了步兵,会让骑兵的机动性大大降低,如果骑兵全力奔跑起来,就会把身后的步兵甩开。这样全军被分成了三段。伤兵算是一段,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极有可能会被人家俘虏或者是杀害。步兵算是一段儿,落在骑兵身后,被敌军追上来或者包围慢慢吞掉。
    到最后只剩下骑兵,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是张甲还是旭州郡守或者是舒川郡守,刚才不管是什么想法,这个时候都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对方根本就没有想着在这个地方将这只大军一口吃下。他们就是要制造伤员,就是要在这个地方吞下一部分人。他们就是要让这些伤员们拖累整个大军,然后直到把整个大军给拖死。
    张甲觉得手脚冰凉,敌军还没见,自己就败得如此彻底。
    舒川郡守就问:“咱们怎么中了埋伏?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会来到这里?”
    旭州郡守就觉得舒川郡守是个蠢货,你这个时候追究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撇开舒川郡守,旭州郡守对张甲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走还是退?”
    接着往前走,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陷阱等着呢。
    若是要退走——旭州郡守的想法是现在赶快退走吧,退走还算是及时止损。趁着现在还有一些人手在手里,不如抢劫别的地方,最起码京城附近这一片地方如石城武州已经被占据了,直接带着伤员回去先安顿起来,再图以后。
    如果这一次倒霉,在夏季的时候没有弄到那么多粮食,等到秋末还能再抢一波秋收。
    旭州郡守的打算是离开,但是张甲不想走,张甲已经有些上头了,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把自己坑的这么惨。
    “不,我们都已经死这么多人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往前走,咱们死了那么多人回头怎么交代?等到他日在地下相见,他们问为什么不继续攻击了。我又该如何跟他们解释?”
    旭州郡守惊愕的看着张甲,他这个时候还知道不能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和张甲吵起来。
    于是直接拖着张甲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你好好想想,若是咱们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咱现在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没看见。今天死的人数已经上万。我们才来了多少人?”
    张甲摁着旭州郡守的肩膀:“兄弟,到时候咱们只要杀进平原内,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才能告慰这些将士们的亡灵。”
    旭州郡守觉得他脑子有坑:“我现在想着让这些活着的人能长久活着,咱们不能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全部变成亡灵,然后再去告慰。”
    张甲看说服不了他,于是脸立即拉了下来:“如今在军中,你若是再妖言惑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来的时候说的很明白,我才是这大军的统帅,全部应该听我的。”
    旭州郡守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咱们只能求菩萨保佑了。”保佑到了前面能真刀真枪的干一架,那个时候死了也值了,不像现在连敌人都没看见已经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
    这里的消息很快传给了林荣,天气太热,林荣只穿了一层单衣坐在屋檐下面。
    这里是一处山神庙,庙前面有一处大坑,沿着这个大坑的形状,十几万大军扎下帐篷,生活用的水都是从大坑里取的。
    风吹过来,哪怕是风也是燥热的。林荣把信看完问送信的人:“派人去报告神女了吗?”
    “去了。”
    林荣点了点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身后的人赶快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就有人倒了一杯凉白开过来喂他喝了下去。
    林荣的咳嗽声传到山神庙前面的几个帐篷里,因为天气热,不少将校都没有穿盔甲,直接出了帐篷,王大有跟着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荣的咳嗽震得他整个身体都在晃动。要不是因为坐着,估计这个时候肯定被震的躺下来了。
    他心里期盼着林荣千万别出事,看到随军的老大夫跑过去,把手搭在了林荣的脉上,老大夫的脸色显得凝重了起来。
    王大有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老头子的脸色不太好看绝对是要出事儿了。
    老大夫就说:“受热风寒了。”
    还有热风寒?
    老大夫对王大有的质疑也没生气,“你摸一摸他的额头,你看是不是比比较凉?”
    王大有在衣服上把自己手心里的汗渍擦掉,嘴里说着:“郁明,我洗手了,你别嫌弃我。”
    说着放在林荣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确实比其他人的体温要低了那么一点。王大有嘴里却说:“他本来就是身子弱,比人家凉一点也是有的。”
    老大夫不跟他扯那么多:“我去开药,王将军看着他喝下去。”
    王大有还有些纳闷,“你怎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就风寒了呢?怕你晒中暑了,走哪儿给你张一把伞。怕你热着了,靠着你旁边只敢放水不敢放冰,怕你晚上睡不好,他们一晚上轮着给你扇风......别是他们给你扇的太用劲儿了,晚上冻着了吧。”
    不过后来一想,这种鬼天气扇出来的全是热风,有什么冻着的?
    林荣不想听他自言自语:“我的身体也就是这两年的寿数,我是知道的。”
    “不要胡思乱想,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你往打仗上面多想想,老想你身体干嘛?”
    林荣微微一笑:“久病成医,我是知道的。”最后又咳嗽了几声。但是没有刚才咳嗽的那么猛烈。林荣也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转移话题:“挖的坑见效了,他们伤亡应该是三万人,接着就是臭水井,希望他们能全军覆没。”
    王大有点点头,“他们走了臭水井的那一条路啊!不过不管他们走哪条路都要倒霉。咱们不往前跟着?这个时候正是收拾了那些溃兵的好时候。”
    “白天太热,等晚上吧。”
    白天真的太热了,到了中午,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北方的战士都没经历过这样的高温。他们那里最热也就是穿两层衣服,现在因为太热所有人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等饭菜。
    这时候他们舍弃了伤兵,已经往前走了一段,刚才派人去小村子里,村子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锅里的饭菜还剩下一些,但是这些人不敢吃,害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这个小村子不太大,但是养了不少家畜,像是鸡鸭鹅猪羊养了不少。村子里面各家各户都养着的几只羊都很肥嫩,把整个村子里面的羊加起来有500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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